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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吧。」
「撒旦。」
——
睁开眼睛。
我看到的是我熟悉的，魔族的领地。
“你在发什么呆？”红色的身影，扛着她的大刀，站在远处向我喊道：“还不快点跟上！菜鸟！”
菜鸟？我不禁露出莞尔的笑容。已经很久没有谁会那样叫过我了。
但是，下一刻，我就知道这种违和感，究竟是为什么。
——我不能动。
——我也无法看清那个身影的面貌……
又是一阵眩晕，无从避免，只让我感觉眼前一片黑暗袭来，恍惚过后又是新的景象。
这一次是在祖居之中。
瘦小的身影跪在最中央的石象前，忽然回身，用已经被挖掉双目的脸，对准我，问：“为什么一定要战斗呢？”
“因为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我听见我这么说，也看见他凄惨的笑容。
“我讨厌这个规则。”
“恩，我也讨厌。”
原来那个时候，我这样说了吗？我有点错乱了。
不，不对。这句话，是我自己擅自加上去的。我并没有那样对他说过。
所以，这个孩子，最终……选择了自杀。
黑暗再次席卷而来。这次是在一片废墟之中。入目所及，难得不是习以为常的血色天空，而是有着暖意的阳光照耀，浅浅的湛蓝色天空，一片祥和之景。
“这一次是你们输了。”相比较前两次，听得格外清楚的话语声，与那张已经笑不出来的脸。因为这里是记忆的最后，所以才能够如此清晰吗？
帕尼匹尼斯拄着他的光明权杖，看着我，眼神很是悲伤。“但是我们也没有赢。”
我默然。此战过后，魔族覆灭在即，神族也损失大半。在我们一族消逝之后，仅凭现在的神族，想要维持整个世界的神力运转，显然是不可能的。
“你喜欢这里吗？【………】。”帕尼匹尼斯问我。很奇怪，我竟然无法知道我的名字了。
“没有什么喜不喜欢的。这根本没法选择。”我说：“从睁眼的那一刻起，我就是属于世界的棋子。”
“好像是这样……这没法选择。”帕尼匹尼斯苦笑一声：“但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无法看着这个世界就这样死去。”
“帕尼匹尼斯，你想求我，什么？”
帕尼匹尼斯的模样很奇怪，让我没法不往那里想。
“是谁，告诉了你什么？”我忍不住问：“是尼克斯，还是祭重灵？”
在我的所知之中，也就这两个经常冒出点稀奇古怪的法子的家伙，能够影响到帕尼匹尼斯了。
“是重灵……他在消逝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刻。”帕尼匹尼斯说：“这个计划很简单。只要两位主神级别的强者，就可以完成。届时，世界会以全新的姿态，继续下去……”
“那两位主神，会如何？”我似乎有点明白，祭重灵的计划是什么了。
“会，背叛自己过往的一切……”
我再度沉默。
“嗯，我知道了。”
“将这个计划，详细告诉我吧。”
……
总有谁需要背负起什么。
就像祭重灵最终献祭了自己，保住了最后一丝神种和他的子民一样，我也同样可以做到，背负起千年骂名，换一个属于所有生灵的未来。
“你的演技真的很烂。”尼克斯对我做了个鬼脸。
“我就当是夸奖了。”我摸了摸鼻子。好吧，我刚才的确是漏洞百出的说完了那些话。如果不是尼克斯及时救场，可能就要被直接揭穿了。
我们正站在已经定好的世界彼端。
“帕尼匹尼斯没有告诉我，我将整个魔族都献祭给世界之后，你要怎么行动。”我问：“你的神力也不多了，而且没有谁可以帮你。你真的可以吗？”
“啊哈？傻大个，我不行难道你行吗？”尼克斯冷哼一声，差点就要将她手里的长镰怼到我身上了。
“都要死了还这么啰嗦！活该单身几万年！”
“又戳我痛处。”我轻笑：“看来我只能祈祷下辈子，别这么惨了。”
启动法阵，身体开始消散。
尼克斯注视着这一切，最后说：“死亡既是新生。”
哼。又学着祭重灵说话了。也不知道，祭重灵到底看上这个家伙哪里了啊……
——
“死亡既是新生。”
“我们果然又见面了，哈哈哈哈哈哈！”
上一句还满脸严肃，一副伤感的神情，下一秒就直接变脸，哈哈哈哈到腰都笑弯了。
“……”我抬起手臂来看了看，“尼克斯，你是故意的？”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是故意的！”尼克斯抬手舞动神力，一盆冷水就直接将我浇了个透心凉。洗干净我身上的污渍和血迹之后，我确定，这幅身体已经……
“撒旦！撒旦·尼克斯！哈哈哈哈！”尼克斯还是笑不停：“傻蛋啊哈哈哈哈！”
我满头黑线。代表黑暗的主神，不愧是此前已经疯了几万年的全世界最有名的疯子。
有给自己孩子取名叫傻蛋的吗！
但她已经用这个名字唤醒我了，就说明我已经接受，不能再更改了……我扶额问：“尼克斯，你要笑到什么时候啊！就不能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哎哟喂，这还要我跟你解释啊！自己想去吧！脑子不转是会生锈的！”
“尼克斯！给我回来！”我怒了。
“傻——蛋！你说回去就回去，我岂不是很美面子啊哈哈哈！”
“……”我深吸一口气：“娘！！”
“哎！”尼克斯瞬移回到我面前，笑眯眯地说：“撒旦小朋友，需要帮忙吗？”
“……麻烦，先来点吃的吧。”
“好的咧~”
我抬头望天。这一片血色的天空，看着怀念，但又已经不一样了。
我还是魔族。不同的是，我已经舍去了过去，成为了一位主神的孩子，一位名为“撒旦”的新生魔族。
祭重灵真的是个鬼才。这样大胆的想法，是算准了曾经的我和尼克斯会如此选择吗？
我没有再细思。
将那些魔族们的灵魂和尸骸重塑到可以在这里重新延续下去，可是一个大工程呢。
……
“尼克斯……母亲，这里叫做什么名字？”
“我想想……就叫做【深渊】好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