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青圣地

　　红日渐升，温暖的阳光唤醒了天地间的诸多生灵，红尘之中又喧嚣了起来。
　　早上剑霄清又悄悄观察了一下那符明珩，并没有什么异常，但这次感觉他脸上那股倨傲之气异常扎眼，怎么看都不舒服。“既然诸位已经收拾妥当，便随我上山去吧。”剑霄清环顾一周，人都已经到齐。一边是符氏姐弟和十几个随从，另一边是黎羽和白邺安，两批人稍微隔了些距离。
　　一阵清风起，山谷中响起了簌簌声，由近及远渐渐飘散，惊起了几只雀鸟，转眼间又落回林中。鸟归林间，风止树静，云驻影息。天地之间偶有几声鸟鸣，使人宁静平和，不愧是有着“人间仙境”美名的宝地。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一路上两队人之间没有说过任何话，气氛稍稍有些沉闷。好在隐在云雾中的山峰已经越来越近了。穿过几段崎岖的山路，眼前终于是出现了一片宽阔的台阶。
　　“敝山门便在眼前。”剑霄清指了指前方，然后转身叮嘱道：“山门之内有数座山峰，大部分是山门重地，诸位不熟悉详情切莫乱走，以免误入重地被看守弟子所伤。”
　　众人点了点头，而后看向了前方。不远处的路边上有一块巨石，上面刻写了“天青”二字，浑厚有力似如一笔而成。
　　就在众人准备继续前行时，巨石后方走出一个身形。只见那人脚尖轻点地，身形便已经腾起，身上淡灰色长袍迎风摆动发出猎猎声。他在身形快要下落时用另一只脚往下一踩，明明处于空中但却犹如是踩在了地面上一般，整个人又重新向上跃起，最后自然地落在了剑霄清身前。
　　“武艺不凡、丰神俊秀”是众人对他的第一印象。只见他头戴细长冲天冠，身着淡灰色长袍，身形挺拔，腰间还别着一个剑形玉佩；左手持一柄长剑，木质剑鞘也是青色的，不过上面多了个八卦图案；剑眉星目、神情冷峻，但脸上并无傲色，应该只是源自性格之中的清冷。
　　剑霄清见到这人之后，直接躬身行礼道：“见过师兄！”
　　这人对着剑霄清稍稍还了个礼，然后向众人抱拳行礼：“天青山霄字辈亲传弟子——剑霄木，奉长老之命前来迎接各位贵客。”
　　众人亦是还礼，纷纷说道：“见过少侠！”
　　“诸位请随我来。各位到访此偏远之地，敝山门深感荣幸。执事长老已在寻道厅恭候诸位，特让在下于山门处迎接，诸位请随我来。霄清师弟，你先去二长老处，他有事寻你。”
　　“是。那就有劳师兄了。”剑霄清闻言先走一步。
　　天青山一共四位长老，分别是大长老道凌云、二长老剑凌风、三长老道凌雨、四长老剑凌火。大长老便是执事长老，天青山日常事务由大长老直接决断，但若是遇见重要一些的事情便会由四大长老商议处置。这一次，执事长老专门让二师兄剑霄木来门口迎接，一来是客人身份不凡，出于礼仪要派个地位高一些的弟子显示尊重；二来就是为了腾出剑霄清。显然几位长老觉得此事有些复杂，需要亲自跟剑霄清了解一下情况，因此有了刚才的一幕。
　　剑霄清赶紧去向“二长老”汇报情况，而这边众人正跟着剑霄木前行。白邺安趁机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剑霄木的道袍袖口纹着的长剑、腰间剑形玉佩，结合名字判断，应该是执剑宗的弟子无疑。但是他的剑鞘上又有太极纹，不知是不是意味着他同时也在弘道宗学习？而他说自己是亲传弟子，又是哪个人的亲传弟子？
　　好奇心不只是白邺安才有。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人忍不住开口了：“少侠如此年轻，便已经是天青圣地的亲传弟子，真乃是我辈楷模。不知少侠贵庚，乃是何处人氏？”此时的符明珩面带微笑、谦谦有礼，看起来相当和善。
　　“过奖了。在下自幼便入山修习。”剑霄木依旧神色冷淡，而且似乎懒得详细回答他的问题，倒是让符明珩脸上有些尴尬。
　　不过，接下来开口的竟然是先前一直未曾说话的符明璃：“请问霄清少侠是执剑宗哪位长老的亲传弟子？”她的声音清丽如鹂鸟轻鸣、婉转动人。不过语气倒是显得相当平静，毫无奉承之意，的确如黎羽所说有些孤傲。
