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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震动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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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更时分,一直都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不似前半夜有时月明星稀,目力所及的地方还能模糊辨认。此时,天地最是寂静,也最是黑暗。
  含凉殿中,赵锦屈辱地选择了妥协,手书了几道王伦想要的圣旨,用上大印,便将下人都逐出房间。对于赵锦,这一夜注定是无法入眠的,想到自己贵为帝王,如今却身陷囹圄,心中的屈辱空荡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他靠在卧榻上,闭着眼睛,过往的诸多事、诸多人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浮过,困乏极了,却无法入睡。
  身边的皇后也陪着他一夜未眠,此时正替赵锦按摩着太阳穴。李氏并非是第一任皇后,第一任太子妃,后来的庄肃皇后是王伦的三女儿,当时的王伦还是安西大将军,统帅十万兵马平定西北突厥和西南吐蕃骚扰,这婚事更多的是政治考量的结果。可谁成想,庄肃皇后竟不能生育,从那以后,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庄肃皇后但凡知道东宫有谁怀了龙嗣,便要暗地里去给对方下药,甚至折磨对方到流产。赵锦那时身为太子,已经开始署理一些政事,天天忙碌的顾不上这些事,即便心里清楚后院的肮脏丑事,为了顾及大局,他也只能隐忍不发。直到三年前,他登基称帝,西边局势稳定后,他便借机一边将王伦调至剑南道,一边暗地赐死了庄肃皇后,对外则宣称是染疾暴毙。现任皇后李氏之前只是太子跟前的一个宫女,后来被封为侧室,入主含凉殿。她待人温和,遇事淡定从容,处事进退有度,深的赵锦的敬重。因此赵锦掌权至今,常常在含凉殿熬夜处理政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锦觉得浑身酸痛,便从卧榻上起身。由于他一夜未眠,加上脑海中过往的事走马灯似的浮现难以平歇,此时双眼通红、头痛的厉害。
  赵锦此时依然觉得刚刚的惊天变故简直不可思议,看着一如既往的宫殿、灯火、摆设,却恍如隔世,只有跳动的心脏在提醒他,一切都是真的。好在有皇后的一夜陪伴,心绪已然平复了几分。但是赵锦并不甘心,似昏似睡中他苦思冥想,好像想到了什么,此时却记不清楚,但他预感到那可能是绝地翻盘的曙光。
  怎么回忆也想不起刚刚想到了什么,赵锦索性走出主殿吹着凉风。雨已经停了,那个名叫詹克世的王伦府内幕僚坐在偏殿的屋檐下。看到赵锦,詹克世起身行了一礼,道:“王大人有吩咐,还得像伺候万岁爷一样伺候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招呼在下。”
  “朕要出去走走。”
  “夜还深,外面兵来将往的,起了误会伤了您,我可担待不起。”
  “既然我已经落到他手里了,想要的旨意他也拿到了,还留着朕干什么,这一座皇宫中还要两个皇帝么!”
  “皇上,现在的皇位还是您的。如果不是皇上先下手要置王大人于死地,王大人也不愿与皇上兵戈相见,您多担待吧。”
  “让我担待他夺我赵家江山?真的是岂有此理!”
  “皇上息怒。依小人看,从王大人祖上跟随太祖皇帝起事,到王大人平定边疆,几代人都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皇上做的这兔死弓藏的事岂不让人寒心。”
  “他若安守本分,恪守臣道,朕何至于要杀他。他无视朝廷法令,四处收买人心,将税赋军队等国器作私器,朕如何能容他!”
  “天下十道又有哪一道不是这样呢?王大人若不这样做,怕是早就被朝廷拿下了。”
  “哈哈哈哈!”赵锦笑的酸涩,对方的话不假,他明白,现在的天下还有几个恪守臣道的呢,他心中盘算着,想到了奉密旨缉拿王伦的李成忠:“李成忠呢?”
  “王大人说了,李成忠是精忠报国的典范,要成全他的忠名。”
  “明白了。”赵锦心想,恪守臣道的这些个人怕是都活不了多久了。
  “快要五更了,皇上马上就得上朝听奏了。”
  “嗯?什么?你们还让朕去上朝,让百官看朕的笑话么?“赵锦苦笑一声,仰头自语:“我愧对赵家列祖列宗啊,不孝子竟沦落至与献帝为伍!”
  “这皇上您可错怪王大人了,现在没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您该怎么上朝就怎么上朝,但是您天纵英才,自然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然的话,怕是太极殿前,血流成河啊。”
  “你们……”赵锦无力地摇摇头,可自问现在还能做什么呢?玉石俱焚?不,那样一来,皇家赵氏就全完了,江山社稷只能拱手让人了。
  嗯?赵家人?对了,是的,希望就在赵家人!
