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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早晨的时候，雨终于停了。匆匆的跟余轩道了别，郑远就向家里赶去。
“郎君，你回来了！”
院子里，婉娘正在洗衣服，看到郑远，打招呼道。
“嗯，回来了。丫头呢？怎么没出来玩？”
扫了一圈，也没看到小丫头的影子，往常，这会可是她最闹腾的时候。
“唉，她昨天又哭了好久，找不到你，好晚才睡着，这会还没醒呢！”婉娘指了指屋里，小声说道。
咳咳咳～！
郑远正准备去看看小丫头，隔壁屋子却是传出一阵低沉的咳声，是老徐的声音。
“老徐怎么了？”
“好像是着凉了，早上就有点咳嗽，我刚才给他做了碗姜汤。”婉娘答道。
点了点头，郑远转了方向，向老徐屋里走去。
这会，老徐正倚在床头，一边揉着后背，一边压抑着轻咳。
大步走到桌边，郑远重新倒了碗热水，递过去道：“老徐，感觉怎么样？”
“唉，都是老毛病，没大碍的。”老徐苍白的脸笑了笑，说道。
自打从秦州过来，老徐的身体就越发虚弱起来，毕竟年龄大了，又受了那么重的伤，后遗症是不可免的。对此，郑远也实在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慢慢调理。
“过两天我找人给你讨个调理身体的方子，到时候看看情况能不能好些。”郑远说道。
虽然他自己不懂中医，可尚药局有人懂啊！全是中医大老，要个方子应该不难。
喝完一碗茶水，长出了口气，老徐这才说道：“你一会去看看那丫头吧！昨天哭闹了好久，婉姑娘都急坏了。”
“嗯，我一会就去看她，这丫头，真是缠人的很。”郑远点点头，笑着道。
也许是从小没有父母的缘故，小香儿对郑远有些依赖的过分。在家的时候，她就总喜欢围在身边，一会看不到人就急着找，实在让郑远既无奈又心疼。
嗷嗷嗷！
门外，突然传来了小奶狗那凄惨的叫声。
“锅！锅！”紧接着，小丫头的喊声又传来。
连忙起身，郑远到院子里，就看到丫头正提着小狗脖子跑出了屋。
“锅！”看到郑远，她立刻跑了过来。
“你的鞋呢，看看，脚上全是泥！”
郑远一把接过她，拍了拍小脚丫，把泥擦了下来。
搂着郑远的脖子，小家伙却是安稳的很，也不说话。
去屋里给她找到鞋穿上，到院子里的时候，婉娘却已经把早饭布置好了。
吃完饭，好不容易哄好小丫头，郑远这才出了门。
雨后的街面还有些潮湿，不过，太阳很快就开始发威，不断的把地上仅剩的水分彻底蒸发。
昨天下雨，几乎没什么人去药铺，今天却是堆一块了。无奈，郑远也只得加班了。
到中午的时候，原本因为雨水凉爽下来的空气，终于再次恢复原状，只是原本的燥热改成潮热罢了。
送走最后一个伤者，郑远刚收拾完东西，李豫却是踩着点就来了。
指着门外的麻袋，李豫说道：“东西我给你送来了一些，一会试试？”
“这个不忙，我饿的发慌，先去吃饭吧？”
看了眼门口堆着的东西，可肚里空落落的，郑远也实在提不起来好奇。
“呵！也好。”
点点头，李豫扭头对随从道：“把东西抬到后院吧！”
“喏！”一个随从应了一声，抓着麻袋，居然单手就提了起来。
高手啊！
对于李豫的随从，郑远不由得高看了一眼。
这次，郑远却没去自家店里。没办法，那里实在太吵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不好找。
找了一家安静些的酒楼，郑远俩人坐了下来。
相比于自家的店，这家虽然要大的多，但客人却是差了一大截。没办法，两家都在一条街上，这家是首当其冲，受影响最大。
看到郑远俩人，店里的伙计连忙跑了过来，问道：“客官！您要些什么？”
扫了眼菜单板，李豫说道：“拿手的好菜都来一份吧！”
“好嘞！那个……本店刚出的新菜，跟那家百味居的菜品一样，两位要不要也来点？”伙计突然问道。
“哦？”看了眼旁边的郑远，李豫脸上憋不住的笑意。
“那我可要尝尝了，就也来点吧！”
“好嘞，客官稍等！”
应了一声，伙计连忙向厨房跑去。
等那伙计走远，看着对面一脸淡然的郑远，李豫不禁好奇。
“呵！你家的店有对手了，你就不担心？”
郑远笑了笑，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放心，食客会跟着味道走的。”
摇了摇头，李豫有些无奈。
“你可真是……，算了，反正你也不指望这买卖过活。权当看个热闹吧！”
“不说这个了。”
摆了摆手，郑远身体微微前倾，问道：“那硝石矿怎么样了？产量能保证吗？”
餐馆算什么，一天撑死赚个几贯而已，哪有制冰来的赚钱？这大夏天的，到时候冰里随便加点牛奶蜂蜜，拿到有钱人家门口，他一块就敢要价一百文！
不过，他认识的有钱人没几个，李豫人缘又不好，这还真不好办。实在不行，他也只能去找李隆基了。话说，卖给皇帝东西，应该能赚的更多吧？不管怎么说，反正怎么都比餐馆赚钱！
