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能对付鬼的只有鬼

　　噼啪！
　　房间里的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忽明忽暗。
　　下一秒，
　　在秦泽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客厅、卧室以及卫生间，房间里所有亮着的灯全灭了，墨汁一般的黑暗如同一只巨大的鬼手顷刻间便将所有的光亮吞噬，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阵绝望的寂静当中。
　　滴答！
　　滴答！
　　轻微的水滴声仍然在滴沥着，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清晰。
　　秦泽心知肚明，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沉闷的声音在门外的走廊上响起，像是用钝刀锯木头般的声音，又像是有人拖着一只瘸腿艰难的行走着。
　　噌...噌...噌...
　　每走一步这个声音都像是压迫在秦泽的心脏上一样。
　　声音...
　　越来越近了！
　　最终，这个让人无比压抑的声音停在了秦泽家的门外。
　　许久没有动静，秦泽不仅没有放松，神经越发的紧绷。
　　这样的沉默不知又持续了多久后，忽然一阵吱呀的声音响起，似乎是门从外面被一只手给缓缓地推开了。
　　呼！
　　一股刺骨的阴风吹了进来。
　　周围被一片漆黑笼罩，秦泽的眼睛在黑暗中根本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但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他忍不住脊背生寒，从骨髓深处冒出一股寒意，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本能的感觉到一个身影正站在门口的位置！
　　噼啪！
　　之前灭掉的灯光再次亮起，不过不再是明亮白炽的灯光，而是一种昏暗阴森的光，就像一根摇摇欲坠、随时可能熄灭掉的微弱烛火，忽明忽暗，显得格外的阴森。
　　滴答的水声仍旧在秦泽耳边响着，这时他才发现滴沥的原来不是水声，而是一股股粘稠的鲜血，鲜红的血液从屋子的各个角落渗透，沿着墙体流淌下来。
　　将玻璃上贴的符纸染红，
　　将门上坠的玉佛覆盖，
　　将墙壁上挂的十字架冲刷。
　　血液在地面汇聚，在房间里形成一片血池，似乎有许多怨毒的人脸在血水里面挣扎，它们想要伸出手探向秦泽，把他也拉进血池当中。
　　在血水之中，秦泽隐约还看到了张元那张满是怨毒的脸。
　　抬起头来，一具佝偻的身影正站在秦泽的屋门口，穿着一身已经被血迹浸黑的保洁服，身上满是干涸的血迹，眼窝深陷，阴森可怖，用只有浑浊眼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一股森冷的气息顿时将秦泽笼罩。
　　“原来鬼是长这个样子的。”一个念头在秦泽的心里飞快闪过。
　　吱呀！
　　蹉跎而又沉闷脚步声再次传来，佝偻的鬼影拖动着自己的瘸腿似乎想要走进来，一股阴森可怖的感觉弥漫到整个房间，令人如坠冰窖。
　　“秦哥，下来陪我作伴吧，大家可都在这里等着你呢。”秦泽的耳边传来一阵呢喃的低语，很是熟悉，似乎是张元的声音。
　　但耳边的低语很快就变成了一阵咯咯咯的低声怪笑，十分瘆人。
　　面对这样的诡异情形，常人恐怕要被活活吓死了！
　　不过这时秦泽却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虽然身子在微微颤抖，但他仍然坚持的挺直了胸膛，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中透着无比疯狂之意。
　　“人是对抗不了鬼的。”
　　秦泽的声音无比平静，但其中却又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压抑与张狂，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我没有办法，没有人能帮我。”
　　他眯着眼睛，直面那具佝偻的鬼影。
　　“我只剩下了最后的选择...”
　　一个器物被他从怀里取出，那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短暂的沉默后，秦泽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能对付鬼的，只有鬼。”
　　噗嗤！
　　下一刻，
　　只见秦泽将手中的匕首狠狠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他张着嘴巴，任凭鲜血狂涌而出也满不在乎，像是在无声地狂笑：“凭什么！凭什么你变成鬼就能杀人，而我却只能被你杀！”
　　“老子倒想看看，到底是谁更凶！”
　　秦泽就这样张着嘴，阴森的笑着，生机逐渐衰弱下去。
　　大量失血的身体无力的倒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生机在飞快消逝，很快秦泽的身体停止了无意识地抽搐。
　　他死了。
　　不过令人心悸的是，似乎有一股阴森的气息在他体内孕育着。
　　那具佝偻的鬼影在走到秦泽的身前时不由停下了步伐，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僵直地站在原地，用浑浊的眼白默默注视着他。
　　半晌后，
　　一个青黑色的人影缓缓从尸体上站起，扭动舒展着身体，诡异至极，透着令人骨髓发寒的冷意。
　　“这就是做鬼的感觉了吗？”
　　青黑色的人影伸出自己的手指前后翻看，喃喃自语。
　　这个人影自然是秦泽，他‘如愿以偿’的成为了一只鬼。
　　低头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尸体，秦泽并未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死亡之后他的性格似乎悄然发生了改变，变得淡漠起来。
　　透过地上的血池，映出一张披头散发的苍白面孔，眼底幽深冰冷，黑色的瞳仁透出令人绝望的死寂之意。
　　沉默了片刻后，秦泽抬起头，目视前方。
　　在鬼眼的注视下这次他能看到的东西更多，他看到那具佝偻鬼影的身上鲜血淋淋，一直在不停滴沥着血迹，还有一股浓重的尸臭味散发出来，就像一具死了不知多久的腐烂尸体。
　　而自己的房间已经被这只鬼身上流淌出来的鲜血包裹住了，形成一片封闭的鲜血鬼域，许多怨毒的人脸正在血池中哀嚎，想要从里面挣扎出来，但注定只是徒劳无功的。
　　它们是佝偻鬼影的囚徒，是被佝偻鬼影先前所杀死的人，它们已经变成佝偻鬼影的一部分了，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只是秦泽并没有感到畏惧。
　　他无声地笑了：“现在我也是鬼了，有种你就来吧。”
　　乌黑的指甲从青黑色的手指尖长出，丝丝缕缕的黑色气流也从秦泽的身体上涌出，如同稀薄的迷雾一般，虽然微弱，但竟然对佝偻鬼影的鲜血产生了一定的抵抗，将鲜血驱逐，在地上形成一小块空地。
　　两只鬼在对峙！
　　不过佝偻鬼影并没有发动攻击，仍然僵直的站在原地，一双浑浊的眼白似乎在盯着秦泽看。
　　许久之后，佝偻鬼影的脖子如同机械般转动了一下，嘴里发出一阵咯咯咯的古怪笑声，似乎在嘲笑秦泽的不自量力。
　　再然后屋子里的灯光忽然变得正常起来，秦泽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佝偻鬼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前，无声的退走了。
　　空气中的阴冷之意消散，灯光明亮，屋门紧闭，满屋的鲜血也随之消失不见，房间里连半点痕迹都没有，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只是一场幻觉一样。
　　只有秦泽静静站在一旁，看着沙发上属于自己的尸体，寂静而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