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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国殇——旧时堂前燕 / 第二十二章:府中会客

第二十二章:府中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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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接上回,却说王尚儒与段士渊二人北上请和,一路之上尽览燕赵苍茫,不止一日终来至北魏都城平城。二人正来到馆驿门外拴好马匹,正欲通报馆使之际,忽见一南人风风火火地奔将而来,一边闯进馆驿,一边嚷着什么“宋国使臣”“宋武帝”云云。
  王尚儒与段士渊面面相觑,心中纳罕道:“哪里来的宋国,宋武帝又是谁?”段士渊仍在苦思不解的时候,王尚儒陡然间心下顿悟,当即气得一跺脚道:“是了,定然是如此!”
  段士渊此刻经王尚儒一言后,便也想通,捶手道:“原来那刘裕终于起了不臣之心。”
  他二人所料,果然不错。那刘裕于419年乱政后,虽立司马德文为帝,但实为掌中傀儡木偶皇帝而已。终于转年之后,便着手下将领弑君,将司马德文闷死在棉被当中。东晋王朝就此覆灭。刘裕自此自立称帝,建立第一个南朝政权宋(史称南朝宋)。
  王尚儒一时气愠不忿,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当即抢进门里,对着那南朝使节吼道:“一个以下犯上的乱臣贼子竟也敢称帝,他手下的猪狗竟也敢在此耀武扬威。”
  那南朝使节看了王尚儒一眼,知他竟大胆地辱骂自己更辱骂皇上,但见他文士打扮,便又不放在眼里,只冷笑一声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口出狂言?”
  王尚儒凛然道:“我乃晋室丞相王尚儒。”
  那使节也是一惊,没曾料想竟在此处遇见了皇上的劲敌,当即指着王尚儒道:“你就是琅琊王教?你难道不知皇上正到处抓你。你今日在我面前就不怕我将你绳之以法?”
  那使节如此大放厥词,早已激怒了一旁的段士渊。他忙闪身,一把抓起那使节道:“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眼见那使节性命就在段士渊的掌握之中,王尚儒却一把拉住段士渊道:“放他下来,任由他去。”
  段士渊依言听了王尚儒的话,狠狠地将那使节向地上一摔,喝道:“滚吧。”那使节毕竟是文官,没料到段士渊竟身怀武艺,也只好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灰溜溜地朝内而去。段士渊虽放过了那使节,但仍旧是心有不甘地问道:“丞相,为何不让我教训他一番?”
  王尚儒一笑道:“犯上作乱的是刘裕,你这拳打在那使节身上,刘裕可不会痛。”随即沉吟一声道:“刘裕如今建国称帝,派这使节来此莫非也是请和?”
  段士渊也暗暗点头道:“若是他两方联合,那么要对付的岂不是我们?”
  王尚儒道:“我所担心的正是如此。如今不管他是何居心,我们务须先与北魏联合,不然只恐腹背受敌。现下也顾不得去劳烦通报了。士渊,你这就随我一同去面见北魏明元帝。”
  段士渊应了一声,便同王尚儒一并向北魏皇宫大殿而去。
  平城地势开阔,四通八达,并非建邺城内道路那般地纵横交错。王尚儒与段士渊主仆二人一路沿着主路官道前行,不多时便见到了一座大殿,虽不似南朝那般诸多宫院、富丽堂皇,却也是气势恢宏、气派非常,正是北魏帝王的宫殿。
  段士渊见宫殿门外有重兵把守,人人手持枪戟,身穿绒甲,肃穆庄严。他心下不由得慌了,暗道:“此处重兵把守,护卫皇帝安危真可是一刻也容不得离开,若是擅离职守那便是砍头的死罪。可若无人为我们通报,难不成要硬闯进去吗?”段士渊不由得一脸难色地看向王尚儒,似乎在询问他有何良策。
  王尚儒也从段士渊的神色当中看出了他的顾虑,当下只是一笑道:“我们进不去,难道里面的人还出不来吗?我们等在这里便是。我料想那宋朝使节最快也得明日一早才来,我就赌这明元帝这一夜之内必会召见臣子。”
  听了王尚儒的话后,段士渊点了点头,虽然这办法有些侥幸,但却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果然过不多时,从官道处,匆匆奔来一人一骑,那马虽从王尚儒身后传来,但单凭“嗒嗒”的马蹄声,王尚儒与段士渊二人便已辩除出那人所乘的是匹好马。
  二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绒甲的少年将军,腰悬佩剑骑着一匹黄骠马,正向宫门而来。那少年将军在鲜卑人中算得上是清秀俊雅的人才,但与王尚儒这般的汉人相比却仍是身体健硕、长相英武,俊秀之中又透着孔武有力,便如汉人中的莽夫高屹那般。
  那少年将军下了马来,立刻便有守兵上前牵过马去拴好。那少年将军大踏步地便要进入宫中。王尚儒一见此刻正是机不可失,忙上前去。他曾与北魏交战过,学过些鲜卑胡语,便用着胡语说道:“请将军留步,在下有事相求。”
  那少年将军闻声一愣,心想是谁竟会在自己入朝面圣的档口来拦住自己?但又转念一想或许他当真有事相求才迫不得已,便转回身去,一见叫住自己的人虽说着胡语,但举止打扮显然是一位汉人,心中不快,但也不免纳罕地想要问个究竟,便用汉语问道:“你是何人,叫我何事?”
