第三章 岳玲玲

　　小道姑颦眉一横，并无直接硬接这震天锤，身形一闪，把剑而立，寒光闪闪剑身发出轻轻的风鸣声。刚一站定，铁锤已经落到跟前，她一侧身，锤子在地板上砸出一个深坑，木块纷飞。
　　小道姑并不硬接，身影漂浮不定，始终在他的外围打转，剑声呼呼作响，他只是一分神，耳根一阵痛，几缕头发飘落了下来。“随风剑法！闻名不如不如一见！”孙强忍不住喊道。
　　这随风剑法乃是青城山上清子的绝学，剑随意动意随风起，是以速度取胜的剑法，修为越高速度越快。上清子为青城得道剑仙，未可听闻他曾收过弟子，这小道姑又是如何会的？
　　孙强一脚踢过一根板凳，小道姑躲闪不及，顺势一劈，咔嚓板凳像切豆腐一样被切成两半。一颗铁锤已经飞到胸前，她只得后退，身子紧紧贴到了墙壁了，退无可退。
　　眼见另一颗铁锤向她的颈脖飞去，她避无可避，宋铁河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却是半点都喊不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小道姑急提内力，身子一晃便到了孙强的身后。滴滴，宝剑上鲜血点点，滴落在地板上。“你究竟是谁？”孙强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他实在无法相信小小年纪的女娃会有这等功力。
　　咔擦，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歪落到地板上。扑哧，鲜血如注，砰当，身子软泥一般黏在了地上。
　　宋铁河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刀光剑影，这可和他书上或戏曲上看得差了一个十万八千里。顿时不觉胃里一阵翻滚，哇啊哇啊，一阵猛吐。三个小喽啰在大哥已死，都无心再战。
　　小道姑重新坐回了板凳，她给自己倒了一碗酒，闷闷喝了一口。一拍桌子，桌角竟然被她用手削去半角。三个喽啰腿脚一软，跪了下来，慌忙求饶。“女侠饶命啊！女侠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小道姑并不去看他们，“风逍遥在哪里？”
　　“小的……小的……”风逍遥是万毒门门下的四大护法之一，擅长施毒，养了无数的毒虫猛兽。他一般都在大原山的猛兽谷活动，他喜欢与兽为伍，不喜欢被人打扰，更讨厌别人泄露他的行踪。“不说也罢，我现在就送你们去和大个子黄泉作伴。”
　　她刚一起身，居中那个汉子，双头不住叩地，声音颤抖。“明江畔猛兽谷。”小道姑挥了挥手，三人一股脑儿起来，把腿就想要逃。
　　“忙着了，”她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片血红的尸体，“把他给埋了！”三人领了命，找来布口袋，将孙强尸首给装好带走了。
　　她起身从兜里掏出一锭纹银放在了桌子上，“店家结账！”她运使着内力，声音穿过楼层，跑了众人的耳里。好事者，接二连三陆陆续续从楼上下来了。
　　小道姑瞪了宋铁河一眼，快步出门了。
　　宋铁河被吓得不轻，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小女孩，不仅杀人，而且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是自己向往的江湖么？这是自己渴望的修仙问道漂浪天涯么？他现在开始怕了。
　　他走了出去，大街上人来人往，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那小道姑也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宋铁河找了家客栈住下，一个人喝了几斤闷酒，醉醉熏熏睡着了。
　　次日醒来艳阳高照，他收拾东西打算回家时，《太清拳法》掉落了出来。他将它好好收好，又想起与姐姐送别的情景，不觉怒吼了两声，“去他妈的，青城山爷去定了！”
　　宋铁河上了船，船逆流而上，两个大汉正在闲聊。“喂，你听说了吗？清水镇，前天遭到了妖魔的袭击。”“不应该啊，这妖魔在五百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听说是为了找什么龙渊凶剑，江湖上早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龙渊凶剑，该不会是那把不详之剑吧？”
　　五百年前，人魔大战，魔族魔皇蚩尤的佩剑正是龙渊凶剑。三百年前，吴王死后，吴国两王子，为争王权发动战争，吴太子所用佩剑就是这龙渊凶剑。两百年前，醉红尘便用这把剑扫荡魔教，一统江湖。可是这剑戾气太重，往往反噬其主。醉红尘老年，疯癫成魔，一手屠尽临安城，自家老小也都被他杀绝。
