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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市南面的乐津里有一家专门制作各种书简和纸张的店铺,听酒肆内的客人讲这书店背后的主人是中书令和峤。和峤是国舅王济的姐夫,其家庭背景也属于门阀世族一列。从他爷爷起一直到他这里,祖孙三代人都在朝廷中担任高官,家世可以说是非常显赫了。他这个人虽然有些才华,可就是为人比较抠门。王济小时候问他要李子吃,他很抠门的只给了一点。于是气的王济趁他上朝的时候跑到他家里,把他种的李子树都给他砍了。
和峤的书店门口停了有几十辆牛马车,进进出出的人也络绎不绝的搬运着削制好的竹条和已经制作成册的竹简。看着这些不停忙碌的人,徐明之内心那是相当的眼红。这一进一出的都是大把大把的钱啊,看这规模和峤肯定是把整个洛阳的书简和纸张行业都给垄断了。
迈入书店的大门,他看到里面大大小小的案几上摆满了各种竹简。书店后院不时有人搬来一些写满字的书简交给店内的人,然后店内的人再用事先准备好的布套装好这些竹简,分类摆放在案几之上。虽然看起来乱糟糟一片,但走到每张案几旁查看时却是井然有序。
他随手从旁边的案几上抽出一卷用布套包裹着的竹简,打开布套看了看竹简上的字后,他发现原来是《礼记》上的一段文字。看来这一整张案几上的竹简全是《礼记》了,徐明之把竹简放回案几上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费劲用几十卷竹简只为写一本完整的《礼记》?如果没发明纸的话还算是情有可原,可是蔡伦造纸都过去一百多年了,怎么还在用这种老土的办法呢?
“这位公子为何愁容满面啊?是因为没有找到需要的书简嘛?”店家拱着手走到他身边说道。
徐明之从怀中拿出阮放写给他的书单说道:“帮我把这些书都找齐吧,最后一起算钱给你。”
店家接过他递过来的麻纸,在快速的看了眼上面所写的书籍名称后。他收起麻纸微笑着对徐明之说道:“看来公子一定是太学的学子了,我家主人曾经吩咐过,凡是太学的学子来这里买书简和纸笔的,店内都要给予最优惠的价格。”
徐明之愣了下,这和峤不是很抠门嘛?按理说他应该很爱财才对啊?看来传言也并不一定都是真实的,至少和峤对待学子是问题上还算是有点大度的。他笑了笑对店家说道:“店家果真好眼力,小生昨日刚入太学。一直都听说中书令为官清廉爱民,今日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公子所言极是啊,我家主人向来都是洁清自矢。敢问公子是要哪种书啊,我们这里有竹简书,帛书、还有麻纸卷轴书。每种材质的书册价钱都不一样,我看公子衣着鲜丽,还是买些卷轴书好,这样也能配上公子仪表不凡的样貌。”店家娓娓道来的跟他说道。
“麻纸卷轴书?这是用纸做的书嘛?怎么听起来像书画似的?”他连连问店家道。
店家笑呵呵的对他说道:“公子请随我来,你看过便知。”
他把徐明之带到了院内最左边的房子内,这屋子里也是摆放了很多案几,与刚才放满竹简的房子不同的是,这屋内的案几上放置的都是一些类似书画的卷轴。徐明之很好奇的拿过一卷打开看了看,这卷轴上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比着竹简来说是剩了不少的材料。可是要按《礼记》的排版和字数来算的话,这要是买全本的也得需要十几卷的卷轴。重量和空间上来说确实减少了,但他还是觉得不是太过完美。其实想想古人能做到这个程度也不错了,每一个细微不起眼的发现都是经过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经验才能探索出来的。
“就买麻纸卷轴书,每一册书各要两份。还有笔墨纸张什么的,也是各两份。”徐明之对店家说道。
要两份当然是为了给陶侃一份,这种藏龙卧虎之辈徐明之肯定要去结交。不管是于公于私,他都要把陶侃争取到自己这边来。他现在要积蓄力量向权利出发,然后用手中的权利去拯救这座即将倾倒的大夏。
北方的胡人基本上都处在晋国的管控之中,最刺头的河西鲜卑也已经被马隆将军所平定。五胡之中的匈奴现在被分成了五个部落,而且大多数都蜗居在了并州地区,晋国也一直承袭曹魏的政策对匈奴部族施行分化管制。鲜卑人横布整个北方大漠,从匈奴人衰落之后,他们就一点点的蚕食了匈奴人曾经的地盘。其部族现在也是四分五裂,而且各部族间还有一些纠葛,目前除了东北部和中部鲜卑势头较强一点外,其他鲜卑部落都还处于比较松散的状态。羯胡是各种胡人混合在一起产生的一个民族,从时间上来说,这时期还没有羯胡这么一个民族。就算是形成威胁,也要再等个三十年才行。氐和羌两个部族,一个在三国时期被曹操和刘备祸祸的东奔西跑,另一个还在高原上放羊处于散养状态。
店家听完后赶紧吩咐仆人装书,忙活了好一会之后,他才分两个大布袋给徐明之选齐装好。最后算钱的时候,总共花费了有一万钱。徐明之直感觉自己的肉有些疼,自己酒肆辛苦忙活一天也就一万钱左右,买几本破书都赶上自己一天的营业额了,这种后世都废弃的麻纸能有多贵?这他娘的还说最优惠的价格?啊呸,看来这和峤也是虚伪至极,自己刚才还真是高看他了。
回到酒肆之后,徐明之心头就冒出了一个纸张改革和制造线装书的计划。目前的纸张还是承袭的蔡伦那一套制造方法,都是用一些麻布或者树皮之类的东西。这种纸张非常粗糙,而且颜色也偏黄偏暗。跟后世那种精美柔和的白纸相比,这种纸实在是有种拿不出手的感觉。关于造纸来说,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用树木和竹子,分量足,而且原产料随处可见。况且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树,单单是洛阳城外就有大片大片的树林。而且这时期的森林覆盖率估计比着后世能高出两倍多,留这么多树与其让它自然枯萎,还不如拿来做出贡献。
只可惜现在自己还有一堆事情没有解决,这个计划也只能暂时搁浅到一边。要开工建造房子,要把莫娘他们给接来。一想到这他就有些思念莫娘了,本来他告诉莫娘说也就一两个月就回来了,可是现在都过去三四个多月了,也不知道莫娘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