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

　　一手晃着铁爪，一手夹着烟，轻轻吹着口哨，不知名的调子。曲曲折折的小街小巷，山鬼散漫地走着，眼睛瞪着那些鬼祟的身影。
　　“嘟嘟嘟..”，山鬼掏出了通讯器，“是我。”
　　“山哥，他出来了。”
　　“情况怎么样，详细说。”烟叼在嘴里，有些含糊。
　　“那家伙可惨了......”
　　“嗯，好，换人继续跟着，明天去找小五小六领这个月的奖金。”
　　“好勒，谢山哥了。”
　　“嗯。”
　　转过一个街角，山鬼再次拨通通讯器。
　　“说。”几声忙音之后一个沙哑的音色，有些不容置疑的口吻。
　　“是我，山鬼。汇报情况。”扔掉了烟头，山鬼的语气也变得严肃。
　　“来公会吧，有事交待你。”
　　“好。”
　　...
　　赫顿玛尔，公国首都，依山而建，错落有致。条条街道纵横，把城区分割成一片一片。市政厅前的广场是中心建筑，占地极广，即使站在遥远的山顶之上放眼而望，仍可一览无余，感其恢宏、繁华。一座座建筑，风格迥异，或秀美，或雄壮……历经沧桑依然绚丽多彩。山鬼穿行在鳞次栉比的建筑群里，经过一所所行会、公会、交易所、店铺...最后一道风景出现眼前，广场中心巨大的喷水池像一湾湖泊，幽深宁静，不起波澜，就像此刻他的心情。
　　再点只烟，继续散漫走着，城市边缘，依稀可见山峰，道路变得纤细，植被长得也更加随意。再远一些是艾尔文防线，当初贝尔玛尔公国与暗精灵交战时建立，还残留着战争的痕迹，不过和平多年，已经荒废。随着发展变得像个小镇，青石铺路蜿蜿蜒蜒，阡陌纵横，简单精致的木头房，星星点点，向远方延伸成一片。各行各业，各种各族，享受着午后短暂的温馨。
　　‘夙命’公会，地处赫顿玛尔中央广场街区边缘，比邻艾尔文防线，石制三层楼阁，墙体白色泛青，和多数象征着纯洁的赫顿玛尔建筑相同。整体方方正正，在建筑群里并不出彩，台阶宽大平缓，露天环绕着楼体直通顶层，屋檐交叠而上，层次鲜明。
　　山鬼看着公会拱形的大门，跟着人群悠闲走过。
　　...
　　一间屋子，没有多大。壁炉里放着几根柴火，水晶吊灯照亮了没有窗户的房间。一男一女坐在沙发里拿起身前矮桌上的酒杯，轻轻摇着。
　　“砰砰。”
　　“进。”有些沙哑的声音示意敲门的人。
　　山鬼推门而入，随手关上。“会长。”
　　“坐吧。”
　　山鬼坐在对面，“会长...”
