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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姐弟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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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膳房内并无璀璨的灯火,数点烛影摇曳,不算明亮的烛光,映出两张略显陈旧的膳案,膳案上只有五样膳食。
  
  自登极以来,景泰帝第一次在宫中设宴款待自己的皇二姊,于他而言,今晚膳食标准还是超规格的,对常德公主而言,却未免过于简陋。
  
  近侍宦官王诚一个劲的提醒景泰帝:“再过一个时辰,陛下还要赴文渊阁与内阁阁员商议军务,望陛下节制饮酒。”
  
  景泰帝撵走了王诚,也撵走了所有的内侍与宫女,独留下姐弟二人相对而坐。
  
  夜色吞没了整个紫禁城。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在这个本该阖家团圆的中秋夜,景泰帝的内心依然遭受着政争余烬的炙烤,竟忘了与母后一同赏月,也忘了去坤宁宫、未央宫享受天伦之乐。
  
  时至今日,他仍要与臣下斗嘴,他还年轻,城府不深,理想化的目标设定如烈焰般焚心,令他如一台开足了马力的机器,飞速运行,只想尽快到达离目标触手可及的地方,为此,他甚至背弃了“事缓则圆”的古训。
  
  不过,刚刚与一帮老臣就是否怀柔瓦剌人斗罢嘴,在即将投入更加激烈的军事策略争论之前,他还是打算与从不轻易入宫的常德公主独处一个时辰。
  
  二人彼此以家礼相待,只论姐弟,不论君臣。
  
  “姐姐今日带来了八名女乐,但愿能让弟弟赢得片刻之娱。”
  
  就在景泰帝举盏相邀之际,常德公主抬起右手,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八名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的少女款款入内,踏着外殿教坊司乐班奏响的宴乐,齐跳《观音舞》。
  
  明代前期的宫廷舞乐以雅乐为主,“乐与政通”,兼具“教化”与“政宣”功能。每逢盛大庆典活动,教坊司必献上《平定八方之舞》、《抚安四夷之舞》等,场面壮观,气势恢弘。
  
  然而,大明在恢复华夏正统文化的道路上刚走过八十余个春秋,宫廷雅乐便与起源于宋代的程朱理学一道,逐渐遭世人抛弃,步入穷途末路。
  
  这样的变化并非源于文化上的世代更替,而是因为世人早看透了,教化太假,庙堂之上负责教化的人集体堕落,他们无法教化自己,焉能教化天下?
  
  于是,民间宴乐兴起。所谓宴乐,就是俗乐,往往伴以俗舞,《观音舞》便是明代极负盛名的宴乐宴舞之一,教坊司亦有以跳《观音舞》驰名的舞着,但与现代人想象的不同,教坊司舞者都是男性,鲜有女子。
  
  以往男子跳《观音舞》,刚劲有余而柔美不足,今日八名少女齐跳此舞,个个翩若惊鸿,且女儿态十足,当真令人眼前一亮,景泰帝不禁落盏,凝神观赏良久。
  
  常德公主见状兴奋极了,她对这帮女乐期望极高,万一景泰帝看得兴起,激动之余,说不定会看中某个女乐,把她留在身边侍宴,在景泰帝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时候,乘机谈些敏感话题,应该能给她带来意外惊喜。
  
  常德公主与景泰帝闲话家常,不时抬眼看看景泰帝,直到宴乐、宴舞结束,八名少女躬身退场之时,她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景泰帝的目光似乎并未在某个女乐身上有过久的停留,更没有发出暗示,让某个少女留下来侍宴。
  
  不消说,数年心血已付诸东流!
  
  “弟弟,方才的《观音舞》如何?”
  
  景泰帝笑道:“不错,姐姐有心了。我在想,是否该命教坊司挑一帮女乐,教习宴乐?”
  
  如花般的笑容骤然僵在常德公主脸上,然后,僵化的笑容瞬间复活,“咯咯咯······”这阵轻笑虽略显勉强,但依然成功掩饰住了她的失落。
  
  没了预期中的成功铺垫,常德公主底气不足,但她不想放弃,犹豫许久,试探道:“中秋之夜本该阖家团圆,可眼下一家人各在天涯一端,月圆人难圆!”
  
  景泰帝目光微动,脸上浮起一丝感伤,“高处不胜寒啦!幸亏姐姐离我近,不像长姊那样与我相距遥远,月圆之夜,有姐姐陪我片刻,足矣!”
  
  “其实······有人离弟弟更近,不过是一墙之隔而已!”
  
  “姐姐是指我的那位大兄?”景泰帝的反应显得出奇的淡定,语气里透着分玩笑的口吻:“莫非二姐对我兄弟二人亲疏有别?”
  
  “都是血浓于水,哪分得出亲疏?当然,我承认自己偏心,两个弟弟谁的日子不好过我就偏向谁。”
  
  “二姐认为我的日子好过,而哥哥的日子难过?”
  
  “那是自然。一个君临天下,一言九鼎;另一个却被人遗忘,过着孤苦伶仃的日子。”
  
  “一言九鼎?好一个一言九鼎,我若能一言九鼎,怎会与许多老臣斗嘴?”景泰帝端起酒盏,轻轻摇晃,盯着荡漾的酒水,却无品尝的意思,“他幽居南宫,自能逍遥处世,而我,却要直面大明疯长数十年的顽症,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可······兄友弟恭,乃孝悌之道,二弟须念及坊间物议沸。”
  
  景泰帝一口饮尽盏中酒,徐徐落盏,右手撑在膳案上,如钉住一般。
  
  “世间最龌龊的地方莫过于宫廷!伪善的表象之下往往包藏祸心,明面上温情脉脉,背地里却意欲置对方于死地。我深知哥哥的秉性,故而不愿伪装,更不想走到手足相残的那一步!多情本是无情种,无情许是真心人,我幽闭南宫,无非是想给预料中的祸端装个笼子,不让它无限扩散,仅此而已!”
  
  常德公主顿时意识到,替上皇发声的努力只能就此打住,否则的话,后果极为严重。
  
  幸亏姐弟二人没有当场翻脸,临别时,景泰帝还送了她一程。
  
  乘车回到府中,常德公主终于想起上圣皇太后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心想自己是该为储位堪忧的侄儿做点什么。
  
  在照壁前下了马车,一眼瞥见小楼上亮着一缕灯光,常德公主缓缓驻足。
  
  也不知楼中那位曾游走于皇上、上皇及一大帮显赫人物之间,甚至在瓦剌三大势力间成功打下楔子的刺头,能否给她提供某种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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