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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给那帮新人们指点一下，如何设置一个火力点是个学问。”瓦格曼意味深长的抓起放在腿上的科洛奇亚军帽，试图在营部里留给雷特兹与高帽狐一点空间。
只是气氛随着瓦格曼的离开，变得更加缓和了起来。
在士兵面前极力装作严肃模样的雷特兹，伴随着瓦格曼的离开之后，将像是泄了气一样的皮球，无精打采的趴在推演桌上。作为一个基层尉官，他真的是尽力了，他开始怀念海军团的弟兄们了，波美拉尼亚的弟兄们不是新兵们能够匹对的，像这种战术训练，放在海军团完全是不屑一顾的状态，到这里却要反复磨合。
自己真的不是一块当基层军官的料，基层军官真的是太过于忙碌，太过于操心部队。
”怎么了，你才刚上任多长时间，这就疲惫了？“高帽狐伸出它的爪子，用爪尖揉了揉雷特兹的肩膀，只见雷特兹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门外边。
肩膀上承担太多的义务了......家庭也好，国家也罢.....我又不是上帝....也不是受利益者。到底.....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初只是打算到联邦军拿一些津贴，补贴药费不是吗，又是从什么时候卷入这些破事的......勃兰登堡号上的日子终究只是过去呐.....
将怨念一口气吐出吧，再用这副狼狈样子迎接着下一个日出。
呼噜声响起，只见雷特兹双手放在桌面上，头部靠在胳膊上酣然大睡。这两个月来，雷特兹没比训练中的新兵好到哪里去，每天的计划，每日的锻炼，包括温习之前忘记的战术动作与要领。
实在是太累太累了，以至于无法再支撑下去的地步，揭开披在外表的伪装，人类的脆弱就摆在高帽狐面前。
”唉，把身体拖垮了才开心吗？“高帽狐低声的说着，从铁质衣柜里找出了雷特兹的旧制服，温馨的将其披在雷特兹的后背上，然后默默的退出房间。
瓦格曼准尉背靠着墙，手里不停的弹着一枚一百元面值的硬币，真亏他没有失手把硬币摔落。
见高帽狐退了出来，瓦格曼一把接住在空中的硬币，轻松的放回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虚拟敌人的AI程序启动，它们会按照预设好的行为移动，我方行动也被定下，那让我来担任这次的监管任务，负责维稳演习区域安全与部队行动。”瓦格曼这样说着，转过身子朝着外边走去。
“也好，就让里面的那个弱不禁风的家伙稍微地休息下。“高帽狐将门轻轻关上，摆动了几下狐耳。
”在勃兰登堡号那边舒服的太久了，一时间回到操心挨累的时代，换做谁都不没法很好的适应吧。“瓦格曼苦涩的笑了笑，用手指扒开自己的眼皮，只见眼皮内部与眼球附近长着密密麻麻的充血血丝。
”我们刚刚已经是昏昏沉沉的外貌了吧，我看雷特兹的脸色很难看啊。“高帽狐一脸轻松的说着，只是说话的语调很是无力。突击训练的时候，她也是参与者之一，这两个月她可一点也没有闲着，文化教导与军事训练轮番上阵。毫不夸张的来说，她的时间观念被磨灭的干干净净，只要有点空闲时间，就只管低着头睡觉，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被叫去训练。
“现在也不清醒啊，等会我们还得乘车去演练区，眼也不眨的监督演练进程。”瓦格曼用痛苦的声调来陈述着接下来的安排。这一刻，他无比的羡慕那些吃着饭却不干事的军官们。只可惜他是波美拉尼亚人，血统里流的是铁血，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是铁血，时间长了，铁血观念早就深入骨髓了。
谈点有意思的东西吧？瓦格曼这样想着，于是他试着问起了关于”狐耳“事件的后续进展。
问道这件事的时候，高帽狐仓促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花了几秒的时间稳定心情，才开口道。
”怎么问起这个了？”
“啊，事实上现在很是无聊啊，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聊点意义的事情来充当生活的调味剂。”瓦格曼这样解释道，他只想让疲惫的思绪好好的休息下，哪怕是没心没肺的干笑几声也好，只要这个笑声是发自内心的。
”依照我们种族的习俗来说.....在当事人双方均表态同意后，摸狐耳就相当于一个歃血为盟的作用，这是一种约定的象征。当然了，雷特兹的态度一直很躲闪，我看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又难以说出口的样子。”高帽狐在句尾开始询问起了雷特兹的情况，这让瓦格曼不得不“慎重”的组织语言。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建筑物，瓦格曼找到了“大众”牌吉普车，发动汽车前往演练场的路上，瓦格曼将组织好的话讲出。
“这算是军队的典型特征吧，想要泡到妹纸，却碍于自己的身份与工作。心里有个牵挂，战场上总是会做出愚蠢的自杀行为。只有一心求死的人，才往往能够在战场上得以幸存。“