　　“不急，先喝一杯。”男子打断了山鬼的话，倒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
　　山鬼面前的男子面容不算出众，略薄的嘴唇抿着酒杯，慎人的眼光看着酒液，总有一抹让山鬼反感的阴翳，‘夙命’副会长，职业，鬼泣。依偎在他身侧的女人很是妖娆，棕色的波浪长发束起折在脑后，莹莹几缕落在紫色的唇角，过于暴露的着装和破洞袜，充满了野性美。女子对着山鬼举起酒杯，妩媚一笑。短暂的对视让山鬼有些尴尬，迅速地喝光了手中的酒。
　　“说吧。”男子喉头一动，咽下了最后一口酒水。
　　“未使用大笔资金，未更新换装备。今日挑战深渊派对，用时颇长，产出不明，佩剑损毁，左前臂骨折。”山鬼一如往常，没有推测，只有结论。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呵呵。”男子放下酒杯，“那卡坤呢？”
　　“阿开多次与卡坤交流，说是有购买飞行装置的意向。”
　　“摩伽陀？尽快证实！”
　　“是。”
　　“叫你来是最近公会有大行动，人手不是很足，从你手里调些可用的，列个名单给我。”
　　“好。那监视的人需不需要撤一些？”
　　“不必，让他们做好份内的事。我知道你有疑惑，你虽不是公会老人，但也应该清楚阿开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不论他做什么，我不希望公会给他垫背。因为他，公会失去了很多，唯独这点我恨他！”男子站起，绕过矮桌缓缓走到山鬼背后，拍着山鬼的肩膀。声音沙哑的有些难听。
　　“好了，不说往事。你这些年很好，不闻不问，肯吃苦，忠心做事。公会能有今天，你有很大的功劳。不久之后，等公会步入正轨，重回十大公会排名，你就到明面上，来帮我，做我的左膀右臂！”男子再次拍着山鬼的肩膀。
　　“回去吧，名单尽快给我，盯好他！”男子再次坐下，缓缓给自己到了一杯酒。
　　“那，会长再见。我去做事了。”山鬼起身，走到门口。
　　“奥，还有件事。”男子再次开口，山鬼停下。“你是很有能力，你的下属可未必。做暗探的，好奇心太重不好！有想法的你也该敲打敲打，公会不是不能容人，可是，做好事情才有选择的权利，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有个说服我的理由！”
　　男子静静的喝酒，一旁女子无声妩媚笑着，气氛沉默。好一会山鬼才有些苦涩的回答，“我知道了。”说完拉开门走出，再轻轻地关上门。
　　公会的地下通道，漆黑幽暗，如同墓里的甬道，墙壁上的点点灯光，形同鬼火。山鬼走着，扭动机关，推开一道石门，前方依然是黑黑的一片。香烟迅速地燃烧着，炽热火红的烟头是山鬼此刻唯一能感受的一丝暖意。看不清表情，只听闻吞云吐雾间的呼吸声。
　　密不透风的屋里，男子很是优雅的小口喝酒。一旁女子不再媚笑，“人啊，总是不知足，也总是会忘了自己有多少斤两。”紫唇开合，声如银铃。
　　“奥？你很满足么？”男子放下了酒杯，慢慢问道。
　　“嗯，我很享受现在。”
　　“呵呵。”
　　“那他们？”
　　“棋子而已，怎么会挣脱拿捏它的那只手呢？”沙哑的声音充满了密室。
　　...
　　密室谈论里的主人公，阿开，此时正在搭乘着海上列车。
　　海上列车，连接着斯曼工业基地和天界悬空港。不得不说天界的机械文明巧夺天工，可以在广袤的海上建造四通八达错杂的铁路线。车厢里，阿开坐在简雅的四人座，列车轰鸣，即使有魔法的加持，仍能听到有节奏的‘库嚓’声。铁轨隐没在海面，疾驰的列车会掀起向远方溅射的浪花，天晴的时候常常能看到色彩斑斓的虹光。
　　脏兮兮的外袍还是被阿开折叠整齐放到背包里，长发简单梳理，烧焦的部分像是被什么东西削过，整整齐齐，胸前打着吊臂。经过盥洗室里的梳洗，干干净净。托腮坐在那里看窗外，很秀气，哪里有在怪物区里杀怪杀到眼发红的疯狂样子。
　　托腮的手举起，缓缓展开，入眼一枚古朴吊坠。与之前不同的是，中间那颗紫黑的珠子里有抹细不可查的一弯月色。日夜摩挲坠子的阿开，看珠子今早突然亮起的月亮似的光，便癫狂了。
　　列车‘库嚓库嚓’，阿开盯着，失神。吐出一句，“真想看你笑啊，再等等我。”
　　厢里的制服美女听到阿开的话款款停下，“先生，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么？”。
　　“啊，不好意思我在自言自语。没有，谢谢。”回过神的阿开露出一个笑。
　　车窗外已是昏黄一片，还有阳光照进来，不刺眼，很温暖。海水激起又落下，道道彩虹转眼消逝。眼前的男子并不算是很英俊，白皙的脸上挂着笑，阳光的衬托下双眸好像闪闪发亮。她发誓，她从未见过这样温馨的、迷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