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至此，一场晋绥军借日本人之手打击内部异己的军事事件，在陈团长被撤职的情况下收场。楚云飞知道陈辉只是一个替罪羊，但阎锡山不打算深究王功明，说白了自己只是一个上校团；“罢了，只要他以后别找我三五八团的麻烦就好”，这是楚云飞心里此时唯一的想法。
　　“你们俩都先下去吧，云飞你和你的部下留一下。”阎锡山的手指向了徐曼云。
　　王功明和陈辉不甘心地走了，留下楚云飞和徐曼云，他们俩有点不明所以。阎锡山走到徐曼云前面看了她几眼，他老奸巨猾的眼神看的徐曼云不太舒服。
　　“徐小姐，我听说这次在战场上你缴了楚团长的械，有这回事吗？”
　　原来阎长官是为了这件事，虽然不知道是谁多嘴，但看得出来阎锡山是有意借此事在为难徐曼云，“长官，这是事出有因的，曼云她也是为了让我们过安全离开。”
　　“你别说话，我在问徐小姐；怎么样，有这事吗？”
　　“有。”徐曼云没有打算否认，虽然只是阎锡山问这事肯定不是出于好意，但她徐曼云一向都是敢作敢当，既然做了就什么好隐瞒的。
　　“徐小姐，我不知道你以前在中央、在军政部那里的规矩是什么；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去下了何应钦的枪。但是在这里、在晋绥军里，你没有任何权利可以拿枪对着自己的长官！”
　　说到这，阎锡山看了一眼楚云飞，他在用眼神告诉楚云飞：你不能这么纵容你的这个部下。
　　“对不起长官，这个行为确实是我做的不妥；但这也是没办法，我也是为了团座的安全。我知道您对我有很多不满，我尊敬您是老长官；但请您也不要太过分，何长官是我的老上司了，您这么说着实不太妥当。”
　　“你最好别让我知道还有下次。”阎锡山狠狠地瞪着徐曼云，那眼神里透露着的是他作为一个军阀沙发多年的凶狠。
　　“好了你先出去等着吧，我跟云飞有话要说。”
　　徐曼云安安分分的也就出去了，因为阎锡山和楚云飞会说什么想也知道。
　　“阎长官，恕我直言您对曼云太苛刻了。虽然她下了我的枪，但也是为了我离开；还有这次日军在突袭我们之前，是她最先察觉到了异样报告上来的。”
　　“那听你的意思还要给她表彰了？”
　　“我只是希望能恢复她的参谋职务，上次她被降职大部分原因也是我，以徐曼云的能力在一个步兵团给团长当秘书实在是有点屈才。”
　　“云飞，你要知道你的出身已经让很多军官颇有微词了，晋绥军里加强团的团长是个黄埔生。要不是你确实才能出众、我又力保你，恐怕....”阎锡山的这番话是在提醒楚云飞：他在晋绥军的地位是靠阎锡山的赏识换来的。
　　“卑职感激长官知遇之恩，这些年从来不曾忘记。”
　　“你现在又要让一个重庆来的当参谋，人家会说这不是晋绥军，这是中央军的。”
　　“长官，云飞是军人，在云飞的眼中不管是晋绥军还是中央军，只要能打日本人的都是好部队，是中国的国防力量。至于其他政治上的东西，不是云飞应该关心的。”这一向是楚云飞观点，即使他知道中央军看不起晋绥军这种杂牌军、国共双方的矛盾依然存在......但楚云飞还是尽量在碰到这些问题时保持自己中立的立场，他碰到中央军是客客气气的、也会合八路合作作战。楚云飞的做法或许不符合晋绥军自身某些利益，但一定是使中国抗日武装力量利益最大化！
　　“我知道你向来只做军人做的事，其他的不过问，这也是我看重你的原因；至于那位徐小姐，我也知道她是有真本事的人，但她和重庆的关系......”
　　“阎长官，我向您保证，我的部下都是合格的军官！”
　　“那好吧......不过如果让我知道她偷偷摸摸地挖我墙角，那我可轻饶不了她。”阎锡山走到办公桌前很快地就写了一份委任状，盖上章后递给了楚云飞。
　　“我替徐曼云多谢长官了！”
　　“好了，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那个小妮子吧。”
　　楚云飞拿着这份委任状十分高兴，徐曼云当他的秘书固然工作完成地不错、也比参谋轻松。但在楚云飞看来：这份不痛不痒的工作实在不能体现徐曼云的实力，时间久了总会有一些闲言碎语，若想让徐曼云踏踏实实地留下来还是得让她有个发挥实力的平台才行。
　　走到门口楚云飞就遇见了在焦急等待自己的徐曼云，徐曼云看到楚云飞手里拿着的纸还以为是阎锡山要把自己弄回重庆去了，“怎么，阎长官这是准备让我打道回府？”
　　“是让你官复原职，恭喜你了，以后你又是我三五八团的徐参谋了。”
　　“没搞错吧？这可不像是他阎长官会做的事啊。”徐曼云接过委任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上面还真是写着让自己官复原职。
　　“你可别不识抬举，阎长官还是挺看重你的，说你挺有本事的。”
　　“真的假的，阎长官可是难得对我有好话啊。”
　　“行了别斤斤计较了，以前的事阎长官也是没办法，他也挺不容易的。”
　　“好了我随便说说的，您放心吧，我会好好干的！”
　　其实徐曼云也没有真的记阎锡山的仇，在她看来阎锡山也算是一个乱世之雄，能凭一己之力在山西站稳脚跟并且经营山西数十年实属不一样，就这点而言她挺佩服的。至于阎锡山身上那些军阀的毛病，徐曼云记得自己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她的老师就跟他们分析过：军阀之所以只能做割据一方军阀而不是全国的领袖，大多都是因为眼界不够，这是他们自身的局限性导致的。
　　回到团里，徐曼云找方立功交接了工作，马不停蹄地就开始看最近送来的战报了。方立功也因为这次徐曼云提前发现日军异常，而对她刮目相看，听说她官复原职也是十分高兴。
　　这次战斗的损失对于三五八团来说是空前的：损失了一个步兵营、半个警卫排，炮营的弹药也处于严重不足的状态，连一营这样的加强营都损失了1/4的人。楚云飞和团部参谋不得不同时向重庆政府和二战区上报，请求补充兵卒和弹药，但此时的重庆政府被多方战事牵制，实在无力抽调一兵一卒；阎锡山手里的军工厂倒是补给了不少弹药，但人员也是捉襟见肘。
　　“算了，求人不如求自己。”
　　这一年里，楚云飞凭借自己在晋西北打下来的声望招兵买马，愣是把这损失了的一个营扩充了回去，还将一营扩充了一倍；这一年，美国国会通过了对华援助的贷款，抗日战争终于引来了一丝微弱的曙光。
　　但此时在西半球，一个叫做波兰的东欧小国也正和中国遭受着一样的命运——1939年9月1日**德国入侵波兰，两天后英法两国对德宣战，第二次世界大战正式爆发了。
　　三个月后，阎锡山发动了“晋西事变”，掀起了第一次反共高潮的序幕，事后对其下属的晋绥军联同八路军作战作出严格的规定。面对这样的情况，楚云飞不禁连连叹息，他对国家的命运又多了一层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