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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4章 就三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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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府,早膳,白粥加三五碟可口小菜,最得意的是还有一碟刚炒的南瓜子。水玉抓了一些瓜子放在楚箫手上,瓜子还是热的:“此南瓜子,清喉利咽,把总爷,你晚上读书很晚,吃些南瓜子,可以提神醒脑”。南瓜子还可以提神醒脑?
  白粥刚端上来,老管家来报,知府喻均和微商汪拱干已在前门楼堂等候。
  等着吧,早膳还是要用完的。
  中门楼堂,八仙桌旁,主座上喻均气定神闲喝着茶,三步开外,东西各有两张陪座席,西座茶几两边,分别坐着洪拱干和松江府执事。
  汪拱干喝了一口龙井茶,感觉还不如自己家的虎丘茶好喝,看来这郡主府真是落败了,早些年,郡主府,他很熟悉,经常来,可自从郡主的父亲,景王过世后,王位废封,郡主府便一天不如一天,百十来号家丁也都各自散落在松江州四遭谋生,而郡主又是景王的遗腹女,生下来就没见过景王,甚是可怜可叹。
  两官一商,三个男人各自端坐喝茶,想着心事,等着公主的召见
  这边厢,公主用完早膳,起身想往前门楼堂走,却被楚箫拦了下来:“公主,这点小事交予我和郡主去处理,不用劳动你的大驾,你且厅房写字,怡情即可。”
  “当真?”
  “确实。”
  “如此甚好。”
  太丰郡主和楚箫沿着曲廊走向前门楼堂。“楚箫,你走慢点,等等我”,郡主提一提罗裙,快步追上。
  入到厅堂,楚箫一一揖礼:“今日公主小有贵恙,还望大人和各位海涵。”
  喻均哈哈一笑:“公主身体不适,无妨,我等便开始议事,郡主和把总请坐”,公主不出现在他预料之中,这样事情解决起来更利索,他要做的就是把徽商汪拱干推到楚箫和郡主面前。
  太丰郡主和楚箫并排坐下,和松江府执事以及微商汪拱干面对面。
  知府喻均看着徽商汪拱干,直入主题:“汪东家,今年松江府大灾,夏涝秋旱,州府百姓,无以果腹,流民遍野,本府还仰仗各位义商踊跃赈灾,还有……公主封地上是不是有许多佃户在汪东家的当铺借了母钱?”
  汪拱干心里明白,这是知府要向他摊派,要他顶雷,让他当敢死队。摊多摊少,反正他都得摊一点,这个他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公主封地上,他放了高利贷。这可是涉及他整个家族命运的大事。昨晚在翠春圆和知府执事密议回家后,他一晚上都没睡踏实,五十两银票算是从知府执事手里买了一个提醒。
  汪拱干连忙从座椅上起身:“回大人,赈济灾民,义不容辞,在下命令柜上筹措了一些银两,具体数目还在统计,以备不时之需。”
  楚箫,安静地听。
  喻均摆摆手:“汪东家请坐,王东家请坐,我记得前年的赈灾,汪东家善款占到整个赈灾款的十分之三,今年又当如何?”
  汪拱干坐下:“回大人,前年只是春灾,时间短,数量少,今年灾情规模宏大,具体要用多少赈灾银两,不知大人可有统筹数目?”
  好个尖商,
  皮球又踢了回去。
  喻均干咳了两声,没有回答,有些尴尬,目光望向知府执事。
  知府执事连忙道:“汪东家,赈灾银两,先且不谈,赈灾的粮食不知道汪东家可以准备多少石?整个松江府的粮食连号,可就算汪东家最大。”
  “执事有所不知,粮食比银两更难筹措,在下几十个粮号,现在基本也空空如廪。”
  “那是为何?”
  “只因今年是大面积受灾,夏涝秋旱,松江又遭海啸,颗粒无收。”
  太丰郡主扬起那张好看的脸:“汪东家怕是想囤积居奇吧?”
  郡主的这句话直接被汪拱干软软怼将回来:“郡主错怪了,在下相信财自道生,利缘义取,断然不敢在这灾民流年,囤粮谋利。”
  此话也对也不对,
  后世的楚箫,可绝对是一个囤货高手,囤一点没关系啊,平时不囤,到了这灾年,靠什么赈灾。
  太丰郡主不依不饶说到:“公主封地上三千佃户两万字民,都向汪东家借银种粮,那粮食都去了哪里?”
  郡主算是点中了一些要害,谁知汪拱干早有准备昨天,晚上幸亏得到松江府执事的提醒,汪拱干此次拜见公主,身上就带了一万两银票和公主封地上所有佃户借银种粮的字据。他的想法是,公主的问题是重中之重,解决了公主的问题,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汪拱干掏出身上所有的字据,
  走向碳盆,拿了火折子,
  催着了火苗,
  把火折子伸向手中的字据,
  字据烧起来了。
  知府喻均,执事,郡主,都瞪大了眼睛,极为震惊,这一招,太出人意外了,烧的可都是银子啊。
  汪拱干把公主封地上所有佃户借银收据,全部烧了,也就是公主的佃户,债银全免。想必公主再也没有降罪的理由吧。
  债银字据烧完了,汪拱干又掏出了一万两银票,递给太丰郡主:“还请郡主转交公主此张银票,算是在下补贴三千佃户的夏秋两季。”
  楚箫脸上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破釜沉舟,干得漂亮,徽商汪拱干是个尖商。
  自始至终,楚箫都没有说话,他感觉知府执事,还有郡主,和汪拱干谈论,都不是对手,谈判不是这么谈的,谈判的要义是协同和退让。
  关键的问题是银子,
  汪拱干肯定有银子,要不他也不会一把火把借银字据全部烧掉,
  有银子就让他拿出银子,
  用了他的银子,
  以后再还他银子就是了。
  银子,
  关键要流动起来。
  坐了这么久,也听了这么久,楚箫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觉得汪拱干这个人不坏。既然汪拱干手里有当铺,银铺和粮号,那所有的问题可以一次解决。
  差不多该出手了,楚箫站起来,拿出昨晚公主写的字幅,走到知府喻均旁边。两个人缓缓地把字幅展开:“汪东家,请上前一看,这是公主昨晚手书,赐于汪东家的。”
  汪拱干走上前,看到字幅上公主所书:“不以牟取为贷,以义为贷”,他心里明白,该来的终于来了,终才明白过来,今日真正解决问题的人,
  是楚箫。
  楚箫侧身让汪拱干接了公主字幅,甩手走了两步,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看到,前门楼外,女儿墙旁,破衣烂衫的那些流民,他回转身,望定汪拱干,轻淡地说出一句:“汪东家,在下以公主字幅为抵押,可否相借白银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
  一条字幅抵押,
  借银五十万两。
  楚箫一语,惊得执事,还有郡主同时站了起来,汪拱干听言却很平静。脸上是平静,但捧着公主字幅的双手却有些轻微发抖,心中叹息,命中总有一些坎是要迈的。
  所有人重新落座。
  汪拱干喝了一口龙井茶:“把总爷,五十万两白银实难筹措,在下所有柜号筹集二十万两白银,应当免强支力。”
  楚箫眼神笃定,脸上漾着一丝笑容:“那就四十万两。”
  汪拱干沉思片刻:“把总爷,如果是三十万两,在干定当……。”
  楚箫点头:“就三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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