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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羽龇牙咧嘴坐在石床上，长长叹了一口气。
“邵队…”
邵焱摇了摇头：“什么都别说了，我知道你们尽力了。”
他脱下警服摊开，将罗绮的尸骨一块一块轻柔的放到上面，他始终没有哭出声音，但眼泪却断了线般滴落在白骨上。
“鸾羽，人真的有灵魂吗？”
邵焱将尸骨抱在怀里，背对鸾羽问道。
“嗯。”
邵焱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离开了。
依依一刀斩断屏风，屏风之后，遍地白骨。
鸾羽手心燃起阳火覆盖在胸前伤口上，暗黄色的妖气丝丝渗出来。
阴气青黑，煞气猩红，妖气暗黄，怨气则是幽绿色。
王君汐将狐妖的尸体剖开，在心口位置摸出了一颗赤红的珠子，丢给鸾羽。
“这是什么？”
感受到珠子内传来的澎湃妖力，鸾羽半开玩笑道：“结石？”
“这叫妖丹！”王君汐没好气的说，“她毕生修为都在里面了，本来她可以震碎妖丹跟咱们同归于尽，估计她也没料到最后自己的徒弟会出手吧。”
鸾羽想起不知去向何处的白茯，叹息道：“你们说白茯和狐妖一样吗？”
王君汐本就不喜欢白茯，此刻厌恶感更甚，冷笑道：“我看，你是色迷心窍了吧？没听说过妖言惑众这个词吗？都这样了你还想为她开脱？”
“妖言惑不惑众我不知道，我倒知道有个词叫鬼话连篇，可还不照样跟你们一起战斗吗。”
“强词夺理！”
鸾羽不再与她争论，起身环视一周，发现这里类似于天然形成的山洞，照明全靠峭壁上凭空漂浮的狐火，洞内有明显的生活痕迹，空气中弥漫着狐狸骚味儿，除了石床外，基本没有其他生活用品，在角落里躺着一座碎成两段的狐狸石像，跟狐妖的形象有八分神似，颔首低眉，笑容可掬。
石像的断口整齐规则，像是被挖掘机挖断，鸾羽擦去尘土，下面还有一层细腻的灰尘，轻轻撵起一点闻了闻，是品质上乘的供香积年累月熏在上面形成的香灰。
鸾羽之前听闻在东北农村有供奉家仙的习俗，这五大仙家分别是“胡黄白灰柳”，其中“胡”即指狐狸。直隶省并没有类似的传统，但石像落得香灰绝非一朝一夕形成，想来也曾长时期受人香火供奉，保一方水土，怎么会落得个如此凄惨的境地？
俯身钻出洞口，豁然开朗。
保阳城的空气污染指数在全国名列前茅，冬天的夜空总是灰蒙蒙的，小时候一线天河的壮丽星空再也见不着了。
洞口隐藏在一片丛林中，地上两条车轮印，一直延伸到公路上。
鸾羽激发阳气抵挡寒气侵蚀，缓缓行至主干道，才发现这里是城外郊区了。
这个点别说出租车了，车的影子都见不着，偶尔经过几辆大车，看到路边挥手的鸾羽都跟见了鬼一样，根本不敢停留半分。
“邵队真是狠心，把咱们丢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难不成今晚要露宿街头了？”
“知足吧你，要不是他给我们打电话，你现在说不定已经在狐妖肚子里了。”
“话虽这样说，我们总不能走回甜品店吧？说不定走到家天都亮了。”
鸾羽愁眉苦脸说道又前进了一段距离后，干脆往地上一躺，说什么都不走了。
“我说，你好歹是个男人，怎么比我们还娇气？依依，我们走，不管他。”
王君汐拉上依依就走，鸾羽两腿一蹬，开始撒泼打滚。
王君汐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怒道：“丢不丢人啊你！”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要走。我心口疼，哎呀心疼，哎呀，疼死我了！”
鸾羽捂住胸口痛苦呻吟，王君汐俏脸一寒，玉簪插在鸾羽耳边，威胁道“你起不起来？”
鸾羽倔强摇头。
王君汐作势要打，依依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角，望向道路尽头满脸不敢相信。
“来了一辆公交车！”
“什么？”
鸾羽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仿佛听到天方夜谭。
一辆老式红木色公交车缓缓驶过来，每隔几十米停一下，原本空荡荡的道路上就会出现几个人进入车内，等公车行驶到这里时，车内已经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即便如此，它还是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开车的师傅穿着普通的工作服，侧脸看不清楚，嗓音沙哑。
“上不上车？”
鸾羽一只脚踏进车里，却没有急着上去，咧嘴笑道：“师傅，终点站是哪里？”
“奈落”
鸾羽的脚立刻缩了回去。
奈落，在佛经中，是地狱的意思。
这是一趟通向地狱的公交车。
车门即将关闭，一只手突然伸了进来。
“师傅，我们上。”
车厢内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新乘客的加入并没有引起他们注意，每个人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鸾羽把两位姑娘护在里面，依依小声问：“鸾哥，我们为什么上来呀？”
鸾羽要比她们高出一头，以身体为她们开辟出了一片开阔空间，她们缩在鸾羽胳膊下，小鸟依人。
“嘘…不能让他们发现我是活人。”
他进入公交车的刹那就把自身的阳气收敛起来，此刻的他与那些地狱乘客们，没什么不同。
公车忽然停住，车身颠簸，鸾羽与身后女人撞在一起，竟将她一条胳膊撞断下来。
鸾羽不敢说话，一开口泄露阳气，俯身把她的胳膊捡起来，歉意笑了笑，女人也没有过多追究，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把胳膊安上，继续沉默。
视线所至，是一座规模宏大的牌坊，上书三个狰狞大字：
鬼门关！
鬼门关，十人去，九不还。
传闻鬼门关有恶鬼镇山把关，负责盘查过路之人的身份，主要防止活人进入阴间。
车门打开，两个赤发碧眼的恶鬼闯进来，手执铁锁短矛，抓起一个乘客丢出车外。
被丢出去的鬼魂具备了进入鬼门关的资格，守关的恶鬼自会放行。
鸾羽尽量把头埋低。
“转过头来。”粗狂的声音响起。
鸾羽缓缓转身，手按在了九黎灯上。。
这时，车厢后面一个乘客突然破窗跳出去。
“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