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等到了晚上七八点楚云飞还是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徐曼云也不放心了，去厨房拿了面去给楚云飞端去，“团座，是我，您先开开门吃点东西吧。”
　　“别叫我团座，我已经不是团座了！”
　　“你先开门吃点东西，不然身体坏了怎么办？”
　　这一次里面没了应答，徐曼云也没了耐心，把面放到边上，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脚把楚云飞房间的门给踹开了！门一打开，眼前的一幕让徐曼云感到十分吃惊，只见楚云飞正独自一人喝着酒，而他手边的空瓶已经有两瓶了。
　　“你这么喝下去会出事的！”徐曼云赶紧夺过了楚云飞手中还在喝的但是马上就要空半瓶的酒瓶子，但楚云飞还在挣扎的想要拿回来。
　　看着楚云飞这般样子，徐曼云只好先让孙铭下去，她知道按楚云飞的性格要是酒醒了知道自己在部下面前这般德行，会悔的拿脑袋撞墙！
　　“你说，为什么要停我的职，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虽然好像喝了很多，但楚云飞好像并没有醉。
　　看楚云飞还是清醒的、还能利索的说话，徐曼云放心了，她把吃的端到楚云飞面前，“吃点东西吧，光喝酒不吃东西伤胃。”
　　“你别难过了，大家谁也没不拿你当团长，这三五八团还是你说了算！”
　　“曼云，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就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放过他算了。”
　　“你如果这么做你就不是楚云飞了，三五八团也不会是如今的样子；我相信哪怕再给你多少次机会，你都还是会那么做的。况且这样大家才会更加相信，你楚团长的治兵底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触碰的！”
　　“哼！我楚云飞从当兵以来，一路从排长做到团长从来都是只升不降，这次的事真窝囊！”楚云飞的一拳重重的锤在了桌子上，即使心里不甘心但也只能接受了。
　　虽然阎锡山在命令上说要楚云飞接受调查，但实际上军法处的人也没有动真格。都知道阎长官其中他，所以所谓调查也就是走个过场，可能阎长官打算让他停个十天半个月的职也就算了。倒是楚云飞趁着这段时间得了空，他还真就把指挥权交给了方立功、自己不是窝在房间里看书就是去附近走走看看，这清闲的样子把其他人羡慕的不行！
　　“您这个处分倒是受的很值啊，瞧把您给闲的。”这天徐曼云正好来找楚云飞，看到他坐在院里子喝着茶看着书好一副自在的样子，忍不住嘲讽了他一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上一次有这样的时间大概是我去黄埔前了。你来该不会就是为了专门酸我的吧？”
　　“我可没您这闲工夫。我是来找您说正事的，有件事需要向您报告一下。”
　　听徐曼云的口气感觉应该是军事上的事，楚云飞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几天虽然他没有插手团里的事务，但在也没有真的放松下去，他出去的机会都是为了观察部队的部署以及团部战略要地的情况。
　　“是这样的，昨天前沿观察所送来报告，说南堡据点多增了两个岗哨，且每哨岗上都多配备了一个日军。我向参谋们反应了这个情况，但他们觉得这就是日军的正常调岗，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那你怎么看？”
　　“我总觉得日本人要有什么大动作，据我所知南堡那个据点里的鬼子人手一直不够。如果之前的哨岗并没有什么不足，他们完全没必要浪费人力在这方面；既然加了就一定有原因，这帮日本人在这也盘踞一两年了，这肯定不是他们一直以来的习惯，说明是临时警戒。但那附近的部队最近都没有对据点采取什么行动，您是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因为不可告人所以动静不能太大。”
　　“这也是我目前的猜测，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他们新加的两个哨分别在什么位置？”
　　听完徐曼云的分析楚云飞觉得还是有点道理的，但现在仅仅凭敌人的哨兵增加还不能做出什么实质的判断。
　　“这不清楚，请报上没写。”
　　“既然你有这个疑虑，为什么不直接向立功兄禀报呢？”
　　“您还好意思说，您倒是在这当甩手掌柜当的舒服，方参谋长可是忙的没边了。”
　　“走，我们去看看，看看我这个甩手掌柜还能当多久。”
　　“去哪儿？”
　　“还用说吗，当然是据点了。”
　　楚云飞打算好好看一下鬼子的布局再做判断，凭借多年和日本人周旋的经验，他知道日本人是非常狡猾的、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中了他们的圈套！
　　两人来到了前沿观察所，楚云飞用军用望远镜朝南堡据点方向看去：果然多了两个哨岗，一个在据点南边通往县城的路上，另一个则正是朝着三五八团的方向的。
　　“小鬼子在给我们摆花瓶啊。”
　　“团座您有想法了？”
　　“南边的县城本来就是鬼子宪兵队驻守的地方，可以说是鬼子的大后方了，他没事往那摆个哨兵防自己人干嘛？那只是弱化另一个哨岗的存在。”
　　“所以鬼子的重点是在防我们？”
　　“没错，但是这个南堡据点的地形让其易守难攻，不然我们和周边部队早就把这么点人的据点端了；所以按理说他们根本没必要对我们加强警戒，那么他应该不是为了防我们......”
