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在外发展

　　二爷没发话，杨青也不敢多言，就站在他的身边。
　　过了片刻，许是二爷这种感觉享受够了，才咳了一声，打开话匣子，“正先啊。”
　　“侄孙儿在。”
　　正先，是杨青的表字，而每个读书人都有一个表字，也是拜学念书时先生给赐的。
　　二爷眯着眼，问道：“你的遭遇我就不多说了，现如今你又没了生计，如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杨青弯下腰，“侄孙儿明白。”
　　“那你往后有何打算？”
　　杨青直言道：“孙侄儿想在外发展。”
　　二爷微微一怔，没听明白，问道：“何为在外发展？”
　　“就是离开村子，去别处谋口生计。”
　　走出牛头村这是必然的，更是铁板钉钉的事，前两天杨青还在犹豫该怎么跟族里的阿公开口，合计此事，没想到二爷此番上门倒是问起。
　　杨青当然是直言不讳，再说了一个满腹才华的未来人，怎么可能一辈子窝死在牛头村这个死地方。
　　作为一个有抱负的年轻人，先不说想要人生过的有多姿多彩，光是要实现二十五岁之前退休，买一个四进的大宅子，取上两门娇妻，纳上几门小妾，有事没事没羞没臊一下，就必须从这山旮旯走出去。
　　没钱不可怕，可怕是没志气。
　　二爷扭过头看着杨青，“村里不好吗？为何要往外走？”
　　“养我育我之地，孙侄儿不敢忘，可年轻人终究是要走出去的。”
　　二爷又道：“话虽是这么个理，年轻人确实该出去见见世面，我也是大小看着你长大，知道你跟村里其他人不同，可你功名已经被革，区区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你这出去又有何处安生？”
　　哪怕二爷说道的头头是道，再怎么又道理，但这也动摇不了杨青从牛头村走出去的决心。
　　因为出去不光是要实现远大抱负，最主要的还是今天二爷的登门让杨青察觉到一丝不详的气息，作为一个手脚不干净的贼，对危机的嗅觉往往要远超与常人。
　　俗话也说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早在第一次下手的时候杨青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会有被抓的那一天。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并且如此突然。
　　杨青接着二爷的话回道：“先人也说过，天生我材必有用，出去也总会有自己的路，孙侄儿相信此番出去也必然能成就一番事业。”
　　“荒唐。”二爷随即便瞪着杨青，“二爷知道你是读书人，肚子里有文章，但你也别拿那些东西出来说事。”
　　杨青欲要辩解，二爷又道：“你我本是自家人，前些天你也害了场病，我便托人为你谋了条生路。”
　　“城中李家账房先生病逝，空下一席之地，恰好你也颇有文采，我便托人在李老爷面前给你谋下此事了，过几日你便可收拾细软。”
　　杨青一怔，“账房先生？”
　　二爷道：“你爹娘走的早，当下你功名又被革，家中唯一值钱的家当便是那一亩水田，你先在李老爷家安顿一年，那一亩水田继续租给族老家，族老呢也会给你租钱，事后我再托人给你说门亲事，也算对得起你过世的爹娘了。”
　　说到底，二爷还是念在旧情上，不然也不会如此尽心尽力。
　　可是，杨青确实没心思去当什么账房先生，可好生跟他商量又行不通，忽然，杨青的脸上浮出一抹潜在的笑意。
　　俗话说得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在只要稍微变通一下，何尝不是这么个道理，姑且先应允下来，现在所要解决的就是走出牛头村，而一旦出去了什么事都好办了。
　　杨青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半晌都没给出个准话，二爷便又是说道：“既然仕途无望，总该是要面对现实生活，二爷也知道你搁不下这个面子，但你的想想你过世的爹娘，难道你想杨家在你这断了香火？”
　　二爷也知道读书人性子倔，只好把后继之事请出来。
　　随即，杨青便道：“二爷言重了，侄孙儿绝无此意。”
　　杨青便又是挣扎了片刻，尔后脸上露出一抹豁达，“罢了，侄孙儿听您的便是。”
　　二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道：“那就明早我让村里二牛送你过去。”
　　瞬间杨青便就愣住了，“还有人送啊？”
　　这下杨青便就不乐意了，明明裤子都脱完了，结果你告诉我快播被封了。
　　正想着打着账房先生的名头进城，可半路上杀出一头牛，而且这头牛还很二。
　　二爷见杨青一脸惊讶的表情，以为是让他这的这种照顾给深深感动了，随即搬出一副老态龙钟的姿势，后背挺得板直板直的，眯着眼，双手扶着拐杖，就等杨青谄媚舔沟子了。
　　可是等了良久也没见杨青憋出一个屁，便悄然的睁开了眼，问道：“可有不满之处？”
　　杨青心底有着一百二十个不满，这有人送看来还必须到李家走一遭了，可当着二爷的面也不敢多言啊，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
　　“既然没有，事情就这么定了。”
　　说完，二爷便从长凳上站了起来，可瞧他那颤巍巍样子，杨青的心瞬间就被揪起来了，便当即扶着他。
　　这要倒也得出门再倒啊，只要出了这门，跟我就没干系了，这要真的倒在家里，那就真的是黄泥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啊。
　　既然起身了，就说明二爷要离开了，杨青暗在心底也松了口气，这老头可算是走了。
　　可刚迈开两步，又停下了，背对着杨青道：“既然是读书人，就理应知道何为有所为，何为有所不为，事情我已经替你打点了。”
　　说完，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才朝着门口走去。
　　听着二爷这番棱磨两可的话，杨青的脸当即就有些挂不住了，果然……果不其然，行踪还是败露了，可你就不能说的再晦暗一点吗？
　　说的这么直白，真的让我这极为爱惜颜面之人……很不好意思呢，真是的，从这儿就能看出这老头并非厚道之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今晚也该换换口味了，吃啥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