  王尚儒见那少年将军会说汉语,心中一喜,当即便也用汉语道:“在下琅琊王教,现官居晋室丞相之位。此番前来贵国,只为请和。还劳烦将军能向您家皇上通报一声,就说是晋室使节拜上。”
  那少年将军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尚儒惊问道:“你就是王教?”随即,未等王尚儒首肯,便确信般地点了点头道:“是了,定是你没错。你们汉人大多狡黠,况且燕儿也曾在你手里吃过亏,我不能信你,你还是快些走吧。”说罢,也不去理会王尚儒解释些什么,便大踏步地入了宫殿。
  原来这少年将军名叫元戊伮,元姓在北魏鲜卑族人中是除却拓跋国姓外的第一大姓,是以元戊伮自出生之日起就因其家室而注定不凡。他少时与族中孩童学习摔跤骑射,虽相貌较族人而论显得秀气,却膂力极大,又常已技巧得胜,故而便被皇族选中,着国中最好的武夫将军传授其武艺、兵法,十二岁后便从军参战,经历大小数百站,屡立战功且酷爱研习汉人文化,而拜的一个招讨大将军的军职。
  招讨大将军的职责主要是去镇压国内叛乱,是以与敌国两军交战时便是由其他人所去。前番北魏长公主拓跋燕征讨东晋无功而返,便使得元戊伮心下气厌,虽口上不说但心下里还是觉得若是自己前去必定能够凯旋而归。又见拓跋燕回来后整日里魂不守舍,似乎一颗心便萦在王尚儒身上,更令他不快。他自幼与拓跋燕一同长大,早就对她暗生情愫。此刻见拓跋燕心心念念地想着别人,如何能不叫他气恼?
  他原本就对王尚儒心存芥蒂,此刻王尚儒前来托自己进内向皇帝通报,可谓是正中他的下怀。他心中唯恐天下不乱,又因一己私怨恨不得与王尚儒较量一番,也不去考虑此中利弊,当即心中盘算,要惹得明元帝大怒,与晋室刀兵相见。
  适才元戊伮转身入殿时王尚儒便料到他绝不会好意前去通报,正欲再求其他人时忽见殿内走出一宦官模样的老奴来,只见他脸色一沉用汉语喝道:“你就是晋室的使节吧,回去告诉你家小皇上,若要开战就请出兵,不必劳烦丞相大驾特来下战书。皇上知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快些回去准备迎战吧,若再有逗留,休怪我们翻脸无情。”说罢便冷哼一声,转身回殿。
  王尚儒被这一番连珠喝问唬的心中一愣,暗想:“我是来请和,如何来下战书了?”他转念又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关窍,恨道:“好奸诈的人,他居然改传意图,对北魏皇帝说我等是来下战书的。这是欺君,他好大胆。”
  段士渊一时气恼,便要闯进去,喝道:“我进去杀了这个鸟厮。”
  王尚儒一把拉住他道:“他们人多势众,不可以身犯险。况且此刻若动刀兵,那便真的说不清了。我们还是另寻他法向北魏皇帝解释清楚吧。”
  段士渊心知王尚儒打算先礼后兵,便也忍下了这口恶气,随即嘟哝了一句:“这北魏的皇帝倒也真是偏听偏信,都没见到我们的人,却信了那鸟厮的话。”
  王尚儒随即一笑道:“毕竟那将军是他身边近臣,早得信赖。而我等只不过是他素未谋面的外族番邦,他自然还是要信他自己的族类臣民。”他只随口说了这一句“他自然还是要信他自己的族类臣民”竟忽然之间似有顿悟,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有办法了。既然他们皇上不肯见我,我便要这北魏的百姓人人皆知我们到此请和的来意。”
  段士渊也领其意地点了点头道:“正是,只要这城中百姓信了我们的话,如此一传十十传百,就那北魏皇帝听了后就不得不信。”
  当即二人便在平城最为热闹的街头站定,段士渊重操旧业便又拉开架子将一柄青龙戟耍得猎猎生风,引来路人百姓纷纷前来围观喝彩。眼见来人渐多,段士渊一套戟法耍完。王尚儒便上前拱手施礼,用鲜卑话对着一众鲜卑百姓说明了身份与来意,之后又大赞鲜卑族人善良淳朴,都是真诚友善之人;又言明刘裕犯上作乱建立宋朝一事,怒斥刘裕罪行,将其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又说了些要与北魏言和,睦邻友好,攻抗刘裕贼子之类云云。他一番巧舌如簧,也说得鲜卑百姓人人信服,都跟着一起大骂刘裕,并且认定了王尚儒是自己的好朋友。
  接连几日,王尚儒与段士渊二人便在闹市街头引来城中百姓,并对其说明来意,以示友好请和。虽一传十十传百,城中百姓均已知晓,可却仍旧不见明元帝前来。王尚儒心下明白,自己已接连地造了多日声势,明元帝必定早已有所耳闻。此刻竟如此不动声色,想来他们是要有所图谋。
  未雨绸缪,王尚儒此时在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叫过段士渊,从怀中取出一柄柳叶飞刀说道:“这是北魏长公主拓跋燕之物,你且先收好。”说着便将飞刀递到段士渊手中。见段士渊接过后又道:“我料想这接连几日明元帝依旧不动声色,想必是有所预谋。如我有什么不测,你立刻带着这飞刀去找长公主请她前来搭救。我的安危与请和之事就全系在她一人身上了。”
  段士渊收好飞刀点了点头道:“属下明白。只是那北魏皇帝真的就会为难大人吗?”
