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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上书提议的加强过程监督和控制的建议，被高强在海都宏大领导班子会上作为重要议题提出来讨论。班子成员中各怀心思，赞成的不多，反对的不少，反对的理由是公司已有各项规章制度，加一道手脚过于复杂；还有提出目前该方面管理经验不足，暂时不急于出台新措施，把过程监控思路结合进日常生产、管理，等经验、时机成熟时再制订执行细则。
柳上书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大家的自由讨论和态度、表情，反对和消极的基本上是在打小盘，担心一严格起来断了“灰色”财路。
主持会议的高强把议题抛出来后，低下头来看手机，避免以目光压着大家不敢放开来说，听着七嘴八舌说得差不多了，抬起头来，先对杜建业说道：“再给大家两分钟时间，把思路理下，然后表态和说明理由，你看如何？”
杜建业扫视了一圈，道：“行。大家表态前，我先说几句：加强监督、控制是企业管理的必须手段，是管理者的重要工作内容。有的人在想什么我也清楚。日常工作往来中，为了灵活处理外部关系，有的地方留有部分空间让大家发挥，但不是放任、纵容，在执行过程中，公司没有往死里管，目的还是为了工作方便，大家做得怎么样，心里都有一本账，上上下下也有一些议论。今天高总提出加强监控议题，我个人认为很及时，在没有出大纰漏之前制订详细监管细则很有必要。加强监控，接受监管，也是作为生产经营领导班子成员应有的素质和责任。”
最后一句话中，杜建业提到的“素质和责任”，往明里说就是任职资格，因而，举手表决时，没人再敢反对了。杜建业本人从内心也是支持的，灰色地带客观存在，有的自己也有染，今后仍不可避免，需要灵活处理的可以特事特办处理，但不能发展成为所欲为，最重要的是，不希望在自己的任期上出现类似曾经的“塌楼事故”。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我建议，为区别既有的安全生产委员会，成立公司风险管理委员会，由杜总任主任，我和柳总任副主任，其他班子成员任委员。”高强道。
“同意。我愿意挂这个帅。”杜建业率先表态。
“会后，各个系统对过程监控措施进行全面梳理，重点是工程施工、材料采购、招投标、营销，各部门经理执笔形成初稿，直接报到我这，汇总定稿后签发执行。”
营销系统的这份工作无疑又要落到舒映兰身上，柳上书打电话告知她大意，下班后和蓝玫在营销中心等他商议内容结构。
柳上书到达幸福花园营销中心会议室时，舒映兰、蓝玫、范以甄正吃着盒饭。蓝玫递过一盒给柳上书：“柳总你也没吃吧？”
柳上书接过盒饭，诧异地看了一眼舒映兰，又看了看范以甄，意思是范以甄参加不合适，因为，营销体系的监管有些就是针对合作方的。
舒映兰瞟了一眼柳上书，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对代理商和销售合作的过程监控我们没有经验，范范更熟悉，所以，我请她一起讨论。范范可能很快会离开大策，不用担心她是外人什么的。”
“什么原因，又要走？”柳上书关切地问道，心想，好不容易把她弄回原岗位，秦纪春也不在了，再次离职没理由啊。
“柳总，那事有时间再说吧。”范以甄怏怏地回道。
柳上书边吃着盒饭边把销售、商业租赁的监督、控制盲点、可能出现漏洞的地方以及监管细则框架谈了个人看法，三位美女已经吃好，快速记录着，再相继发表补充意见，费时不多，形成内容雏形。
议完正事，范以甄又提到：“漏洞要堵，主要防止从内部向外面炒单。外围代理这边，我个人建议，反而要有更多灵活性。”
“此话怎讲？”柳上书问道。
“柳总，你看，我们蓄客以来，十一黄金周以前的都是驻场团队达成的。外围代理没有一单，后面到现在也仅做成四单。外围代理实际上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全民营销成了一个空口号……”范以甄说着看了看柳上书的表情，担心自己说得过重而令面前的这位主官面子上难堪。
柳上书放下饭盒，若有所思，道：“你不说我还大意了。在大好形势面前忽略了那块。你接着说，尽管说。”
“形势好的时候外围力量不起眼，没问题。但是市场很难说的，所以，还是要尽量让他们成为有效力量。”范以甄道，“所以，在政策上，要给到他们更多实惠，让大家觉得有利可图。”
“也就是说政策和监管上要适度灵活，不能因为加强监控管死了，对吧？”
“嗯。是这个意思。你看，海都全市大大小小400多家房产中介，一万多从业人员，每期房源的成交率达到1%，也有100多套，这是不小的潜力……”范以甄分析着，又看了看柳上书。
“你意思是现在的刺激政策不到位、不灵活？”
“我们之前提出的是所有中介公司都可以代理，貌似是全开放的，实际上，个人的积极性不高，成交后，从所在公司拿到的佣金，不到开发商付出的一半。”