　　“所以，他们是为了对我们有所动作......”
　　楚云飞心中已有了数，他这个“甩手掌柜”也是当到头了，虽然长官部还没发布恢复他团长职务的命令，但他在三五八团的权威还是没有改变的。他立刻和徐曼云回到团部，找参谋长方立功商量对策。
　　正如楚云飞所料，日军确实准备在这几天对三五八团发动一次袭击，而袭击的策划者——正是上次差点活捉了楚云飞的山田孝人！上次围捕楚云飞的计划失败以后，山田十分不甘但也反思了对策。他觉：作为一个帝国军人使用这种不入流的方式还是太冲动了，军人与军人之间的公平较量只有战场！所以这次，山田精心策划了一起针对三五八团的袭击方案，这两天他一直在最靠近三五八团的据点——南堡据点里开会、排兵布阵。据点里的小鬼子对这次的行动也是十分重视，本来这个据点的存在就十分尴尬：易守难攻没人打，但据点里的鬼子人员少装备不足又不具备主动进攻的条件，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任务来了需要他们配合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并且派出哨兵监视三五八团前沿阵地的一举一动，结果就是这个小小的举动让他们的行动变得不再秘密。
　　方立功听完楚云飞的分析也觉得有一定的道理，同时对徐曼云的军事敏感性感到佩服。但是现在日本人还没有任何动静，不知道他们会干什么，所以只能让各部加强警戒，并让前沿观察所密切注意据点里鬼子的动向。
　　“曼云，这次你的发现十分及时啊，没想到你的军事敏锐度挺高的。”
　　“实践出真知嘛。我们在黄埔学的那些东西说到底还是纸上谈兵，有的人到了部队什么都不会做了；有的人就可以做的很好，还是要看将实践和课本结合才行。”
　　“你说的对，尤其是战争，战争的特点就在于它的残酷性和不确定性。有时候还是要靠我们自己琢磨，不是任何情况的应对方法都能在书中找到，上了战场我们每个人都是新手！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很不错。”楚云飞觉得徐曼云在这个一线部队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让自己的军事能力得到了不小的提升。若她是个男的，自己一定会提拔她当个营长团副什么的；不是楚云飞看不起女性，而是这个时代还没有那么开化，就算楚云飞有心，下面的人也很难接受一个女指挥官指挥自己冲锋陷阵的。
　　这次的事让楚云飞不再得闲，这两天他一直分析着每一张前沿阵地送来的报告、重新调整了炮营的布防，就在他继续调整其他步兵营的时候，山田孝人动手了......
　　这天上午，山田孝人指挥的十来发炮弹没有任何预兆的落在了三五八团二营的前沿阵地上，阵地瞬间尸横遍野、通讯设备毁于一旦！死里逃生的二营长让通讯兵赶紧回团部报告情况，自己带领剩下的士兵与敌人展开阻击。
　　另一边楚云飞也听到了日军猛烈的炮火声，他马上跑到团部瞭望台上，用望远镜查找发生炮击的地方。当楚云飞看到那是自己的二营驻地方向时，他的背后不禁一阵冷汗，他知道：大事不妙了！楚云飞当即命令一营和三营增援二营。
　　“敌人把炮都快推到我们的眼前了，我们都没发现，简直荒唐！前沿阵地的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回到指挥部的楚云飞十分恼火，他知道二营这次的伤亡一定十分惨重。
　　“团座您也消消气，我了解过了，这些日本人绕了一个大圈把炮驾到了我前沿阵地对面的山上，为了不让我们发现，他们应该是运了一整个晚上，狡猾的不行啊。”徐曼云也没想到，这日本人竟然会这么变态，硬是拉着山炮走大老远的山路，还能一夜不睡。
　　“我总觉得，他们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楚云飞隐隐感觉到日本人还有更大阴谋，就在此时，和刚才袭击二营的一样的两枚炮弹双双落在了团部前方300米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