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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米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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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落翁嘎山上的祖庙在盘果头领变成盘果大王之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在新任大王的命令下加盖了屋顶,告别了难看的灰白色石片而采用了和星月楼一样庄重严肃的黑色瓦片。长满青苔的木柱子也换成新的杉木柱子,还刷上了桐油。祖庙里正中央的位置是用石头雕刻而成翁嘎祖先的样子——一个下身围着兽皮,上身赤裸,满脸须发的男子,他双手擎天,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你的后代要能像你一样就好了。”米泥每每看到翁嘎神像都会像现在一样,在心里叹息一句。
  大摩师米泥是受盘果大王重托,来祖庙墙壁上描画濮人世代发生的大事,以此来纪念前辈,教导子孙,这些大事有的米泥自己就亲身经历过,比如现在画的这幅五个人同时向着一堆石头和一群人伸出手施法的图画,描绘的就是他亲身参与建立濮国与呙人、邑人之间无界墙的事。
  至于那些米泥没有经历过的事,也由一代代大摩师口口相传,成为了每一代大摩师必须具备的学识之一。所以在祖庙墙上书写濮人历史的事情也只能由他来完成了。
  “大摩师。”一个声音打破了祖庙里的宁静,
  米泥转头看见了光头的风灵,忽闪着大眼睛盯着墙上的一幅画在看,“风灵公主这样出来,大王看见肯定要生气的。”
  “大摩师是说这里吗?”风灵指着自己的光头,“我出来的时候是包着头巾的,只是到了祖庙里,我想老祖应该想见到每个人本来的面目,而不是伪装,所以我就把头巾摘了,你不会告诉我阿爸吧。”风灵俏皮地甩着手里的花头巾,她红扑扑的脸上荡漾着的笑容似乎看不一点受过伤害的样子。整个濮国,敢跟高高在上的大摩师米泥这么说话的人恐怕也只有风灵一个了。
  米泥似乎也习惯了风灵公主的随意,“公主随意看吧,我还没画完。”
  “哦,”光头公主自顾自地观赏起来,“这就是濮人和睢人的祖先翁嘎老祖吧。”
  “嗯,”米泥随口应着。
  “据说当时翁嘎老祖为了把天地撑开,最后累死了,身体化作顶天立地的翁嘎神山,而他的妻子雷公的女儿的眼泪流淌成了白水河,留下了两个儿子梭和罕,梭就在翁嘎神山下安家落户,罕就到月亮湖开枝散叶,一代代繁衍下来就是现在的濮人和睢人了。”
  “嗯,公主记性很好。”米泥敷衍着说道。
  “大摩师现在画的是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风灵公主凑到了身后。
  “五大摩师建无界墙。”米泥毫无生气似的说道。
  “这样一件被后人歌功颂德的大事,怎么从大摩师嘴里说出来如此平淡。风灵公主的观察像狐狸一样敏锐。
  米泥转过头来,“公主觉得这是一件值得歌颂的事吗?”
  “难道不是吗?”风灵公主反问道。
  “公主知道为何要建立无界墙吗?”米泥索性放下了手中用于作画烧成焦炭的树枝。
  “大摩师这是在考我吗?邑人和呙人曾经反叛濮国,当时为了拉拢两个部族,濮国采取了和亲的方法。却不料后来这两个部族的子孙还是违背了和亲时候的誓言,于是包括您在内的五大摩师就联手建了这面无界墙,让邑人和呙人永远只能生活在自己的地方,并且年年进贡牛羊和奴隶。”公主回答得理直气壮,这些历史典故,从小就听阿爸和阿妈说过,可以说是过耳不忘。虽然盘果大王和水仙王后对这个公主没有齐家治国的愿望,但是在说与安武与祖平听的时候,最留心的却是这个最小的女儿。
  “你这个年纪知道这些已经不错了,不过你只看到了这些壁画上画的故事,看不见没画上去的故事。”米泥忽然来了兴致,把树枝拿在手中,在一面空墙壁上飞快地画起来,“呙人率先造反,他们从一毛不拔的红色土地而来,穿着兽皮做成的衣服,手里拿着石头磨成的武器,哇哇乱叫着从搭建在两座悬崖之间的木桥跑过来。古仑王率领着士兵们把他们堵在了毛竹冲,我在卡洛的祖庙做法,给古仑王和士兵们祈福,眼看着就要把这群无知的野蛮人全都消灭,”说道消灭,米泥的眼神发着光,他的树枝在墙壁上画下了一群濮人举着戟和矛冲向了一群拿着石棒,石斧的呙人。
  “可狡猾的邑人从另一边绕道过来,他们跨过了白水河,从古仑王的背后发动袭击。再勇猛的山鹰也敌不过腹背受敌,最后古仑王和剩下的几十名士兵被团团围住。”米泥似乎亲眼看见了那个艰难的时刻,“士兵一个接一个在古仑王面前倒下,野蛮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
  风灵被米泥的图画和描述深深吸引,似乎也看到了一个面无惧色的大王面对穷凶极恶的野蛮人做出的最后的坚守。
  “这个时候,睢国的僚王终于出现了,”米泥用了终于这个词,被敏锐的风灵再次抓到,“为什么是终于?”
