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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7章 灯光冰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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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知府衙门,楚箫和哱依去逛市集。逛了很多书店,才找到两张《万历邸钞》,加上从知府喻均那里讨要来的三张,手里一共就五张《万历邸钞》。每张年份日期相隔久远,都可以当历史书看了,楚箫有点想不通,大明王朝的老百姓怎么都不关心国家大事?
  楚箫又买了几本古书,又给公主买了一些文房四宝,拎了在手上。
  哱依进了集市,如鱼得水,熟门熟路,一会儿人就不见了,一会儿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爷,这个包子铺的包子,十分好吃,以前魏忠贤在这个包子铺,曾偷过三次包子。”
  “哱依,你这是没义气,背后打小报告,你是不是也和魏忠贤一起来偷过包子?”
  “爷,我就偷过一次,真的,只偷过一次”。哱依吐了吐小舌头,那时候吃不饱肚子,现在不一样了。
  “哱依,前面有绸布店,你可以进去让裁缝量了身子,做上两件新衣裳。”
  “爷,不用了,水玉姐姐给了两套她穿过的小衣服给我,对了,水玉姐姐说,要帮你买一个大大的浴桶,你就可以每天好好的泡澡了,前面好像有木器店,爷,快走。”
  两人走过西虹桥。
  西虹桥附近,不仅有聚售羊只牲口的内桥市,还有经营古董文玩的珠宝廊。西虹桥边,一位老翁赶着一头驮着两筐石头的驴子,自己肩上还挑两筐石头,与一个商贩在大声争吵,惹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
  老翁诉苦道,这商贩原本说好了买他的石头,但等他赶着驴子挑着担,将石头从江上辛苦运到这里,这商家却只肯出买石头的钱,不肯另外再付运石头的力资。两人争执不休,双方情急之下都有点出言不逊。
  楚箫说:“别吵了,这些石头我都要了,而且力资双倍支付!你去泰丰银铺结账,石头拉到郡主府即可”。他想,四筐石料,看起来很平整,可用于郡主府修水池,盖房子的用途。他不知道,此乃青田石,也叫冻石。只是看看老翁年老体弱,甚是辛苦,不屑那奸商嘴脸,才买下了石头。
  西虹桥两边的人群散开了,过了桥,楚箫和哮依走进了木器店。天哪,眼前的一切让人叹为观止。层层叠架,五彩缤纷。宫廷装饰及器用,不啻一座大型髹漆工艺美术展览馆。
  礼仪乘舆,宫廷装饰,朱门金钉,金龙画彩,围屏金漆,民间床榻,家具雕花贴金,商店匾额金碧,棺材灵柩髹黑,木器漆器品种之盛,前所未有。
  大明王朝太威,眼前的一切,何止是眼花缭乱,四百多年后的那些粗制滥造奸商,真的要向我们的祖先好好学习学习。
  楚箫在一个工匠身边停了下来,工匠纯熟的用一把旋转刻刀,削制一个小物件,很小只有半个小拇指那么大。
  削制出来的小物件,头部髹红,身子漆黑,圆圆的座基却漆成绿的,像极了一颗木制跳棋子。楚箫茅塞顿开,想着做一副跳棋,郡主府里的姑娘们就可以打发闲余时间了。
  木器店的掌柜和工匠,听不明白,什么是跳棋?楚箫解说了半天也没用,索性从给公主买的文房四宝里抽了一张宣纸,用工匠桌子上的髹漆笔,拿了竹尺,快速画出跳棋盘,再耐心的给木器店掌柜和工匠解释了一番。
  木器店店掌柜,伸出三个手指,意思是三天三钱银子,就可以拿到跳棋了。
  哱依拉着楚箫来到木器店的后院,那里有大大小小的木桶,两人挑了一个最大的浴桶,吩咐伙计送到郡主府,帐计在汪东家泰丰银铺名下。
  “爷,我想学记账,我想学认字”,哱依觉得买东西不用花钱,很酷。
  “好,回去教你九九乘法口诀表,到时候你背诵不出来,可不要哭哦。”
  “爷,什么是九九口诀表?”
  “就是乘法口诀表。”
  “爷,什么是乘法?”
  乘法,乘法,什么是乘法?老天,哱依,你都十二岁多快十三岁啦,学前班估计都有一半人会背乘法口诀表,阿弥陀佛!
  集市才逛了一半,两人路过“泰丰银铺”,银铺里,正在铺里闲着的东家汪拱干,回过头来,看到楚箫,急急忙忙跨过门槛,来到街面上,挡在楚箫身前。
  “汪东家,你拦我去路,却是为何?我拜托你的一千斤粮食和一千斤猪肉,可有准备好?”
  “楚把总,猪肉已宰杀妥当,一千斤猪肉不成问题,粮食我已派粮号从赣州府和抚州府紧急调运,你不用催的太急。”
  “如此有劳了,你与我可是有七日之约,拜托,拜托,拜托汪东家”,楚箫说着说着,就要开路走人。
  “楚把总且慢,楚把总刚才是否收了四筐石头?”
  “这种事你也知道?”
  “当然知道,我银铺付的帐。”
  “可有不妥?”
  “没有不妥,只有一事相求。”
  “汪东家但说无妨”,楚箫奇怪,不就是石头嘛,难道这石头还买出了问题?
  “楚把总收了四筐石头,花银五两,本东家愿意花千两收购,还请把总爷割爱。”
  什么,什么,等等,等等。五两银子的石头,翻二百倍,一千两银子收购?楚箫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汪拱干的脑子不是进的水,
  是进的水银。
  其中必有蹊跷。
  “汪东家,我买石头花了五两银子,你若用百两银子收购,我便顺水推舟送了你,倘若花千两跟子收购,我还就一块石头都不卖给你。”
  “这是为何?楚把总。”
  “没有为何,就是不卖。”
  若论动脑筋,十个汪拱干加在一起,也比不了半个楚箫。汪拱干自知不是楚箫的对手,着急忙慌的拉了楚箫的长袍,实话实说,据实相告,脸上的神情是生怕楚箫跑了:
  “那石料剖开后,一方方石材在灯光下呈半透明状,晶莹可喜,是青田石中的上品——老坑“灯光冰冻石”。这种冻石质地软硬适中,易与受刃,非常适合刻印,是胜过象牙贵过黄金的极品印材。”
  楚箫没想到自己在西虹桥边,救济老翁,五两银子买了石头,却是得了个宝:“当真胜过象牙,贵过黄金?”
  “绝无妄言。”
  “如此说来,是好东西?”
  “何止是好东西,简直就是宝贝,宝贝中的宝贝”,汪东家的眼睛里,满是光芒,满是乞求。汪族是徽商,徽商好儒,家中子弟多致仕,对这种上等印材趋之若鹜。
  “好啦好啦,汪东家若是喜欢,改日到郡主府,随便挑些拿去便是。”
  “多谢楚把总,多谢楚把总。”
  “汪东家,别忘了七日之约。”
  “一定一定,定当如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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