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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小刀收了信纸,从柜台上摸出一盒火柴,划亮,缓缓的烧了。之后不久,老毕掌柜出去了一趟,将高小刀写的一封信送到了他下属的手中,迅速的传回了黄莺儿的手上。
夜半时分,四籁俱寂。
醉仙楼的后门,看似紧闭,实则留了一条小缝。
零点整。
一个黑衣人贴着墙壁小心的摸了过来。
他躬身立在门前,并不急着敲门,直到不远处传来了不紧不慢的三声猫叫,他才伸出手,轻叩起来。
之后,又迅速的闪回身子,隐藏到墙壁的旁边。
门无声无息的打开。
黑暗中,高小刀的脸从门缝里露了出来。
他双手把着门板,微微探头,谨慎的看向外头。
黑衣人悄悄的贴了上去,轻声说道:“小毕掌柜,是我。”
高小刀佯装糊涂的说道:
“你是谁?”
黑衣人将蒙脸巾掀起,说道:
“是我,牙医。”
高小刀吓了一跳,说道:“你怎么还敢露脸,全城都在通缉你呢!”
黑衣人,也就是畑俊,说道:
“方便进屋说吗?”
高小刀略略思忖了一会儿,开了门,放了他进来。
由于没有点灯,屋里更是漆黑一团。
俩人就蹲在门前说着话。
高小刀说道:“你咋这么胆大,连方夫人也敢上?”
畑俊七次郎说道:“惭愧!”
“你来找我,有什么打算?”
“昨天你说的去无涯洞入伙,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但你没必要上山落草啊?西安城呆不下去,换了地方行医也就是了。”
“我所有的积蓄都投在了和氏牙科,现在仓惶出逃,换个地方也没有本钱开设诊所,不如去无涯洞躲一段时间。”
高小刀想了想,说道:“如今全城戒严,你逃得出去吗?”
畑俊说道:“我有一位朋友,是江湖奇人,功夫了得,由他相助,小小西安城困不住我们。”
高小刀装作吃惊的模样,说道:
“你们都要去入伙?”
畑俊点点头,说道:“局势混乱,其实去无涯洞,也是一个不错的安身之处。”
高小刀想了想,说道:“你那朋友呢?”
畑俊指了指门外,说道:“在外头警戒着呢!”
高小刀站起身,在屋子里踱了几步,伸手从脖子上解下一块小小的玉佩,说道:
“江湖救急,义不容辞。你带着这个信物去无涯洞找一个叫黄三爷的人,就说是我介绍来的,他肯定会收留你们。”
畑俊接过,将玉佩捏在手心,说道:“这个人,是无涯洞的大人物吗?”
高小刀搔搔头,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他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据说是个头目吧,收留个把人想来不成问题。”
畑俊将玉佩小心的塞入怀中,抱了抱拳,说道:
“小毕掌柜高义,在下无以为报。对了,你不是说,也打算去入伙吗?何不同去?”
高小刀又踱了几步,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
“你们先去探探路,过个几日,我向东家告个假,去无涯洞会会你们再说。”
畑俊起身,又抱了抱拳,闪身出了门,很快就消逝在黑暗之中。
高小刀上好门闩,点燃一支蜡烛,举在手里,慢悠悠地上了三楼。
三楼也没有点灯。
原本奢华的装修,以及许许多多的古物,隐在夜色中,朦朦胧胧,犹如远古凶兽。
李东家依然一动不动的跪坐在案桌前。
烛光一照,两只眼睛闪了闪光,仿佛一具泥塑木偶突然活了过来。
他看了看高小刀,说道:
“妥了?”
高小刀将烛光吹灭,跪坐到他的旁边,说道:“妥了!”
他啜了一口手中的茶,说道:
“你有何打算?”
高小刀摸起茶壶。
天太黑,也不知道茶盅在哪里,干脆直接凑到口中,咕噜咕噜吞了几口,说道:
“等莺儿送来他们入洞的消息,我就回无涯洞。”
李东家看了看茶壶。
伸手拽了回去,从桌上拿起一块布,在壶嘴上细细的擦拭,说道:
“日后怎么和你联络。”
高小刀想了想,说道:
“电台吧!反正我那个电讯员,闲得都快长毛了。”
李东家放下茶壶,认真的说道:
“下次,咱能不能不对着壶嘴喝茶?”
高小刀抹了抹嘴,没有理他。
......
......
三日之后,高小刀终于收到了黄莺儿的来信,告诉他畑俊七次郎已经入了伙。
于是,他辞别李东家和老毕掌柜,带着手下回到了无涯洞。
电讯美女文雪珍在西安城里大包小包的采买了无数的东西,小到针头线脑,大到衣服鞋帽,那高兴劲,如同乡下人多年难得进一次城。
黄莺儿按照高小刀的吩咐,以黄三爷的身份出了面,爽快的收下了畑俊,以及与他同来的一位老头。
他们俩人被单独安排在一个小院里,并且特意派人将院子收拾了一下,说是要在这里设一个诊所,方便洞里的人看病。
高小刀回去的时候,他们恰巧在与黄莺儿商量着置办什么医疗器械。
见到高小刀,畑俊很是惊喜。
高小刀自然也是装作欣慰的模样,与畑俊说了几句话,便当着他的面,请求黄莺儿收留自己。
这种戏码,当然没什么技术含量,黄莺儿想都没想,就满口答应了,甚至,十分体贴的将高小刀拔给畑俊,给他打下手,顺便也学一点医术。
这个安排,正中畑俊下怀,兴高采烈的带着高小刀去了自己的小院,只有那位老者,始终阴着脸,一双三角眼,时不时的,闪过怀疑一切的神情。
做土匪,向来都是包吃包住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算是大同社会的一种畸形表现。
仨人在畑俊的房间里坐定,高小刀看了看那位老头,拱拱手说道:
“还未请教老先生高姓?”
老头,其实就是山井先生。
他盯着高小刀的脸,随意拱了拱手,一丝疑惑从他的眼中闪过,说道:
“敝姓井,你就称我老井吧!”
高小刀又拱拱手,口称老井先生,算是正式见过礼了。
山井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突然说道:“小毕掌柜风尘仆仆,不如洗把脸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