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柳林 离开 新

　　柳林，顾名思义，就是柳树林。段云依稀记得，爷爷带他第一次巡山时，就到过这个地方，这里还是爷爷当年参悟方术、成为墨玄虹灵的地方。
　　这片林子不是很大，位于后山密林的最深处，石板路在距柳林还有很远的地方就到了尽头，只有一条曲折的小径延伸向前。小径上铺满了落叶和枯枝，偶尔还有几头小巧的灵兽顽皮地跑过。由于经常到此修习，段云对眼前的一切都不感到新奇。
　　由于神行术需要消耗很多虹力，所以每次去柳林，段云都会选择步行，也给自己一个难得的放松的机会。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段云远远地看见柳树的影子。忽地一道金光闪过，段云消失在原地。七日后，柳林石亭。
　　段云端坐亭中，双手垂放于膝上，金色虹力如火焰般在全身升腾而起。这七日里，他日日如此，后山充裕的灵力足以支撑他每日大量虹力的消耗。
　　参悟化形的第一天，段云在意识之海里所看到的仍是那万里长空，没有边际，，而自己在那长空中如苍鹰般翱翔。第三天，他感到自己像一株蓬草，自由地飘荡，而长空依旧是那个长空。到了第五日，段云逐渐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自己的意识之海空无一物。现在已是第七日，意识之海里的长空，已变为上下一白的奇异世界，段云看不到任何东西，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天地万物，山川，草木，鸟兽，虫鱼，雾霭，虹霓，一切都是那么清晰，随自己的意念不断隐现。
　　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石亭前，静静注视着亭中的段云。
　　日斜西山，灿烂的霞光笼罩着后山，给后山的一切撒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
　　段云身上的金色虹力渐渐退去，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当看到亭前站着的那人时，他急忙起身上前作揖道：“拜见爷爷。”
　　冠先移步至亭内，转过身看着恭立于亭外的段云，问道：“已是第七日了，化形参悟得如何？”
　　段云想了想，说道：“云儿不知该怎么说。”
　　“你在意识之海里看到了什么？“
　　“上下一白，不见万物，却能清晰感受到一切。”
　　“从有到无，从无到有，你还是未能参悟到化形的精髓所在。”冠先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失望。
　　“什么？”段云感到不可思议。
　　“你熟习了化形的招式，对其境界却只悟到了表象。”
　　“这已是最后一日了，那我岂不是……?”段云的脸上尽是痛苦和自责。
　　“不必过度担心，也许以后还有机会，熟习化形的招式，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听完冠先的话，段云并没有好受些，心里仍满是痛苦与自责。当然，他没想到，化形的境界竟如此高深，拼尽全力自以为悟得了其精髓，却还是停留在皮毛上。
　　冠先走出亭子，到了段云身前，抬起右手，将一股金色虹力注入段云体内。
　　“这是？”段云疑惑地问道，他分明感受到一股强大的虹力在体内游走，逐渐浸遍全身。
　　冠先收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后山之外，哪怕是在九嶷宫里，也少有平静安稳的时候，这些虹力，足够你全身而退。记住，切勿轻易出手，授课的时辰结束后，尽快返回后山，不要在外多作停留。”
　　“云儿谨记教诲。”
　　“好了，巡山去吧。”冠先拍了拍段云的肩膀，沿着小径缓缓离去。
　　段云看着爷爷离去的背影，发现爷爷最近有些不一样。以前，爷爷对他的要求极为严格，在此之前，他还从未看到过爷爷如此慈爱的样子。
　　“爷爷好像累了。”
　　次日辰时，段云走出竹屋，看到冠先站在星辰池边，注视着盈盈的池水。
　　他快步向前，作揖道：“爷爷，云儿前去初原阁了。”
　　“去吧，记住我说过的话？”冠先并未回头。
　　“是。”说完，段云身形一闪，就来到了后山入口的结界前。一个身穿蓝袍的老者立于结界另一边，“你来了，段云。”
　　段云见状，立刻拱手行礼：“弟子段云见过宫辅大人。”
　　“不必多礼。”正说着，玄肱大手一挥，一股蓝色虹力落于结界之上，结界立刻打开了一个一人多高的洞，“走吧，我带你到初原阁去。”
　　“是。”段云穿过结界，跟在玄肱后面，向九嶷宫内走去。
　　当他踏出结界的一瞬间，他忽然有一种无力感，感觉周围的灵力稀薄了很多，远不如后山浓郁。无奈，他只能调动体内的虹力进行调息。
　　穿过一条条空荡荡的巷道，段云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当他被带到了一幢绿瓦白墙的高大屋子前时，那里已经有好多跟他一般年纪的少年、少女在叽叽喳喳地说笑。那幢屋子外表十分朴素，檐下挂着一块大匾，上书“初原阁“三个大字。
　　玄肱正要带段云走近一些，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忽然来到他面前，亲切地叫道：“爷爷。”
　　玄肱喜笑颜开：“是元汐啊。”
　　少女问道：“爷爷，您不是在墨玄阁吗，怎么有空到这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
　　少女看向玄肱身后，发现一个陌生的白衣少年立在那里，一脸无比淡然的表情。
　　“他是？”
　　“他是段云，一直和冠先生活在后山。对了，你母亲呢？“
　　“赤玄阁临时有事，母亲正在处理，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既然这样，”玄肱看向身后，“云儿，先在此等候，待会儿你们的老师会带你们进去，午时我会来接你。”又嘱咐那少女道：“元汐，你帮段云熟悉一下，他第一次到宫里来，我要回墨玄阁处理一些事。”说完，玄肱就离开了。
　　少女走到段云面前，嫣然一笑：“你好，段云，你可以叫我元汐。”
　　段云低头看向这个少女时，顿时愣住了：皮肤白皙，纤腰不盈一握；柔顺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至腰际，只拿一根素白的丝带束起；一双眸子更是如星辰池水般澄澈，惊为天人的相貌使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画中，而那少女就像那画中人。以前他总觉得月桂树的花是天下最美的，可与眼前这少女一比，竟有些黯然失色。此刻，他的心里忽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悸动和亲切感，那是在过去十五年里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忽然，元汐像是想到了什么，激动地问道：“你真的是段云吗？“
　　“怎么了，有问题吗？“段云面无表情地说道。
　　“兄长，今天可算见到你了！“
　　“兄长？“段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十五年里，爷爷从未说过他还有其他亲人。
　　“总是听母亲提起你，今天总算是见到你了。“。
　　“母亲？“段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一个母亲。
　　“元汐！”当元汐正要说些什么时，一个黄衣少年忽然走上前打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