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只是想先杀了这家伙再说

　　皮特最终还是收了手，之前被他死死掐住脖子的莱维也总算能缓口气了。
　　“跟我过来。”
　　皮特黑着脸命令道。
　　莱维小声说了句“是”，就跟着皮特到了二楼的书房。
　　皮特从口袋中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一个锁着柜子，从中取出了一个皮质的工具箱。
　　“拿着。”
　　他将工具箱随手一扔，一旁的莱维赶紧接住箱子。
　　“是不是我太久没收拾过你，所以你现在越发越不安分起来了？”皮特斜着眼瞥了一眼边上站着的少年，“我说过的吧？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按照我说的去做——”
　　他突然又一把摁住少年的头，“我会给你奖励的，对吧？”
　　莱维低着头，他的声音有点微微发颤，“对不起，皮特先生，我保证以后不会再……”
　　“哈哈哈哈哈哈——你保证？你跟我保证？！”奴隶商突然狂笑起来，“莱维！难道我还不够了解你吗？”
　　他一把揪住少年的耳朵使劲往上扯，“你个小兔崽子的保证有一句是能信的？！你刚来我这里的时候，一个星期跑两次，每次我抓你回来你就给我信誓旦旦的保证，装可怜，呸！我信你的鬼话？”
　　皮特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我留着你可不是因为你听话，而是因为你有用处——但如果你不老实了，我随时可以弄死你，明白吗？你的命都在我手里，我不管你是装的还是怕我，总之你要是听我的话，我给你的待遇不会差；你要是还想打什么鬼主意——”
　　奴隶商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那我就先挖掉你一只眼睛，怎么样？反正少一只眼睛也不影响你干活嘛。”
　　“……是……”莱维把头埋得更低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在“反省”还是单纯的因为恐惧。
　　“呵呵……”皮特笑了笑，看来他对自己这番“教育”的成果还算满意，“记住了，莱维，我需要留下的，是聪明并且听话的孩子；而我最讨厌的，就是聪明但是不听话的孩子。这两者之间只有一点的细微的差别，而你知道你该怎么做的，是吧？”
　　“……是的，皮特先生。”
　　奴隶贩子满意的点点头，他吩咐莱维过会拿着工具箱跟着他到地下室去，就转身去隔壁房间找东西了。
　　但他没有发现的是，在他关门离去后的下一秒，少年在确认他已经走了之后，就翻开他的书桌抽屉，熟练的从中找出了一把猎刀。
　　“去你大爷的。”他小声嘀咕，“你活不过今天了，死老头。”
　　地下室里的三个孩子在听不到一楼的动静之后，都分外紧张。可是他们又没有逃出去的办法，也只能在牢笼中焦急的等待事情的结果。
　　等了好一阵子，三个孩子才又一次听到了声音——是打开地下室门的声音。
　　不久前还在讨论着要怎么“料理”奴隶贩子的三个孩子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就决定在奴隶商的一念之间——
　　一阵脚步声响起。没有谁说话。
　　出于害怕，莉娅尽量往墙角里缩了几步。阿塔也稍稍挪了一下位置，尽量把另外两个孩子挡在自己背后——也许是出于习惯，他认为自己在三人中是最年长的(虽然也就大几个月)，所以他有义务保护莉娅和斯莱茵。
　　……尽管实际上他也是三个孩子中身材最矮小的一个，看起来根本没有什么威慑力。没办法，猫人族从体型上来说就普遍比人族要更小只一些，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体型上的差距还会越来越明显……
　　皮特和莱维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三个孩子眼前。皮特带着狞笑的表情看起来很可怕，他身后的莱维则是面无表情的低着头。
　　三个孩子都在内心倒吸了一口凉气，奴隶贩子亲自跑下来查看他们的情况，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皮特先是扫视了三个孩子一圈，他的目光在斯莱茵身上稍微停留了一会，但最终却落在了阿塔身上。
　　“我听尼克说起过你，”皮特冷笑一声，“挺有胆量的嘛，小鬼。”
　　阿塔没有回答他，不过猫人族的情绪其实挺好理解，比如说他们情绪紧张的时候尾巴上的毛都会炸起来……
　　“不过，我这次要找的可不是你。”皮特随即话锋一转，目光又落回了斯莱茵身上，“那个黑发的小鬼，站出来。”