“对。一针见血，你看得很透。接下来把政策释放到位，直接到个人。”柳上书说着，转向对舒映兰道，“你起草一个报告，明天就报上来，把这块完善。”
“还有，除了直接到个人，加上累进奖励，让大家觉得有利可图。1-5套一个奖励标准，6-10套，11-15套……达成率越高，奖得越多。”范以甄补充道。
“太好了！控制内部，放开外围，单炒得越火，楼盘就越火！”柳上书击掌笑道，“早该提出来了。”
“你太忙，又是全然正人君子作派，不敢提，心想你决不会同意外围那样‘灵活操作’。”范以甄不好意思笑道。
“因为要走了，所以才放开胆子说，是这样吧？”柳上书呵呵笑道，“我也营销出身，哪会那么古板？！”说着，对蓝玫指示道：“商业租赁上也可以按这思路来，虽然现在用不上，遇到小年景效果就出来了。”
“报告批准后发到中介群里，两天内全市置业顾问都会知道的。”舒映兰道，“接下来你们聊吧，没其它事的话我和BB先走了。”
“既然都不是外人，就留下来一起聊吧，或许能帮着出出主意。”柳上书建议。
“万总到大策后，把两边的营销、策划团队作了微调，不少岗位换上了他以前的人。我的岗位虽然没动，但工作排布、汇报都是以应瑾为主，看得出来，他是要用自己的人。应瑾也在暗中跟我较劲。所以，应该呆不长久的。”范以甄叙出实情。
“你的具体想法呢？”柳上书问道。
“本想坚持到开盘后，看样子很难了。”范以甄面露无奈。
“要不来商管吧，反正闻经理也是要走的……”蓝玫冷不丁提议，她所说的闻经理即指宏大商业租赁管理部经理闻语莺。舒映兰拍着蓝玫的胳膊拦住她的话：“还没发生的事，乱说什么。”
“怕什么，柳总先知道也好嘛。”蓝玫拿开舒映兰的手说道，“闻经理是华总的人，柳总接管后，又把我调过去了，她肯定不舒服啊。不过，我们的私人关系还不错。语莺跟我说，旧改开工了，华总会把她调过去管销售。”
“即使那样，现在也没位置呀。”舒映兰道。
“是个问题。”柳上书沉思道。
“先做副经理，闻语莺调走了再提正，这样总可以吧。”蓝玫道。
“从案场挖人，万方面子上也过不去呀，头脑简单！”舒映兰食指顶着蓝玫的头笑道。
“那倒不是问题。如果万方确实容不下，我晓以利害，能办得到。问题还是现在没位置，时机不成熟。”柳上书诚实地对范以甄道。
“大家不要为我的小事操心了。去处还是有的，只不过不是很情愿。”范以甄说道，“秦纪春找过我，说以前大家都是不得已那么做，没什么深仇大恨，如果我愿意的话，西山投资的营销部经理位置给我留着。”
柳上书一听，心里犯急，心想：如果真去了，再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秦纪春那儿好说，顾小白理解不了，心里不会好受，面子也过不去，恐怕会影响深入合作。便道：“既然不是很情愿，我看就不要勉强自己吧。我和万方沟通下，让你安安心心地呆完今年，到时，我们这边给你一个衬心的安排。”
说时，柳上书手机传来一条短信：你在哪？我在你家门口。
柳上书回到公寓时，苗婴俏拎着拉杆箱矗在门口，泪痕斑斑，双眼红肿。柳上书顾不得问原因，赶紧开了房门，把她迎进去。两人在沙发上坐下，但心中仍然慌乱。虽然和苗婴俏有过肌肤之亲，但二人尚未正式确立关系，苗婴俏也没逼过柳上书。因而她的突然到来令他措手不及：一个可怜人儿立在门外，看似是无家可归，又如何忍心将其支走，又怕着被同一楼栋的同事看到。
“你别担心，我借住几天就走。”苗婴俏哭着打破沉默，“你给把钥匙我，我悄悄进门，悄悄出门，不会让你难堪。”
柳上书还是没有主张，但从苗婴俏的哭声感受到了心碎，自己也不免难过。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大大咧咧的姑娘，若不是遇到了万不得已的难处不会上门求收留。
“到底发生什么了？”柳上书柔声问道。
“我哥和嫂子要离婚了，梵屿也卖了。他俩在家里天天闹着争孩子，分财产，我没地方去，只好找你。”苗婴俏说着哭出声来。柳上书挪过去，抱着她的肩头，看着楚楚可怜的小样儿，心疼不已，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在华府订了单身公寓，就是这个楼栋，7楼，家具家电也订好了，都是蓝玫帮我办的。”柳上书听着她家里的变故和前后来由，吃惊不小，这么大的事，蓝玫也没透露半个字。
“蓝玫爸妈来了，三口人挤一间公寓。”苗婴俏似乎看出柳上书心思，解释道。
“我不是那意思。”柳上书掩饰道，“只是觉得突然。另外，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正式接纳你，你应该知道，我和舒映兰的关系……”
“我知道！但是，映兰姐不会和你和好的。”苗婴俏伏在柳上书的肩上，稍稍镇静了些，喃喃说道。
话从苗婴俏口中说出来，又那么铁定，定是舒映兰表达的最终决定。至此，柳上书彻底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