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无一生还

　　双鬓斑白，身着一袭黑底白羽纹长袍的长者右手食指轻轻敲着棋盘：“熙，你说，这五鹏骑士，夺得千通究无眼的可能有多大？”
　　“叔父，”身着黑底却布满斑斓羽纹华裳的男子将黑色棋子“噹”地一下扣在棋位上，接着一边将放在旁边茵草地上的、镶满火山眼深处炽融岩浆也侵蚀不了的、浴血灵玉的圆形黑冠端到红色长发之上，一边声音微弱得好似病者一般，叹道：“叔父啊，您，呵，明知故问。”
　　“熙，这我还真不能确定。这五鹏骑士各自实力虽然都一般，但只要联手发动了五鹏肃刹阵，这天底下能破掉的人恐怕不超过四只手。”长者身后陡然伸出两只手，加上自己一双手，四掌摊开共计20指，男子惨白的脸上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长者收回手掌，续道：“况且你还给了他们地驰幻转石，那可是我们幻羽宫，六大神器之一啊。”
　　“呵，那块破石头么”男子面前同时端放着黑白两石棋子，他从装着白棋的石盒中拾出一枚：“早在十年前，那块石头不知怎么，沾了一点驱不掉的怪息。功效是没变，但在我看来，有异质的东西，还不如手中的，这枚钻棋。”男子指间闪过一道血色虹光，原先捏着的白棋瞬间消成粉屑，无声坠落到棋盘上。
　　“你轻视归轻视，只要这五鹏骑士事先用这地驰幻转石，布置好地驰幻转阵，紧急关头他们便可即刻将人带来此处。”
　　“叔父，你收到我的乌信，是昨晚吧，让我想想”男子眉头微皱：“唔，您当时是在万里之外的希爎灵域七星庭待着。”长者微微点了点头，男子又拾起一枚白棋，接着说道：“五鹏骑士，也是昨晚出发的。”
　　“熙，你未免太心急了，五鹏骑士好大喜功，定想着要亲自将对方制服了再传送过来，好向你邀功。那人毕竟可是有着失传的千通究无眼，五鹏肃刹阵虽然不受幻术影响，且能极大加速陷阵者灵力的损耗，但要耗尽这样一位绝世高手的灵力，没耗上几天几夜哪能行。”
　　“五鹏，”男子呼了口气，轻轻摇了一下头：“回不来了。”
　　“哦？”
　　“我在虚鹏身上附了万里通视决，能看到他眼里的一切景象，五只大鹏，被瞬杀。四名骑士被活擒废灵，虚鹏倒是机灵跑了。不过不敢回来”棋盘下满了，男子悠悠地收拾起棋子，一边发着依旧微弱的声音：“他怕，怕被我杀了，还怕我找到他，刺瞎了自己的双眼，以此来破除万里通视决。何苦，呵，叔父，您说他这是不是傻。”
　　“确实，”长者颔首，“都要死了还刺瞎自己的双眼。不过你既然用了这万里通视决，想必敌人的情报也掌握得差不多了吧。”男子停了拾棋，抬起头，惨白的脸上深邃的双瞳对向长者：“别的先别说，叔父，就，单说那千通究无瞳的幻师，”男子突然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她似乎是使了‘预灵神瞳决’，现在正处于昏迷状态，而她的伙伴里，没有人拥有瞳术。”
　　“他们在哪？”
　　“希爎东部大雪山，现在应该到深入山段了，”华裳玉冠男子站起身来，转身缓步走开，一头红发飘扬而起：“叔父啊，给人家留点活路。毕竟，他们只是费了四骑士的灵力，害五骑士无一生还的，是骑士们自己。”
　　“啊屈”，希凡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在玄黄灵光辉映下将空旷坦露无遗的大山洞里，激荡起一阵炸雷般的回声。
　　曲溪将加了希凡爷爷给的定邪丹温汤端给希凡：“来，快喝下吧。”
　　“没想到刚进这大雪山，就刮起百年难遇的息灵暴风雪，不仅灵力被削弱得厉害，还没法子飞行了。”白然摇摇头。
　　“嗯，这息灵暴风雪确实骇人，希凡在我的灵力护罩下都感冒了。”流时叹气道。
　　“啊屈~”希凡又打了一个大喷嚏，他用曲溪给的消沫叶拭了拭鼻子，问道：“流时大哥，这大雪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希凡，你放心，息灵暴风雪来的越是汹涌平息的就越快，估摸着再过两三个小时我们就能重新启程了。”