话语中多少参杂着无奈与悲哀，大部分只看到了军队里风风光光的那一面，可有谁看到了刻骨铭心的训练，有谁看到了前线堆成山的尸体，他们在几分钟说不定还在相互交谈，他们的背后，说不定也有一个妹纸在等着他们凯旋。
为什么老兵不愿意接触新兵，他们是见多了这种事，上一秒逗乐自己的新兵，下一秒就战死沙场，甚至连尸骨都不一定是齐全的。
”我跟你讲个故事好了，高帽狐同志，有一个人比较喜欢小动物，很早之前他养过猫与犬。可它们不能适应军队内压抑的气息，前一个得了失心疯，后面一个变成了疯狗，到处乱咬人的时候遭到了击毙。这几件事成了他心里的坎，每次跑到流浪动物照看所时，他喂食动物的手总是颤抖的。
提到这里，瓦格曼啧啧几声，表示对某些人命运感到惋惜。明明算是很开朗的人，到这里也被折磨成了前言不搭后语的傻子。参军时带着对祖国父亲的热血与忠诚，带着对皇帝的信仰与狂热。
战争展现了人类性格最劣质的一面，血迹斑斑的简历上，每一行字都仿佛有冤魂在地狱哀嚎。战场上厮杀的时候，他总是大喊着”我们是波美拉尼亚的英雄！我们是波美拉尼亚的英雄！“在帝国倒塌的时候，唯一支撑他的信念倒塌了，现实的信念也崩塌了。瓦格曼学着某人口气，用激动的语气喊出了两句可怜的口号。
战争失败了，战胜国的清算到了。
英雄的父亲被执行了绞刑，英雄的家人逃亡了中立国，原本自以为是英雄的人，一夜之间成了全波美拉尼亚通缉的战犯。他找到了另一个战争时期的战友，他们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在物价飞升，社会秩序紊乱的时候，我们凭借着军队里的老本讨到了不少应急粮。你可能吃过，就是那种干硬干硬的压缩饼干。那年头，这东西是能救人的。在那个一个苹果三亿马克的年代，大街上最不缺的就是饿死的人。
”苹果就是最常见的可食用植物果实，今天10联邦币就可以买到新鲜可口的4个小苹果“瓦格曼补充了一句，生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解。
“总之，等两个人在危难的时候加入了波美拉尼亚临时安全部队，勉强靠着军队里每日补给过日子。那个时候的钱根本一文不值，发下来的薪水少的可怜，加入军队唯一的动力就是早中晚三餐能吃饱。”
“后来么，他们复考了军校，拿到了尉官的凭证。同样在大街上被一个喝得醉醺醺，嘴上叼着烟斗，穿着过气军夹克的一个糟老头子招募进了一个2线部队，配发船只，勃兰登堡号！“
“勃兰登堡号.....原来雷特兹还有养动物的习惯吗？“高帽狐瞅了瞅瓦格曼说话的样子，对他说出来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
车辆飞快的在公路上行驶着，该撤退的人都撤退掉了，宽敞的公路上几乎看不到其他车辆，公路两边的血色荒漠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参照物。只有时不时掠过的道路牌还提示着车辆在前进。
”啊...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说我在翻旧账。“瓦格曼双手握着方向盘，将油门踩到了底，期盼能够早日抵达目的地。
”喔！对了，你可别什么都告诉他，今天的事情得保密！不然就有我好果子吃了。“瓦格曼忘记了什么似的，匆匆忙忙的补上了这句本该在开头就说出的话。
高帽狐伸出爪子摸向自己的脖子处，将一个充满着科洛奇亚色彩的装饰物从脖子上取下。瓦格曼抽空飘了一眼，虽然看的不是很清，可这银白色发亮的装饰物莫名熟悉。
再仔细想相想，奥，这玩意是银质相片吊坠来着。它的身影，经常可以在这种下三滥的爱情剧里见到。瓦格曼原以为一辈子也不会再现实里看到这等无聊之物，没想到自己身边就有这号爱情剧中毒患者。
看上去还是精雕细琢的感觉，凭联邦尉官的正常工资。想买一支上好的装饰是很困难的，嘛，瓦格曼有感觉这东西是被雷特兹顺来的。
大撤退的时候很仓促，一些珠宝店可能会在搬运中遗落一些低价值货物。这些被遗落的货物就让先遣部队捡了便宜，然后再以军内友情价卖给军队内部需要的人。
高帽狐生疏的把东西翻来覆去，科洛奇亚的商品在她眼里没有价值观念，她可能最多意识到这东西很贵重。摸索了一会，按下开关，打开圆圆的吊坠，里面躺着高帽狐的特写照。
“明白了，我不会对他说的。你放心好了。”高帽狐短时间说出了好几个短句子，她的波美拉尼亚语还是有些死板，想要活学活用恐怕还需要段时间。
”你在法兰西是将军吗？如今和我们这群低级军官在一起，满满的不适应吧？”瓦格曼打起精神，看向了永远不换打扮的高帽狐。无论什么时候，她总是穿着一身法兰西将官军服，挂着一把佩刀，戴着一顶滑稽的帽子。
“什么将军，不过是被抛弃的棋子罢了。”低头抚摸着自己蓬松的尾巴，冰冷的回复让车内气温降骤降。
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瓦格曼只是漠然的摇了摇头。
”希望你能够忘记过去的那些经历，现在的战场在科洛奇亚。你那身诡异的军装，早晚会害惨你的。要是放得下，等会到训练场，让后勤的人给你量一下衣服尺寸。“瓦格曼说的很平淡，想要让高帽狐真正的融入这个军队，至少得先从外表开始做起。
”嗯，好！“高帽狐抬起头，看了看瓦格曼，极力装作开心的样子赞同了瓦格曼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