  “哈哈哈哈!”赵锦突然仰天大笑,詹克世在一旁注视着他,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只以为他所受刺激过重,一时接受不了。过了一会儿,赵锦饶有兴致说:“事已至此,我倒想知道王伦是怎么进宫的?”
  詹克世笑道:“王大人说,您要是问起这个,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您输个明白。您派的李成忠到了合州,也是像这样夜袭王家府邸,意图擒拿王大人,可惜棋差一招,王大人吉人天相躲过一劫,反手就派兵拿下了李成忠。既然您已经决断要拿下王大人,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控制京城,王大人可是亲自挑选了忠诚可靠、身经百战的八百勇士。他们日夜兼程、快马加鞭来到京城,然后乔装打扮分散入城。今夜子时,除了有二百人在封保诚将军的带领下包围羽林军大将军樊正府邸,擒拿樊正以外,其余六百人由王大人亲率,通过监门卫韩言打开玄武门,然后闯入大明宫,直奔这含凉殿。可能是冥冥之中有天意,这夜色和大雨真是应了天时,宫里的千牛卫猝不及防,还没有组织起防线,就被撕开了口子冲进了这里。这会儿宫里负责皇上宿卫的千牛卫应该已经全军覆没了。哦,对了,千牛卫将军林正兆也死了,我亲眼看到了。”
  “林正兆……韩言……”
  “皇上放宽心,林正兆死得其所,相必也不会有遗憾,王大人也会厚葬他。那韩言背叛了皇上,王大人已经帮您将他灭门了。”
  ……
  五更时分,召集百官上朝的鼓声照常响起。太极殿前,百官尊卑有序分列左右,等待着入殿上朝。突然,众人的目光都被一个人吸引住了,不错,此人正是王伦,剑南节度使。这样的一方诸侯,什么时候到了京城竟然谁也不知道。不过尽管在场的各位大员疑惑不解,可是面子上的功夫,那是谁也没落下,纷纷向王伦行礼问好。
  “上朝!”
  文武百官依次入殿,跪待赵锦登上龙椅,齐声朝拜。
  赵锦身着龙袍登上龙椅,看着文武百官,真想指着他们的鼻子大骂一句,一群废物!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这样做,只能有气无力的说:“都平身吧。”
  谢恩过后,户部尚书毕良率先启奏:“启奏圣上,西北遇干旱荒年,江南又遇洪涝水灾,为了筹粮赈灾,户部已通宵达旦多日,并会同御史台向各地派人核查调度各地粮食。据前往剑南道的巡查御史反应,发往剑南的调粮文书在月前就已送出,至今没有任何回文也无粮食运抵。流离失所向京城聚集的流民已经到了间州,途径州县的存粮也坚持不了几日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激起民变啊。今日,王大人也在,还望皇上做主啊。”
  “王伦,剑南道是你在署理,户部调粮奉的是朕的诏令,你接到押运粮草火速进京的文书也该有些日子了,现在粮食运到了么?”赵锦戏谑的看着王伦,尽管两人心知肚明,天已经变了,王伦今日站在这里,如果不能玉石俱焚,他便只能默认是他召王伦回京的,但是他也不介意给王伦找些难堪。
  “回皇上,自从接到朝廷的公文,臣已号召各地官绅大户捐粮捐物,第一批二十万石粮食两日就到京城,后续所需粮食,臣也一定尽力筹集。”
  赵锦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这个王伦竟然在这里摆了自己一道,之前给朝廷的回文都是叫苦叫穷的,说是剑南各地尤其昆州、益州受灾严重。可现在竟然一次就拿出二十万石粮食。自登基之时,赵锦就知道天下王刚不振已非一日,但是从没想到竟到了如此地步,朝廷对距离京城较近的剑南道也是一无所知,令行不通。
  赵锦心中涌起一股失落和悲凉。登基三年,他自以为勤政务实,可到最后才发现,也许自己说的话到了地方就是放屁,甚至放屁都不如,而自己从折子上看到的江山就是一副精心编制的谎言,至于天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自己真的是从未见过,自己是个什么皇帝,今天才算第一次见识了。赵锦摆摆手,说道:“好,那就由王伦会同户部办理赈灾事宜吧。除此之外,朕今天还有一件事要宣布,福源,宣旨吧。”
  “诏:尚书令薛谦,夙禀生知,识量明允,文德武功,平一宇内,然之年岁已高,积劳成疾,朕实不忍恩师呕血劳心。着封薛谦太师衔,免去尚书令之职。”
