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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月份的河东，北方和南方的冷热空气碰撞，使得这里气候变幻莫测，夜已经深了，透过车窗，看着车外嶙峋的车马队伍在黑夜里点亮火把，宛如一条巨龙沉浮在苍茫大地之中，这已经不是李斯第一次发呆了，自从几日前，他伙同赵高篡改了始皇帝的遗诏，杀扶苏立胡亥之后，他就没有踏踏实实的休息过了。
“如果不是政治诉求的不同，或许自己也不会选择这样吧。”早已登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位之后，李斯就对权利没有那么热衷了，现在的他更关心是自己的身后之名，关心自己的法家思想的延续。
坐在车厢里，李斯摇摇了混乱的头脑，或许现在他后悔了，又或者从未曾有过后悔，自从答应赵高后，他就知道他踏上了一条什么样的路，如果此事一旦曝光，李斯不知道在后世史书会不会这样记载自己：与赵和谋，矫诏不法，废适立庶。
闲暇时候静下心来想想尚在家中的子女，已过古稀之年的他不免又会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不会给他们带来不测。
“大人，中车府令赵高在车外请求面见大人。”正在沉思的李斯被车外的随行小厮惊扰清醒过来。虽然现在的他很疑惑为什么好端端的赵高会跑来见自己，要知道在现在这个十分敏感的时刻，两人必须尽量避免接触，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赵高的突如其来让本就不安的李斯坐立不安，只是碍于此时和赵高的合作关系，李斯不得不见他。“快请赵大人进来，顺便备上酒菜。”多年以来的从政经历让李斯见识过太多的大起大落，强自按耐住心中不安，李斯吩咐下人。
“哎吆，我的李大人呀，这都什么时候了，咋家哪还有心思在你这喝酒吃肉。”还未见人李斯就听见了赵高那略带阴柔的声音。
“不知道深夜赵大人造访，老朽有失远迎，还望赵大人多加宽恕。”李斯正了正衣冠便对走进来的赵高拱手一礼。
赵高走进来就看见端坐在案首前的李斯，只是此时的他实在没什么心思去管那些礼了，也顾不上回礼，赵高便借着案首上油灯的光亮，自顾自的寻一个位置坐下来了，实在是今天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让他这个一直自然为大局在握的人备受打击。一离开胡亥那，赵高便直奔李斯这里，现在的他可不是来通风报信的，而是为了将李斯拖下水，只是提议立胡亥是他提出来的，一时间，赵高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看着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赵高，李斯心中不由得沉了沉，虽然他对那件事早就有了打算，但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李斯还是有一些后悔。悔不当初听信赵高的谗言，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但是只多年的起起落落造就他那一颗强大的心脏，让他强自按耐那了心中的不安，李斯只是看着昏暗灯光下的赵高，心中打定主意，你不说，我不问。
一时间，整个马车被一种怪异的氛围笼罩，，两个人都沉默不语，时间久了，坐在一旁的赵高不禁有些着急了，虽然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从一进门他就李斯设下一个套，故意做出一副很着急的姿态，就是为了等李斯主动开口，可谁成想，自进门一句客套的问候后，就不曾在听见他开口，这让本就着急不安的赵高有些坐不住了，此时他也些后悔了，如果自己没有和胡亥撕破脸，而是与他虚以委蛇，只要回到咸阳，还不是任凭自己宰割，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实在是不了这种怪异的氛围，赵高在心底暗骂一声“老狐狸”就主动开口道：“丞相，本来夜深了，某不应该前来叨扰，只是如今事情出了差错，高实在是束手无错了，高知丞相一项善于谋略，特前来问疑解惑。”赵高一边斟酌着自己说的每一句话，一边观察李斯的脸色，可惜的是没有看到一丝惊讶，一切仿佛本就应该发生一样，一时间，不由拿自己和李斯暗自比较。
心里即便早有准备但是李斯还是在听闻赵高说事情有变的时候心里泛起了滔天巨浪，在听完赵高说完来意，自然有发现赵高在暗自观察自己，只是他早已经达到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只能让赵高无功而返。
“解疑答惑谈不上，正如赵大人所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什么事都是可以商量的来吗？只是在下很是疑惑，不知道大人可否告知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知道症结所在，方能对症下药。”李斯不慌不忙的答道。
听着李斯那镇定自若的语气，赵高感觉自己浮躁的心情也似乎好了起来，本来他对李斯只是只是抱着利用的心思，一切只是为了自己复国大业而准备的踏脚石，可是此时他第一次觉得或许可以不光光只是当垫脚石了，这个念头只是在赵高的心中一闪而过，接下赵高自然是将自己和胡亥的事一五一十的复述给李斯听，这其中自然省略了有关于自己安排赵成和光复赵国的事，只说，胡亥偷拿了诏书和玺印，自己与他翻脸，看出来胡亥的真实面目。
安静的听着赵高说完与胡亥的是是非非，李斯久久不语，虽然知道赵高对自己有所隐瞒，但是还是在心中大骂赵高这个蠢猪。心中更加后悔和他合作，以至于上了贼船，引火烧身。
“赵大人，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只是陛下的逆反心理在作祟，毕竟陛下还年轻，骤然之间登上如此高位，难免有些举止匪夷所思，至于大人所说的，陛下城府极深，只不过陛下对于大人今夜无礼之举的不满了，不论陛下之尊贵，就说老朽，咋逢此事，也是大为不满的。”此时的李斯已经决心不参与这些了，不论胡亥如何，李斯相信他离不开自己这个大秦丞相，至于赵高，一个阉人谁会理会他的死活，在合作和抛弃中，李斯无疑选择了后者，就如当年为了思想之争迫害了同门多年，情同手足的韩非子一般。
就在两人窃窃私语的当头，车门外传来一阵声音：“启禀大人，酒菜已经备好了，现在是否可以送进来。”
被打断谈话的两人自然也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动力了，本来想拉李斯下水的赵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起身告退，李斯起身挽留赵高留下来用些酒水，只不过满怀心思的赵高坚决要离去，李斯最终只能作罢。
最后李斯只能够一直送到车外，马车上李斯目光投向在黑暗中火把映照下，赵高那深一脚浅一脚的背影，借着满天星光，直觉告诉他，“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