很快，所谓的新菜就到了。照例是几个护卫先检查试吃，这才端到桌上来。
拿筷子挑了挑那菜，郑远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笑道：“看看，光看这外形，这菜就不怎么样。水放多了，这哪是炒菜，汤菜还差不多！”
炒菜的特点就是利用高温，以最大的发挥出菜的香味，可这厨子明显没弄明白，仍是按之前的老经验，能做好才怪了。
李豫却不答话，加起一筷子尝了尝，眉头微皱：“嗯，确实差的不少，不过也算不错了。”
“这么看来，我那店还得再风光一段时间喽！”郑远笑着道。
一顿饭，郑远俩人吃的很快，不到一刻钟，就匆匆的结账走人了。
回到店里的时候，吴威正在午休，郑远也不打扰他，径直带着李豫来到后院。
“哎，这几位能信么？我可指着它赚钱呢！”
瞥了眼李豫身后的几个随从，郑远小声问他道。
“你们几个，去前边等着吧！没我允许，不得过来。”李豫也不答话，直接吩咐道。
“喏！”
几人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等几人出了后院，李豫这才转回来，调侃道：“这回行了吧！看你还真像那么回事，该不是怕弄不成，被笑话吧？”
撇了撇嘴，郑远懒得争辩。
“呵，不信就算了。你可看好了就成。”
说着，郑远也不再等，直接去厨房找来了木桶。
硝石制冰，郑远没试过，不过知道怎么回事，是硝石中的硝酸钾溶于水吸热造成的。按原本的历史，等到火药大量运用到军事，这东西才会被发现。算起来，其实也快了。
没什么特别的方式，郑远直接把硝石倒到桶里，足足装了小半桶，这才准备往里加水。
“这就行了？”
旁边，李豫倒是看的认真。不过，他本以为还有别的材料或加工步骤，没想到这就直接加水了？
“看着吧！”随口答了一句，郑远就开始倒水。
不是不想答，实在是他也只知道个大概，只能先试试喽！
硝石的质量并不好，起码纯度不高，一小半都是杂质。不过他加的量不少，水又不多，应该可以的吧！
很快，随着水的加入，桶里却是毫无变化。好吧，这不是化学反应，只是溶于水吸热而已，自然看不出变化。
伸出手，郑远探了探水温，突然，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看郑远这样，旁边一头雾水的李豫也伸出手，刚碰到水面，立刻缩了回来。
惊呼道：“好凉的水！”
话声刚落，水面已经开始出现冰晶！很快，随着冰晶越来越多，没一会，就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冰面。
摸摸那冰面，又看看郑远，李豫满脸都写满了不可思议。
“真的是冰！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斜了他一眼，郑远淡淡的道：“这是我格物派的学问，只是小道，说了你也不懂的。”
“格物派……”
李豫眼中突然光亮起来，抓着郑远的胳膊，急声道：“我学不成，我儿能学么？”
“啊？儿子？你有儿子了？”郑远同样是目瞪口呆。
一拍脑袋，郑远这才反应过来，古人都是早生早育，李豫都二十出头了，有子女也是正常。
“是啊！我儿李适年方五岁，正到了启蒙的年龄，跟着你怎么样？”李豫毫不犹豫的道。
“这……”郑远继续挠头。
“你儿子的事，你说了能算？”
“额……”李豫顿时一愣，犹豫片刻，却是无言以对。
话说，他儿子的事，他说了还真不算！皇室子弟的启蒙是大事！不光他，他爹说了都不一定管用，八成还得陛下点头才成！
“唉，好吧！改天我去找陛下说此事。先说好了，若是陛下同意，你可不许推脱！”
“那是自然。”郑远点点头。
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先不说他跟李豫的关系，只是他这身本事的传承，就没有比皇室更好的了。毕竟，他脑袋里的东西过于惊世骇俗，掌握在哪个手里都是麻烦，还是皇家自己拿着吧！
“正好，我每次去皇宫也是无聊，有个学生教教也是不错。”
“那咱们说好了！”
兴奋的拍了拍郑远的胳膊，看着那越来越厚的冰面，李豫脸上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一般。
郑远的本事，他知道，却又不知道。每次以为有了了解，这家伙总能再次惊艳众人。奇人弟子，这个身份就像裹了一层朦胧彩雾般，让人心生向往，又存敬畏。
好在，自家儿子也能一窥端倪，到时候真能学得一身本事，还怕皇恩不再？这一刻，他似乎都看到了不远的未来，自家儿子的光辉时刻。
李豫的心思，郑远不知道，也没兴趣。反正他只是做好自己的事，至于政治……，还是少掺合，少知道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