　　斯莱茵没有说话，在另外两个同伴惊讶的目光下，默默的站起来走到门边。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
　　“有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皮特冷笑一声，“你跟莱维那小子差不多算是同类，刚进房门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斯莱茵没有说话也没有转移视线，但莉娅和阿塔还是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莱维那边——既然奴隶商会说这种话，那么显然是莱维跟奴隶商说了些什么。
　　普通的11岁孩子显然会这样想，但斯莱茵不会。
　　奴隶贩子在一楼的怒吼声反而证实了他的猜想——莱维并没有跟奴隶贩子说实话，如果他把他们三个的计划和盘托出，皮特是不会怀疑莱维的。
　　莱维至少帮他们隐瞒了部分事实，最起码，他们邀请他一起逃跑的事他是肯定没告诉皮特的。
　　皮特是个老道的奴隶商，他从事这项混杂着非法贸易的生意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他手下有过无数个奴隶，其中肯定包括各种性格的孩子。如果这个奴隶商疑心病够重的话，这种程度的怀疑其实是不奇怪的。
　　至于莱维在被怀疑之后到底有没有再出卖他们——这就很难说清楚了，但在斯莱茵看来，不论莱维有没有对奴隶商和盘托出实情，他们都还是有必要、甚至是必须跟莱维合作。
　　因为这几乎是最后的机会。
　　莱维还会不会帮他们？天知道，可是他们除了赌一把之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显然，他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跟莱维说明他们的逃跑计划，唯一能做的只有把那瓶昏睡药交给莱维。
　　剩下的就只能看莱维能不能领会他的意思，以及他的行动能不能成功了。
　　奴隶商打开了牢门，一把将斯莱茵从地牢一样的房间里扯了出来。
　　“我会单独处理你的，小鬼。”皮特的眼神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甚至好像还流露着一点点兴奋的情绪。
　　阿塔意识到情况不对，想要阻止奴隶商的行动，但后者一脚就将他踢回房间内。
　　“少碍事，小鬼！”奴隶商重重的将铁门关上。
　　“等等，皮特先生，斯莱茵他并没有做什么......”莉娅慌乱的试图解释，但很快奴隶商就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
　　“安静点，小姑娘，你是我唯一一个打算留下来的，要是不听话，以后可有你好受的。”奴隶商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策划些什么吗？这个黑发的小鬼，一看就是你们三个中的‘智囊’，要是你们三个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么毫无疑问就是这个小鬼出的主意！”
　　“不，实际上我们都......”莉娅还想解释什么，但她的话再次被打断了——
　　“是我出的主意，我让他们先装作很害怕的样子，等你们都放松警惕了，再让阿塔钻出牢笼的缝隙来撬门逃跑，”斯莱茵直视着奴隶商，“所以这不管他们的事。”
　　“呵呵，”奴隶商扯着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当然是你出的主意，但是你小子也没说实话。”
　　“撬门逃跑？”奴隶贩子一拳打在斯莱茵脸上，“你拿什么撬门逃跑？你有工具吗？你会撬门吗？除了是你出的主意，你刚刚那段话里没有一句是真的！”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奴隶贩子又一脚将斯莱茵踹出去老远，“你还想着逃跑，对不对？你觉得还有机会！所以你还在骗我.......你现在还敢骗我？！”
　　“莱维当年都没你这么大胆子，可以啊，你小子......”奴隶贩子走上前去，把斯莱茵从地上拎起来，“你以为你的命很值钱不成？两个金币而已，我随便一趟买卖就能挣回两倍不止，不听话的小鬼就算卖出去了也会影响我的生意——”
　　“不如直接杀了，让那两个跟你一起过来的小鬼也见见血，长长记性？！”
　　靠，这家伙是来真的！斯莱茵察觉到了奴隶贩子情绪的不对劲，他原本以为皮特是个商人，就算再生气也不过就算把自己暴打一顿发泄完事，毕竟转手就能卖钱的奴隶直接打死了可不划算.......