  王尚儒微一沉吟道:“只怕有小人从中作祟啊。若料想的不错,那宋国使臣已经见了明元帝,还不知会如何编排我等。”
  段士渊也颔首道:“不错,还有那天遇到的鸟厮也不是什么好人,迟早和他算了这笔账。不过好在我们在百姓心中得到信任,他们若是对我等不善就是失去民心,自毁长城。”
  王尚儒一拍段士渊肩膀笑道:“好小子,出来这几日当真也涨了见识。”
  二人正说笑间,忽见一彪人马冲杀过来,将四下里围观的百姓尽数冲散。王尚儒向那领头之刃看去,果然正是元戊伮。他心中暗道:“看来所料想的不错,明元帝听了宋国使节的谗言,再加上这厮的煽风点火,果然前来擒我。”好在他已料得先机,便对段士渊低声道:“快按我说的去找长公主。”
  段士渊见到元戊伮策马而来冲散百姓时那飞扬跋扈的举动便心头火气,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道:“先便宜了你这鸟厮。”但他也心知王尚儒所交代他的事情事关紧急,便也暂且忍耐了怒气,对王尚儒道:“我这便去了,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王尚儒答应了一声后,段士渊便带好飞刀快步离开,去向人打听北魏长公主拓跋燕的所在。王尚儒耳听到那些百姓纷纷过来替他求情对着元戊伮说些王尚儒是好朋友,不可捉拿他等云云,而元戊伮却置之不理。如此正中王尚儒下怀,他心道:“这是你自己要失民心助我,可怨不得我。”当即也不动手,也不解释,只回身对着一众百姓言道:“各位鲜卑兄弟,既然我已当大家是好朋友就却不会怀疑我的好朋友会来害我。皇上只不过是叫我去回答些话,各位不必担忧。”说罢,转过身去束手待缚,跟着元戊伮离去。只剩下一众城中百姓议论纷纷,但言辞之中却大多是说王尚儒的好,说元戊伮的坏。
  再说段士渊领了王尚儒所交代的差事后,也心知他此刻处境不善,便丝毫不曾耽搁地回到驿馆,问明了长公主拓跋燕地所在后,便又连忙而去。
  按照所指点的路线一路而去,果然段士渊便见到一座府邸,正是长公主拓跋燕的住处。她虽是生长于帝王之家,却向来习惯独居,是以豆蔻之后便不留在父王母后身边。
  段士渊不会说鲜卑胡语,自无法请人进内帮忙通报,索性他便向里硬闯,有来拦着他的他便将人家一一放倒,也好引得拓跋燕的注意好出来制止。
  果然段士渊这般不分来由地便横冲直撞出手伤人,早早便惊动了北魏长公主拓跋燕。见有人竟如此胆大妄为敢到公主府闹事,实在罪不可恕。当即便拿过弯刀冲出门去。见院内站着的段士渊做汉人打扮,便以汉语出言问道:“你是何人,如何胆大敢到我这里来闹事?”
  段士渊放过身边的一位公主府的家将,一见拓跋燕,便知她就是北魏长公主。当即也不答话,而是将手中的飞刀高高地举过头顶。
  拓跋燕一见那飞刀,登时心中一惊,身体竟也微微颤动,手中的弯刀也落到了地上。她心知这时当年在战场之上,王尚儒为劝自己退兵而甘心受了自己一刀后,自己于心不忍便悄悄地送上一柄飞刀,便叫他日后有何事相求,尽管拿出飞刀便可。她心知王尚儒气傲不肯轻易求人,此刻拿出飞刀必定是遇到了极为难办的事,忙问道:“你是王尚儒的什么人,他出了什么事?”
  段士渊上前道:“我叫段士渊,是王丞相府中的家将。”接着他便又将与王尚儒北上请和而来后一路上所发生的事一一对拓跋燕如实说了。
  拓跋燕听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便微微颔首道:“这其中必定是元戊伮从中作祟。他如此量小如何能堪大事?唉,我本是北魏公主,按常理是不能帮你的,不过既然是王尚儒有求,我便给你出上一条主意,你附耳过来。”
  段士渊上前凑了凑,拓跋燕附身在其耳边耳语几句后,便起身又正色道:“你便按我说的去办吧。此事毕竟对我父皇有所不利,我便不出面了,你自己按计行事便可。”。
  段士渊拱手答应了一声道:“公主放心,我这就去办。”说着便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毕竟不知这北魏长公主拓跋燕思量出了条什么计策,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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