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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收获？”顾云城忽然对着池畔的一棵树说道。
“听不懂。”柳随风从树后走出。
“难得你有空出来走走，没有练枪？”
柳随风并未回答他，而是盯着公孙离渊远去的背影，眼神越发尖锐。
“若是你打得过他，恐怕早就提枪上去了吧？”顾云城说道。
“别说打不打得过，恐怕我还没走到他面前，就被暗侍卫给解决掉了。”柳随风说道。
“这里可是凌烟阁，朝云能有这么嚣张？”顾云城有些吃惊。
“方才我只不过泄出一点杀意，就瞬间被几股极其隐晦的气息锁定，你说呢？”柳随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接着说道，“若你真登上了凌烟楼，自然会明白，朝云为什么会如此嚣张。”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地平线，繁星的光芒开始涌现。顾云城望着凌烟阁在水中的倒影，沉默不语。
“我要走了。”柳随风忽然说道。
“不等到秋天了吗？”顾云城问道。
“也差不了多久了，而且最近朝云查人非常紧，我怕时间一长，突生变故。”柳随风说。
“查人？”顾云城忽然想到了楚瑞霖给他捎的那个消息。
“最近凌烟阁附近也多了很多朝云的眼线，我若是被查到了南梁的身份，恐怕就有些麻烦了。”
“决定好去哪了吗？”顾云城问道。
“现在的北梁边境还有着一支南梁的反抗军，我此行就是去加入他们。”柳随风回答。
“若有机会，一定要回来看看褚先生。”顾云城说。
“褚先生对我有再造之恩，柳随风定不会忘。”柳随风说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在此之前可别先死了。”
顾云城点头，“好好活着。”
柳随风抱拳，“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柳随风转身，借着渐浓的夜色径直向凌烟阁外走去。身上没什么包袱，只背着一杆重刺长枪。十二岁那年，衣衫褴褛的他被带到凌烟阁，手里死死的攥着一杆枪。五年后的今天，他离去，身上的行囊也只有这一杆枪。来去都是孤身一人，唯一柄枪作伴。
顾云城目送他的背影，直至隐没在浓郁的夜色中。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而过。
几场微凉的雨后，空气中还残存的几分燥热逐渐安分了下来。凌烟阁后山的枫叶开始逐渐变红，有风过时，山野之间仿佛跳动着火焰，看起来倒是颇为壮观。
顾云城望着那一大片跃动的火，有些出神。这个时候，璟州城的枫叶也应该红了吧？
璟州城地处朝云中偏北地域，气候温暖湿润，阳光充足却又不燥热，再加之土壤肥沃，所以物饶丰富。而璟州城的枫树更是冠绝中原。每逢秋季，不少人会不辞万里来到璟州城赏枫，而城内城外绵延一片的通红总能给远道而来的人们足够的视觉冲击。
顾云城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里充满了湿润的空气，由于刚下过雨，还带着点点泥土的气息。
“还是不一样。”他笑着摇了摇头。刚才有那么一瞬，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璟州城，可空气中那有些陌生的味道却告诉他并没有。
璟州还盛产一种名为糖枫的枫树种，当枫叶正红之时，正是枫糖浆开采的时节。这个时候璟州城的大街小巷里，会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甜味。这股味道对于璟州城的人来说，就是回家的道标。
“咚——”
镜明池畔，有着厚重庄严的钟声响起，顾云城起身，循着钟声走去。
这一个月顾云城过得倒也轻松，不断重复着吃饭睡觉打坐这三件事，他倒也没期待这一个月能够伺机突破，但是感受着那一道道没入体内就杳无音信的真灵之息，他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安。
这些天里，楚瑞霖硬是不露行踪，登楼临近，这货居然还是影子都不见一个。
顾云城有些头疼，果然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踏实的。
路过演武场前殿，顾云城发现褚先生正负手立于殿前，于是向前拱手问好。
“褚先生不去主持登楼吗？”顾云城有些好奇。褚先生在凌烟阁地位如何他不清楚，但除却凌烟楼，在凌烟阁内，大小事物都由他说了算，只不过平时他懒得管而已。登楼如此重要的场合，褚先生居然不去参加？
“登楼的事自然有楼里那些老东西操心，我一个教书先生就不去瞎参合了。”褚先生耸耸肩，表示毫不在乎。
“时候不早了，赶紧过去吧。”褚先生催促说道，“虽说这次有楚瑞霖那小子暗中帮你，但是切记，凡事尽力便好，万万不能强求，尤其是那东西，不能再用了。”
顾云城心中暗自谤腹，这登楼临近，您鼓励的话不说也罢了，怎么还敲打起我来了。不过吐槽归吐槽，他还是能听出褚先生字里行间的关切之意，不禁心头一暖，再度向褚先生拱手道谢。
“静候佳音。”褚先生笑着说道。
镜明池边，百余名少男少女成队排列，多数身着凌烟阁院服，少数几人衣着不同，看起来分外显眼。倒不是说他们的穿着浮夸，只是在如此统一的背景下出现了几个异类，难免会让人先注意到他们。
他们便是手持各宗派大国推荐名额的人。
顾云城今天也穿了一身院服，在人堆里倒是毫不扎眼。他的目光在人群里不断搜索，却还是没看到楚瑞霖的身影，心中越发不安。
忽然传来几声轻咦，顾云城顺着人群的目光望去，只见镜明池中心的岛上，两位白须老者起身，向人群所在的这一畔走来。
没错，就是走来。他们双腿似散步一般，在空中悠闲迈动，虽是虚空踏步，但脚下却好像踩着什么实物一般，姿态从容悠闲。此等修为境界，引得池畔的年轻人们一阵惊叹。
“又是这两个讨厌的老东西。”褚先生望着远处那两个漫步虚空的老者，面色厌恶的说道，“练了一辈子才练到玄灵境，还有脸出来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