　　“是啊，希凡。我也已经通过秘音感应到了古崖子长老的位置，只要大雪一停，不消片刻我们便能抵达了呢。哦，古崖子长老就是我先前说的，隐居在摩声谷的仙音阁前辈。”曲溪笑吟吟地讲着，让希凡心中感到一股暖意，他又抹了抹鼻子：“嗯，曲溪姐，你这叶子真好用。鼻沫一沾就消失了。”
　　“哈，这不算什么，改天给你看一些更神奇的宝贝。”曲溪摆摆手道。希凡突然感慨起来：“不过还真是幸运啊，能在这茫茫雪山中找到这么一个宽敞的山洞。”流时闻言，不由得认真地扫视了山洞一圈，却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在这里呆坐着也没什么意思，要不我和流时大哥来跟希凡你讲讲修灵界的一些事，一来打发时间，二来也让你能从接二连三的险遇中缓缓劲。”曲溪提议道。
　　“好啊，让白大哥也讲一讲吧。”希凡期待地坐直了身子。白然指着希凡得意地点点头：“希凡，有眼光。”曲溪撅起嘴：“看在希凡的份上，本琴师姑且也听你瞎叨叨。”
　　“怎么能说我瞎叨叨呢？”白然钻到曲溪和希凡中间坐下，：“来来来，让一下。”曲溪嫌弃地往旁边腾挪。白然接着对希凡问道：“说吧，希凡，你想了解什么？”
　　“呃，这一次攻击我们的人是什么来头呢？怎么这么厉害啊。”
　　白然张着嘴话都到了唇边了，突然收住没讲，反而是偏头望向流时：“让罗流时跟你讲吧。”
　　“哟，某人不是吹自己无所不知来的，怎么第一个问题就难倒了？”曲溪嘲讽道。白然不甘示弱地回应道：“谁说我不知道啦，我这叫礼让，让姓罗的先说。”曲溪“切”的一声偏头不再理会白然。
　　流时颔首：“那罗某受礼了。这次攻击我们的人，称为五鹏骑士，是幻羽宫的五名大将。在我的印象中，早在很久以前，这五人及其他们的五鹏肃刹阵就已经闻名于修灵界。想必希凡经历刚刚的事情，对此应该有了充分的领会，我就不累述了。”流时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这幻羽宫，它是站在修灵界卜星幻领域天空的三颗最璀亮的明星之一，尤其是卜幻之术。幻羽宫有一个传统，每一名幻羽正室，在出生时，先辈都会为其占卜，预测其未来一生中最大的喜好擅长，然后据此为其名字确定一个字，自幻羽宫创立至十年前，数万年来，预测从未有过差错。比如十年前幻羽宫宫主幻羽棋熙，二宫主也是棋熙的叔父幻羽武柯，就刚好是棋熙恋棋，武柯善武。”白然竖着耳朵，生怕听漏了一个字，比起希凡的认真，有过之而无不及。
　　“嘿，流时大哥，现在还是这两个人当家呢。”曲溪补充道，流时朝向曲溪微笑着：“我想也是。”曲溪突然心想：这白然故意让流时大哥讲解，极有可能是要让流时大哥在时差中有所言误，然后自己跳出来纠错。想到这，曲溪急忙朝流时挥了挥手：“流时大哥，接下来让我讲好么？”
　　“嗯，当然可以。”
　　“咳~咳”曲溪清了清喉咙，接着说道：“刚刚流时大哥说到幻羽宫主，那我就接着讲这两个吧……”
　　“嗯嗯，曲溪姐快跟我讲讲，宫主的话，比起五鹏应该要强很多吧。”内心渴望强大的希凡，急不可耐地想知道强者的讯息。
　　“可不止是很多，完全可以说是天壤之别。棋熙宫主比较低调，世人只知他喜好下棋，终日跟自己对弈。但那武柯可真就了不起呢。不仅拥有幻羽宫一脉相承的传奇眼瞳——羽凌眼，还热衷于研究各家修灵门派的招式技能，甚至常常为窥知一些不为外传的绝技，使用了幻术。以至于他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对手，都能迅速准确地抓住对方的死穴。不过最可怕的还是，他在深谙各路灵技之后，利用自己羽凌眼独创的绝技。没人知道那是怎么样的招式，因为所有逼得他使出绝技的修灵者，都死了。所以修灵人称其绝技为——‘无一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