  百官听闻,纷纷拜跪称颂,心中都在诧异。不待众人祝贺薛谦,宣召声又起。
  “诏:朕在位三载,天下灾难不断,幸赖祖宗之灵,艰而复存。然瞻仰天文,复察民心,朕心不忍,亦以为罪在朕躬。先祖树神武之绩,今王又光曜明德以应其期。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尧舜不私于厥子,而名播于无穷。朕羡而慕焉,今其追踵尧典,任剑南节度使王伦任尚书令。自今以后,军机兵仗仓粮,凡庶政,悉委尚书令决断,然后闻奏。朕即日起斋戒祭祖,为天下祈福。”
  此诏书宣毕,朝堂一片哗然,圣上正值壮年,如此放权隐居幕后,实在是匪夷所思,古往今来史无前例。而且这样的变故,竟然事先没有一点风声,薛谦、中书令、门下侍中等人纷纷跪地喊道:“圣上……”。不待众人开口,赵锦起身说道:“众爱卿不必再议,天下一切艰难罪责在我。就在几个时辰以前,樊正勾结韩言意图谋朝篡位,幸而朕先知先觉,暗中调遣王伦秘密进京护驾。现在韩言已死,樊正伏法关在天牢,可惜林正兆不幸罹难。这些天灾人祸都是朕之过,向列祖列宗请罪,为我朝祈福是我应做之事。此外,国师年事已高,王伦年富力强,由他接任您的差事,我放心,您也可以安度晚年了。今日朕不谈国事,只想下棋,国师再教教学生。退朝吧!”
  所谓国师,即本朝尚书令薛谦,他已年过古稀,坐镇三朝,更是赵锦的授业恩师。他的才学能力极为出众,俨然是文官之首、天下士子领袖。平日,赵锦也常叫他恩师,因此百官纷纷叫他国师,久而久之,成就了国师之名。
  此时,太极殿内百官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愕,赵锦所说之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不过赵锦大步走向偏殿,丝毫不在意百官的反应,也用不着在意。此时,一些大臣想要去追皇上,可都被太监侍卫拦下了。顿时,太极殿内升起一股阴沉沉的气息,薛谦环顾四周一言不发,目光落在王伦身上,他百事练达、心灵通透,更是历经三朝不倒的老臣,阅历远非他人可比。他当即意识到问题可能出在王伦身上,于是他径直走向王伦,说道:“恭喜王大人得皇上如此信任,今后老夫肩上得万斤重担就有劳王宰相了。老夫奉旨陪皇上下棋,王宰相可否通融?”
  “宰相之称绝不敢当。国师德高望重,劳苦功高,圣上感念国师的公忠体国,又体恤国师的艰难辛苦,纵观历史千百年,这样的君臣之际堪称佳话。圣上让我摄政,可是论治国,我如何比得上国师啊,国事艰难,还请国师多多提点。”说罢,王伦做个请的手势,其他太监侍卫也纷纷让开道路。待薛谦走向偏殿,王伦不动声色的打个眼色,角落里一个太监悄然跟上。
  王伦抱拳说道:“各位同僚,圣上心念江山社稷、天下苍生,做臣子的只能呕心沥血。今日起,我就在值房办公,为圣上分忧,还请大家能够戮力同心。”能站到这太极殿中的,无一不是人中翘楚,突然之间西南的土皇帝,剑南道节度使出现在京城摄政,而皇上又隐退,其中必定有太多得隐情。可当下大家没有确切的信息,谁也不敢率先开口。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报!”
  王伦皱了皱眉,宫城如今已在他的掌握,这一声报只能说明是宫外出了什么状况。他快步走到大殿门口,听了下属汇报,心思一动,说:“通化门外的状况你也向大家说一下吧。”
  “是!樊正同党得知樊正被抓,鼓动士兵造反,现在正在冲击通化门。”
  这一消息如同又在朝堂上扔下一声雷,众人面面相觑,脸色发白。樊正统帅得御林亲军都是精锐,这些人如果哗变,这京城就危险了。王伦见状说道:“各位,樊正深的皇上信任却意图谋朝篡位,幸赖圣上英明,先知先觉,昨夜,在下已派人拿下樊正。可是樊正在京城经营多年,党羽众多,还是走漏了风声,现在,他的同党鼓动部分羽林军冲击通化门,想要造反。本官以为,当前首要的是明诏降旨,立斩樊正,义正视听,并将樊正头颅悬挂与城门外灭了叛贼的气焰和念想。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说着王伦看着中书令和门下侍中两省主官。
  沉寂了半刻,两位主官带头纷纷附和:“一切但听王尚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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