　　但显然，他并不了解皮特。他不知道这个奴隶贩子可不同于一般的商人，比起钱，他更在乎他作为一个奴隶主的“权威”——没有任何奴隶敢于挑战的“权威”。
　　莉娅在房间里发出尖叫：“等等皮特先生，我求求您不要这样......我是说，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只要您别杀了他！求求您了！”
　　她的反应显然有些超出奴隶商和其他几个孩子的想象。
　　然而斯莱茵很快反应过来了她在说什么.......就如同他们刚到这里时，莉娅一脸平静的跟他提起她作为女**隶的特别价值。
　　别开玩笑了！她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为我做任何事？”奴隶主却只发出一声嗤笑，“搞清楚点，小姑娘........‘为我做任何事’是你的义务，可不是你用来跟我谈判的筹码！”
　　“不！我求求您！别这样——”莉娅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她意识到自己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莱维！给我把箱子里的锤子拿出来！”奴隶贩子不耐烦的朝莱维吼道，“欠收拾的小鬼就是需要长点教训才会老实！”
　　奴隶贩子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却没等到他想要的回应。
　　“莱维？！”
　　当他愤怒的回过头时，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牢笼里钻出来的阿塔朝他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滚开！死小鬼头，你也要一起受点教训是吗？！”
　　皮特愤怒的试图将阿塔踹出去，但猫人族少年紧紧的抱着他的腿不松手，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挣脱。
　　“见鬼了！莱维！你还站在原地.......莱维？！”
　　奴隶商不可置信的看着在自己手下“工作”了四年的少年竟然扔下了手中的箱子，然后从衣袖里抽出了一把刀。
　　该死的！这个混小子！他竟然私藏了刀？！他打算杀我？！
　　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斯莱茵也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奴隶商的腰。
　　“动手啊！莱维！”
　　他朝着红眼的少年吼道。
　　奴隶商在震惊的情绪中还没有缓过神来，下一个瞬间，莱维已经将手中的刀插入了他的胸口。
　　“莱维......你.......竟然.........”
　　奴隶商的眼睛瞪得老大，颇有一副“死不瞑目”的架势。
　　下一个瞬间，莱维毫不犹豫的抽出了刀，再又一刀扎进他的心脏。
　　再下一刀是左前胸。
　　再下一刀是肺中隔。
　　再下一刀是左侧腰。
　　........
　　整整十六刀下来，奴隶商早已咽了气，莱维才停下了手。
　　尽管阿塔和斯莱茵在这之前就知道了莱维打算做什么，但眼前的场面还是把他们都吓住了。
　　莱维手上的猎刀，除了刀身部分，甚至连刀柄、乃至他握刀的双手上都沾满了鲜血。
　　他停下手，看着三个惊呆了的孩子，他的表情却很平静，几乎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抱歉，吓到你们了？”莱维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我想弄死这家伙很久了。谢谢你们帮我控制住他啊。”
　　三个孩子目瞪口呆了好一会，还是斯莱茵最先反应过来：“不，其实我们才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就已经.......”
　　“这种时候就不用说什么客气的话了。”莱维直视着斯莱茵，他的眼神有些让人感到恐惧，“我们先把这个死老头子的尸体处理掉吧，二楼还有干净的衣服。”
　　“莱维......你现在的样子跟我们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好不一样啊。”莉娅的眼神里流露出崇拜又带着点恐惧的神色。
　　“因为不用再演戏了。”莱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钥匙，打开牢笼的门把莉娅放了出来，“你们之前应该已经商量好了吧？关于逃跑的计划。”
　　“嗯，实际上斯莱茵之前提出说让我们在运货的车过来的时候偷偷爬上去，撘顺风车到附件的城镇。”阿塔抢先回答。
　　“这样啊.....那我负责应付那个送货的车夫？”莱维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你们之前计划怎么处理这个死老头来着？”
　　他指着地上皮特的尸体。。
　　三个孩子又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斯莱茵从口袋里取出装着昏睡药的小瓶子，“我们本来打算用那个大块头丢下的昏睡药，让你把他先灌睡着了再跑.......这么说来，莱维你之前的计划呢？”
　　“我没有计划。”莱维用衣袖擦了擦手中沾满血的刀，“我只是想先杀了这家伙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