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张大娘的身份

　　身形一闪，白面鬼王消失在了原地，直冲向沫璃所在的位置，手作爪状，直取沫璃咽喉。鬼王一动，张大娘也不落后，瞬息之间紧随鬼王身侧，似乎早有料到，鬼王变爪为拳，轰向张大娘心门。
　　张大娘冷哼一声，灵力包裹双手，一掌一拳之间，与那白面鬼王斗得旗鼓相当。俩人在空中身影交错，看得人眼花缭乱，只听见拳掌交接间的闷响。
　　“没想到阁下的拳脚功夫也是了得，我竟一点也讨不到好啊…”白面鬼王一个闪身脱离张大娘的攻击，悬立于空中，“既然阁下不肯配合，那只好得罪了…”
　　“哼…”张大娘嗤笑一声，“方才你已经得罪了…”
　　“九幽拘魂决！”白面鬼王祭出三面黑铁令，每面令牌上均刻有一个古朴的拘字，令牌一出，只感觉天地之间更加阴冷，仿佛来到了九幽幂府一般，黑色的鬼气从令牌上袅袅升起，不一会儿竟然形成了一只只散发着滔天煞气的鬼物，发出声声嘶鸣。
　　“去！”白面鬼王一声令下，三只恶鬼嘶吼着扑向张大娘，张大娘面色凝重，这炼狱司的九幽拘魂决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每一面拘魂令里都有一只炼狱司专产的恶鬼，以鬼拘魂，可将人魂生生从身体里扯出来，关进拘魂令中，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如游龙搁浅。
　　张大娘面对扑面而来，尽在咫尺间的三只恶鬼，略一犹豫，却也不得不一咬牙。
　　“血煞阎罗舞！”
　　张大娘周身灵气忽然变得猩红，阵阵煞气压过了恶鬼，使得三只恶鬼的行动滞慢了下来，而张大娘的身影却在猩红灵气的映照下变得有些朦胧，身形扭转，双手挥舞间就像是一名舞姬正在表演惊世舞蹈一般。
　　“这是！！！”白面鬼王心底一惊，面具下的瞳孔中有着一股骇然，仿佛看见了什么让人惊恐的事情一般。
　　在张大娘的身姿摇曳中，那三只恶鬼竟是瞬间灰飞烟灭，三枚失去了主灵恶鬼的拘魂令也布满裂纹，失去光泽如凡物一般掉落在地。
　　“…你究竟是谁！？”白面鬼王此时已经不似之前那样泰然自若，声音有些嘶哑，双眼狠狠地盯着张大娘。
　　“你不是，心底已经有答案了么？”张大娘周身血气未散，手掌在面容上一挥，身影朦胧之下，竟是变成了一名妖冶的芳华女子，肤色白嫩，血气的映照下让她那噙着一丝邪魅笑容的猩红嘴唇更加刺目，“唉…虽说还是早了一点，算了…”
　　“红阎罗！果真是你！”白面鬼王见红阎罗露出真容，身躯一颤，恢复了平静，“真没想到，当年那个凶名遍布的红阎罗如今却隐居在这种破地方苟且，不知你可后悔过叛出那个组织？”
　　“..我这一生后悔的事情可多了……”红阎罗微微阖目，语气中带着一丝追忆与自嘲，一道始终挂着如沐春风般微笑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烟花三月下扬州，小红，此次可否与我同游扬州？”
　　“公子去哪，小红便去哪。”
　　……
　　“小红，你跳舞还是那么好看。待得我等功成身退，便在那扬州城外寻一宝地，只为我一人舞可好？”
　　“公子去哪，小红便去哪。”
　　…...
　　“…小红，这里不是我们该呆的地方了，他，变了，我们也该走了。”
　　“公子去哪，小红便去哪。”
　　……
　　“...小红，我快死了，你…也不要再回去了。”
　　“公子去哪，小红便……”
　　“这次，不要你跟着了…”
　　兰亭袅袅如凡尘，
　　行书以鉴当琼月，
　　锋毫冽冽提宫阙，
　　白绢为约伊人决。
　　回忆自此，红阎罗眼角有着的一点泪光随即消散，眼神冷冽，寒声道，“但是，叛出组织是我唯一不悔之事！”说完，红阎罗带着森森杀机，冲向白面鬼王。
　　白面鬼王眼神一凛，身形暴退，瞬间融入无边黑夜中消失不见，“这次我认栽了，红阎罗，不过我想你的消息，天谴应该很感兴趣！”
　　红阎罗也未紧追，从空中缓缓落地，一口鲜血突然喷出。
　　“果然，诅咒之力还是一丝都未减弱啊。”
　　刚才其实也是在强撑气势罢了，动用自己的功法法诀，引动了体内诅咒之力，生生将自己逼成了重伤，幸好将那白面鬼王唬住了，不然...
