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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朵蘑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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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流儿和尹新月赶到东庐学院时,初修班同学早已在南院训练场上集合完毕,父亲尹默带领着戍卫营修士维持秩序,而南怀瑾掌管的医疗院也已做好准备。
  整个南院中央区域被隔离出来,周围被分割成四块观战台,村民们被安排着有序入场,一时间热闹非凡群情激奋。
  六世贤修百花劫及其助理粉墨登场,各中修班、高修班和大修班学员翘首以待,监考导师手忙脚乱布置考场,初修班第一场文试。
  只见训练场青葱草地上整齐排列着三十张桌椅,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显而易见,这场比试将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
  谁敢有什么小动作,无异于自取其辱。
  文试主考导师是情报所里的一位中修,负责研习村中典籍,分析苍梧国情民意,学富五车见多识广,由他提笔出的考题,其含金量和难度都没得说。
  初修班三十人有序入场,他们拿着号码牌对号入座,待所有人坐定,主考给每人分发三页考题。
  一切准备就绪后,铜钟敲响,学员们奋笔疾书。
  苍梧国虽然重武轻文,但地志历史、先贤教义、术式名典和国法村规也都是学员们必须要掌握的,所谓人心不古世必沦丧的道理,各级领导人都懂。
  然而这些东西却把江流儿给难住了,眼看着四面八方的同学们都在苦思冥想后下笔有神,而他只能盯着白纸黑字两眼发昏,自愧才思枯竭,黔驴技穷。
  江流儿虽然肚子没多少墨水,但他却没有伸长脖颈左顾右盼,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根本就不敢,自己身上此时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
  遇到这种情况,他仅仅瞄了一眼旁边的殊十二,本以为殊十二会和他一样同病相怜,却不料他考卷上已经满篇黑字。
  只见殊十二运笔如飞,可目光却没有落在考卷上,而是出神地盯着第一排的尹新月,双眸微闪着红光,千里眼瞳术隐蔽得非常到位,嘴角挂着极度兴奋的微笑。
  江流儿叹了口气,无奈地收回目光后,却发现主考导师正死死地盯着他,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殊十二抄得那么过瘾,这主考是智障么,江流儿怨怼地在心里骂了一句,但想到他是情报所里的人,这也就释然了。
  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想到这里,江流儿不再犹豫,提笔,蘸墨,疾书。
  主考不觉间流露出诧异的神色,他没想到江流儿在浪费掉一半文试时间后,动笔答题了,瞬间有些刮目相看。
  文试历来引不起观众们的多少兴趣,但江流儿奋笔疾书的动作却让他们找到窃窃私语的噱头。
  铜钟再次敲响,第一场文试结束......
  主考老师喊停,并挨个收取考卷,走到江流儿身边时,他还在低头猛写,丝毫不在意主考诧异惊悚的目光。
  首先,不论江流儿在考卷上写得什么长篇,他那一手力透纸背而妙不可言的铁画银钩之字,已将主考深深震撼。
  因为这种雄浑大气的笔架结构他曾经见到过,记得几年前他奉贤修之命前往西决帝国办事,路遇歹徒险些命丧荒郊,幸得一剑道体术神人相救,其走时用剑留“如来”二字于路边碑旁。
  想当时,他爱煞了这种神妙字体,曾经临摹了无数遍,如今再次见到,岂能不惊。
  半刻钟后,江流儿搁笔起身,洋洋洒洒三大卷交于主考,挥了挥衣袖,优雅离场。
  文试结束,殊十二、南怀柔和尹新月在场外翘首等候,见江流儿最后出场,纷纷有些吃惊。
  “江流儿......看你写得那般入迷,成绩定然不差吧!”殊十二好奇地打听着,一脸欠揍式地怪笑。
  “哼,殊十二别嘚瑟,你还不是在抄袭新月的。”南怀柔打抱不平,殊十二反倒毫不在意。
  这场文试惊现两份奇葩考卷,主考难以自决,只能将其交于百花劫,考卷上赫然是殊十二与江流儿的大名。
  殊十二的考卷和尹新月的考卷完全雷同,甚至一字不差都得了满分,根据两人平日表现,百花劫开始怀疑殊十二的智商......
  当百花劫拿起江流儿的考卷时,被上面神妙的书法所吸引,认定其必出自剑道高手,只因剑法与书法实有异曲同工之妙,非剑道凌厉者,绝然写不出如此气势的字。
  紧接着阅其内容,百花劫轻声卒读:
  “天有三元生九炁,九炁化作九重天,九转九变虚空破,始见三清大罗天......”