  米泥扭头赞赏地看了一眼公主,“他们早就知道呙人和邑人要进攻濮国,却在最后一刻才出现,就是为了借呙人和邑人的手,削弱濮国的力量。”
  “后来呢?”公主问了一个所有听故事的人都会问的问题。
  “后来就是你看到的图画了。”米泥放下树枝,用手掌在刚刚画出来的图上轻轻一抹,恢复了墙壁原来的面貌。
  “你怎么擦了?”公主不解地看着大摩师,“画得挺好的。”
  “有的历史是不能被流传下去的。”米泥颇有深意地笑了笑,“后世子孙知道他们的祖先是如何英勇无敌就好,这样会给他们激励。”
  “失败的经验何尝不是一种学习?”风灵针锋相对地提出自己的看法。
  “不,小姑娘,濮人是最勇敢,最聪明,最高等的部族,”米泥激动起来,“呙人,邑人是最低等,最野蛮,最粗俗的部族,他们连一双草鞋都不会穿,只会用肮脏发臭的兽皮做衣服,他们就应该被濮人统治,奴役,至少到濮国当奴隶他们还能穿上像样的衣服,吃点像样的东西。”
  米泥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他们本就不应该有自己的领地,无界墙是在保护这群野蛮人,让他们还有生存的空间,与这样低等的部族在同一片蓝天下生活,是一种侮辱!”
  风灵从来没听说过这样一套说法,她感到震惊。米泥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是那么的刺耳,“不,大摩师,不是你说的那样,山神说过,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是的,山神是说过,在我祭祀用的《翁嘎经》里面也写着所有人生来平等。”米泥得意地说,“但是,所有人指的是所有濮国人,而不是邑人和呙人,至少是翁嘎祖先的后人,而不是荒野之地茹毛饮血的野蛮人。”
  看到风灵沉默不语,米泥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趁热打铁彻底扭转这个天真公主的错误思想,“邑人和呙人,对濮国所有人都是有仇恨的,就像木仑和达来对盘果家族的仇恨,永远都不会改变,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他们,要么奴役他们,要么消灭他们,让他们永远不能危害我们。不能像那个古仑王一样,发了慈悲的心肠,求我们弄个什么无界墙来,他的子孙令堆和他一样,都是懦弱的家伙,要不你的阿爸也不可能坐上大王的位置。”
  “木仑和达来仇恨我,是由于阿爸夺走了他们的一切,呙人和邑人仇恨濮人也是因为濮人夺走了他们的生活吗?”风灵并没有迷惑在米泥煽动性的语言中,而是发现了其中的漏洞。
  “濮人怎么会夺走邑人和呙人的生活,他们,他们那片一毛不拔的地方,能有怎样的生活?”很显然,米泥的声音不再那么有底气。
  “不,我明白了,是的,我们濮人在很久以前的确夺走了他们的生活。”米泥的表现让风灵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断,“在很久以前,邑人和呙人还生活在现在濮人生活的地方,是濮人把他们赶到了荒野上,对吗?”
  身为一个大摩师,谎言比妄断更加罪恶,米泥极不情愿地点点头,肯定了风灵的推断,随即又大声地辩驳,“即便是这样,也说明了濮人比呙人、邑人更加适合生存,在山林里,在天空里,在水里,不适合生存的迟早都要被其他取代,濮人在这崇山峻岭中生活了上千年,是这些山的王,其他部族只能拜倒在濮人脚下,要么臣服,要么毁灭。”
  “花有花生存的道理,草也有草存在的法则,不是任何人可以随意践踏和更改的,”风灵的光头因为争辩而冒气了热气,“人世间除了适者生存的规则以外,还有人性的善良和德行,若是只凭实力统治下的濮国,我们看到的只是行尸走肉的奴隶,看不到活生生的人。”风灵把手中包头的头巾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光着头走出了祖庙。
  “唉,”随着一声叹息,盘果王从翁嘎神像后走了出来,“大摩师别见怪,这个孩子被我惯坏了。”
  米泥宽容地笑了笑,“孩子嘛,还年轻,见识多了就好了。大王的城墙修得如何了?我看睢国的拉浪王子这次可不会善罢甘休。”
  “已经让高里大寨的觉拉头领去办了,他人老实,办事也踏实,我放心。”盘果王想起了一脸忠厚的觉拉头领,微微皱了皱眉,“只是他的儿子觉艮不太像他的阿爸,不让人省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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