　　沫璃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已经解决了全部的御鬼使，正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怔怔地看着她。
　　“红阎罗……曾经天谴组织七十二地煞之一，十二年前不知原由突然叛逃。也是，当时的一个传说呢...”说着，沫璃看向白面鬼王逃离的方向，“就这样放他离去，不太好吧？”
　　擦擦嘴角的血迹，红阎罗微笑道，“无妨，之前使用了我自己的功法法诀已经触发了天谴的诅咒，我已无力留下他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也就不瞒着了。当年叛逃时，我中了天谴的诅咒，实力大跌至现在的元婴境，并且一但使用自身的功法，就会被那群家伙追踪到，所以现在……”
　　“这里已经暴露了是吧？也是，那倒也就没有非要留下他的理由了。”
　　“是啊，已经暴露了，想来他们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红阎罗一挑眉，正视着沫璃，“我想将苏洛托付给你，我不能再待在他身边了。”
　　“你就这样相信我？”沫璃微微歪头，几个时辰前还对自己有着警惕呢。
　　“说实话，我并没有完全信任你。”红阎罗苦笑一声，有些无奈，“但我却不得不相信你，他，可不能被天谴给找到！这是一次豪赌，只希望，我堵对了！”复杂的眼神紧紧盯着沫璃。
　　“那就给我原因及理由。”沫璃走到红阎罗的身前，相比矮了一节的她抬起头，看着红阎罗的眼睛，“天谴找他的原因，你叛逃的原因以及我非要要带着他的理由。”
　　“唉…”红阎罗看着沫璃清澈的血眸，心中竟有一种想将一切都诉说给她的冲动，这担子，太重了...
　　“当年……”
　　张家村的村民们在魂决的微弱影响下，依旧睡得死死的，丝毫不知道，就他们的身边发生了一场大战，静谧的夜空下只传来了红阎罗诉说着往事的沧桑声音。
　　另一边，经历金光洗礼的苏洛，感受着体内那非人痛楚随着金光的黯淡也慢慢停了下来，这才有时间去查看自己的变化，首先自己的经脉与灵源竟然扩开了以往的十倍！灵力磅礴，奔流不息地流淌着全身那宽阔的经脉中，并且经过洗礼后的灵力和灵源感觉更加纯净。重塑的筋骨散发着星星金芒，苏洛能感觉得到相比之前，自己只能算是糙木，而现在却能算是陨铁，整个筋骨都发生了质的变化。
　　“开光境！我竟然达到了开光境中期！”苏洛睁开眼睛，有些惊讶，“那团金光究竟是何物？不竟开扩了我的经脉灵源，强化重塑了筋骨，还让我不知之间突破到了开光境。相比普通修者，我现在能更快地运转灵力修炼，灵源中能存储的灵力也更雄厚，就是不知遇到同境界的修者能强几何，想来如果遇到之前那个御鬼使，再不敌也能撑上不少时间吧？”
　　想着，苏洛抓着极冰剑一跃而起，破开压在他身上的碎石，只见外面一片安静，天边已经泛起一点微光。苏洛四处顾盼，炼狱司的人和张大娘都不见了踪影，地上有些黑灰，酒楼废墟中只剩下沫璃一人，不知从哪里找来了桌椅，点着一盏油灯，正沏着壶清茶细品。
　　“他们人呢？”苏洛疑惑地问道。
　　“死了，走了。”
　　“都解决了么…”苏洛呼了一口气，缓缓走到桌边坐下，“那张大娘呢？”
　　“也走了…”
　　“啊？”苏洛一愣，“去哪了？”
　　“不知，”沫璃拿起放在桌上的黑剑，站起身来，“但她把你托付给我了，走吧，快要卯时了。”
　　“…”苏洛未回过神来，呢喃道，“也走了？罢了，我也该出去看看广阔天地了。”说着，苏洛看着沫璃向外走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将自己托付给了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丫头？靠谱吗，张大娘？
　　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破烂不堪，沾满尘土的衣裳，苏洛苦笑道，“...总得让我换身衣服吧？”
　　“给你盏茶时间。”沫璃回头打量一番，也觉得苏洛就这样走出去定然不合适。
　　苏洛耸耸肩，幸好自己的房间偏僻了一些，倒是没有毁在这场战斗中。
　　走进房间，苏洛的房间并未多大甚至简陋，一张卧榻，一幅衣柜，一张书案外，便只剩下随处可见的书册。数量众多的书册都是这些年张大娘给的，而也是苏洛除了偷懒睡觉外最大的爱好了，正统教书、野史异闻、杂文奇谈甚至一些修者的书籍均所猎，唯一缺少的只有修炼功法了。
　　换上一身劲爽的黑衣，将头发紧紧箍上，苏洛恋恋不舍地环视一圈这个小屋，毕竟这也是自己生活了十来年的地方了，而伴随自己的张大娘也不知为何离开了。
　　猛然转身，脸上挂着一丝坚毅，左手紧握极冰，对着在门外等待的沫璃，坚定说道，“走吧！我也该去看看这天地有多浩瀚精彩了。”
　　平凡人生，不是自己想要的，当世之间，定要活得轰轰烈烈，精彩缤纷！
　　苏洛与沫璃两人向着村外走去，也不管村民们苏醒过来，看着变成废墟的张家酒楼有何感想。
　　“话说，我们此行去哪？”
　　“回宗门。”
　　张家大娘红阎罗，炼狱退走鬼王惊。
　　龙归大海天下荡，策马同游江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