　　“在下最初为执剑宗弟子，但后来被掌门收为亲传弟子。”
　　众人一惊。天青山掌门——道凌尘，乃是天底下最顶尖的高手之一。相传曾有人见过他出手，使用天青剑诀中的一招一式甚至能搅动风云。但是他生性淡泊名利，久居天青山极少露面，不曾想竟然都收了亲传弟子。
　　最为惊讶的自然是符明璃，因为只有她这种身份的武林中人，才能真正清楚道凌尘的亲传弟子意味着什么。这是连霄字辈的大师姐都未能得到的身份。只怕凭着手中的一柄剑，这里所有的人加起来也挡不住他三招。
　　“那么，预祝少侠半年后名震江湖。”符明璃突然说道。
　　“嗯？此话何意？”剑霄木一头雾水，连同黎羽和白邺安都完全摸不着头脑。
　　“到时便知。”符明璃说完不再解释。
　　沿着台阶走了一会儿，众人走到了一片平坦的广场之中。周围有着数座山峰，各有不同的建筑，一时间也看不出用途。这片广场上三三两两聚集着些天青山的弟子，似乎在交流切磋。见到剑霄木，这些弟子都会行礼叫一声师兄好。
　　在广场右侧有一座山峰较为低矮，离山门也最近，剑霄木径直带着众人往里走去，想来是专门接待访客用的。果不其然，他们被带到了一幢阁楼前，楼门口挂着一个牌匾，上书“寻道厅”三个大字。门口左右挂着一幅对联，上书“尘缘不入境、正道不离心。”
　　“诸位请。山道崎岖，各位定然疲惫。依天青山惯例，入门先至寻道厅接风洗尘，大长老已经在厅内等候多时了。”说罢剑霄木便直接告退。他一心只追求武学造诣，本就不喜欢与人交流。若非大长老要求，他才不愿意穿戴这些乱七八糟的配饰，跑到山门口等人。
　　黎羽突然感慨了一句：“香弥九霄引凤落，一杯半饮醉人心。这是引凤酒的味道。据传引凤酒就是出自天青岛，没想到今日又能喝到这等佳酿，而且还是在发源之地。人生际遇果然奇妙。”
　　“各位请入座。”大长老道凌云站在主位，等厅中众人都入座了，自己才坐下，并没有因为房间里都是晚辈而显得轻慢。
　　“天青山祖师为了避世，选择在东海之极开山立派。山门之内倒是清静了，却让前来山门的贵客受了一路的苦。因此每次有客人来，都要先接风洗尘，以示歉意。”说罢他拿起案几上的酒杯，对着众人示意：“来，老夫敬各位一杯。”
　　这是天青山的惯例。海路多艰险，在以往海上航行能力尚不成熟的年代，为了来天青山葬身大海的人都不在少数，可以说是冒着生命危险登岛。因此，天青山对每一个到访的客人都比较尊重，与那些安身红尘的大门派的做派有所不同。
　　话虽如此，眼前老者的身份毕竟是堂堂天青圣地的大长老，年龄辈分上也是长辈，因此厅中众人都纷纷站起来回敬，符明珩更是站得最快的那个，抢在众人之前说道：“仙长太客气了！能到贵地一睹圣地风采，乃是吾辈之幸，路上辛苦些又有何妨。晚生敬过仙长，祝仙长武道长青！”说罢先是一饮而尽。
　　白邺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和黎羽一起回敬大长老，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刚喝完他就将符明珩的丑态抛之脑后了，因为这酒着实美味香浓，人未醉心已迷！而大厅内的很多人原先都没有喝过引凤酒，此时更是眯眼享受。作为长洲名酒，相传在神都曾有人出千金求一坛百年陈酿。
　　道凌云对符明珩的话微微一笑以示回应，扫了厅中众人一眼，抬手示意大家坐下。倒是有两个符明珩的随从还沉醉在美酒之中，一时间没有注意到道凌云的手势，直到边上同伴拍了拍才反应过来，惹得符明珩脸上无光心中一阵恼怒。
　　“哈哈哈，看来我天青山的引凤酒依旧合世人口味啊。这还只是新酒，既然诸位喜欢，回头老夫送两坛陈年佳酿给贵客。”道凌尘爽快地说，众人连连称谢。
　　这就体现出道凌云的高超之处了。先是用一场接风洗尘弥补访客们路途劳顿的辛苦，再直接赠与礼品让客人承一个人情。而天青山本就是主人，心理上再占据人情上的优势，那么一旦需要谈判的时候天青山将更有主动权。
　　暖场的话也说了、酒也喝了，那么就要开始进入正题了。这老头倒是也有趣，第一个看向的就是符明珩，微笑着问：“这位后生，你是为何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