  整整三页全与考题无关,而是一篇被称作《炁体源流》的心诀,这篇心诀出自江流儿在溪风镇一个摆地摊的那儿,花三两碎银买来的小册子。
  没错,就是一本地摊货,却夸夸其谈着九重天之上的炁。
  百花劫惊厥了一阵子,全然不解其中意,只认定乱弹琴,但念其书法绝妙,给了一个及格的分数。
  当然,主考也没有为难殊十二,最后还是让他文试及格,毕竟在这苍梧国乃至西决帝国,以武为尊。
  江流儿文试及格的消息让人大出意外,其本人更是万分莫名,只认为是自己买来的那本小册子的功劳。
  那本小册子,他闲着没事就翻翻,看得多了竟无意记下全篇。
  第二场武试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训练场上的桌椅被搬走,擂台匆忙搭建。
  初修班学生排队抽签决定上场次序,两两对决按照实力定名次,倒数十五人不予及格。
  面对这样的规则,江流儿已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因为文试一场已经通过,武试自然不在话下。
  可他想要的不仅仅是毕业成为一名初修,而是要通过毕业考上的惊人表现,让东庐村民们对他改观,不要再敌视他,他也是村落里的一员。
  漫长的武试在钟声响起后开始,随着一场场决斗的展开,整个南院欢呼声和唏嘘声此起彼伏,场面激烈非常。
  江流儿凭着如来九剑连胜三场,如今又轮到他,而对手却是死敌殊十二。
  两人站在南院中央的擂台上对峙着,江流儿挺胸执剑随时可以钝足飞掠,殊十二双手合十顷刻便能发动幻术。
  一声令下,江流儿闪电般靠近,如来九剑矫若游龙,凌厉惊人,赢得场外一片欢呼赞叹。
  殊十二镇定万分,双手掐诀运作如飞,天地间又是一场七月流火......
  江流儿只能使出如来九剑的前六剑,而殊十二也仅仅习得九冥天流火、囚火和焚火前三式,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
  擂台之上,气声悠悠爆裂,江流儿执剑破去殊十二九冥天三道幻术的潇洒身影,久久停留在观众的脑海里。
  其间最为震惊的当属那一位衣着华服的贵公子,他瞠目结舌地望着场中的江流儿,身子剧烈颤抖,嘴里结结巴巴艰难地念叨着:
  “那不是......帝如来......自创的绝世九剑么”
  “他娘的......怎么会在这个少年身上看到......”贵公子飞快摇着折扇,激动得嘴里爆出粗话。
  身后一人无意间嘀咕道:
  “看着少年长相倒是和他有几分相似,莫不是他的私生子?”
  贵公子收起折扇,“啪”地一声抽在那人脑袋上。
  “十年前,帝如来爱妻惨死,他也活成了废人,哪里来的私生子?”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居然让咱们碰巧在这里找到了线索......”
  场间,两人都未曾拿出杀手锏,前戏都只是在试探对方,此刻,殊十二站定,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右手伸出聚气于掌心,倏忽间窜出一道火焰,然后形成一个炽烈而高速旋转的火球。
  “螺旋风火轮!”殊十二大吼一声,却并未将火球扔出,而是腾空跃起朝江流儿飞奔而来。
  四面八方顷刻间响起剧烈的欢呼声和掌声,听去如雷贯耳,经久不绝。
  眼见催命火球极速奔来,江流儿身不动,心不慌,眼不乱,静静地直视着它越来越大的形状。
  场外南怀柔和尹新月两人已经傻眼了,尹新月死死抓着南怀柔的臂膀不忍直视,南怀柔嘴里一个劲地叨絮着:
  “完了,完了,江流儿要死了。”
  尹默心里咯噔一下,完全失态地大声吼道:
  “江流儿,快跑啊!”
  整个东庐村的人几乎认定,江流儿会被殊十二自创的螺旋风火轮打死,纷纷张大了嘴,瞪直了眼,定定地看着场间这瘆人的场景。
  恰在此时,江流儿优雅地伸出右手,顷刻间有数道惊雷在指尖游离,尔后迅速汇集成球形,在风力加持下超高速旋转。
  “那是什么......”场外不知是谁轻微地问了句,但却似乎被所有人都听见,他们明白以后,尽皆热血沸腾了起来。
  只听闻江流儿,顿足起身,仰天一句:
  “飞雷神!”
  两道深蓝和赤红的闪电碰撞在一起,擂台顷刻间被怪力撕成一地碎屑,地面惊现出数米高的大坑,整个南院烟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南院外的树枝上,一男一女看出了神,差点摔了下去,女的呵呵笑了起来,声音妩媚清脆:
  “师兄,快记下来......这两人叫殊十二和江流儿,气内循环的属性都有两种......”
  那男的极为听话,目光在南院和腿上的白纸间来回交替,右手奋笔疾书,竟惟妙惟肖地将两人长相画了下来。
  而潜入南村的三人突然被地面的晃动震了一下,他们刚准备要合力开界上山,却还是好奇转过身去看了一眼,远处渐缓升起的蘑菇云,而后啧啧咋舌:
  “这村里的少年如此生猛......和咱们年少轻狂时有的一拼。”
  说完,三人几乎同时迅速地掐起眼花缭乱的印诀,一条通天青石梯慢慢浮现出来,他们一前一后没入云雾之中......
  南院,训练场,烟尘消散之后,方圆百里之内一片缄默,两个少年躺在深坑里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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