　　从此以后这龙渊凶剑便下落不明了，有人说这剑被醉红尘的好友欧治所得，剑早已经丢入铸剑炉摧毁了。也有人说被术法世家，岳氏一族给封印了起来。
　　宋铁河听得高兴，忍不住过来施礼。“两位大叔，这妖魔究竟是长什么样啊？”他从来没有见过妖魔，关于妖魔的记载也只是存在零星的古书中。书上描述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怪物，什么三只尾巴，长了脚的鱼，狮身蛇尾什么的。
　　一个中年汉子，吧唧抽了一口烟，悠悠吐了出来。“闲命长就去清水镇吧！那里已经成为了魔族的一个根据点，全镇上下无一幸免。”“哎，你说这是啥事啊！？”“对啊，巴国最近在边境屯兵，大有进攻蜀国之意啊。”“受苦的可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啊。”
　　船过摇曳，江头弯曲徘徊，山上猿猴啼叫不已，在江谷远远近近，听着甚是凄凉。江岸有一处酒家，船工酒虫闹腾，停船上岸喝酒。宋铁河一人无聊，在江边胡乱散步。
　　但见草丛里，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脸色暗黑，身上微肿。他冲了过去，“小师傅，你怎么了？”小道姑脸上挂着汗水，嘴角流着黑血。
　　她的神智清醒，“快走，否则将要找来杀身之祸。”他见她身受重伤，也不问三七二十二一，将抱到了船上。小道姑挣扎不得，由着他去了。
　　小道姑靠在船窗，见风逍遥追了上来，他刚刚进了酒家，出来了，走向了船边。“你快走，我的仇家找来了！”宋铁河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摇着折扇，大步走来。
　　宋铁河情急之下，用一块黑布将小道姑盖住，自己走了出去。风逍遥：“小哥，可有瞧见一个十五六岁身背宝剑的小道姑？”宋铁河巴拉看他一眼，嘻嘻一笑，“什么道姑？怎么道姑还有小的大的少的老的之分。”风逍遥手臂上一条黑色小蛇爬了出来，吐着芯子，“你这蛇真阔爱，它叫什么名字啊。是叫小黑呢？还是小黑呢？”
　　风逍遥白了他一眼，想来是遇到了傻子了，他正欲往里走，宋铁河拍手唱道：“船上死了人，船上死了人。”他走进去一看，看见一块黑布，包裹着一动不动。他想要走过去一探究竟，宋铁河突然放声大哭，“妹妹啊妹妹，你怎么就丢下哥哥一人走了。”
　　说着抱着那团黑布失声痛哭，风逍遥也不好意思打扰了，转身离去。宋铁河一直放声大哭，直到风逍遥看不见了，才去查看她的情况。
　　她的右手肿的厉害，小道姑恶狠狠看着他，宋铁河也不理她，撕开衣服。见到手臂上八字牙痕，黑血直往外冒，这是毒蛇咬的。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一个酒家，也只是一间草棚。
　　这该如何是好？宋铁河曾经听说书先生讲过，若是中了蛇毒，必须尽快将毒吸出，不然晚了可就性命不保。小道姑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了。
　　夜晚一轮明月，挂在天上，在船边摇曳。小道姑睁开眼，宋铁河一脸高兴看着她，她很是生气，一脚就将他踢开了，这样做确实不对，她又羞又悔。
　　两行清泪不由得落了下来，宋铁河不知怎么办，只是望着她。小道姑摇晃着起身，又倒了下去。她受伤委实不轻，她连忙打坐调息。
　　过了两日，宋铁河小心给她提供着饮食，她终于对他开口说话了。“前天那脚没有伤着你吧？”宋铁河嘻嘻一笑，“不碍事，你没事就好。”“你为什么要救我？”“一抱小师傅，之前救命之恩。”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岳玲玲。”“你怎么受的伤？那个摇扇子的男人又是谁？”岳玲玲感觉到这人，与人缺少距离感，像是一个傻瓜不知道哪些该问那些不该问。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宋铁河，将要成为剑仙的男人。”岳玲玲不想再理他，这个人真是傻得慌，整天胡思乱想，叫人讨厌。
　　她起身，轻轻一跃就离开了船，她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得快点赶回上清派。
　　宋铁河经历一月，终于赶到了青城山。他买了一大堆东西去拜见山门，求见上清子，不过上清子不见外客。
　　时至四月，正是上清派收徒之时，宋铁河想上清子不见外客，要是我成为上清派的弟子，这就不算外客。
　　人潮涌动，他跟着人群往考试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