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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东方，鸡鸣犬吠。
向明走出小酒馆，伸了个大懒腰。
一身男装的向桃呢，就像个小媳妇似的，咔擦的给小酒馆关上门，然后扯着向明的衣角，两人便朝着溢香楼走去。
辽国南境的秋天早晨，空气湿润，无风无浪，人走在路上，感觉脸上就像是蒙上了一层湿凉的透明薄布。
金麟城这一片人间烟火的景象，向明百看不腻。
前世向明看惯了高楼大厦，现在看到草屋瓦房，便觉得津津有味。
向桃原本有些惺忪的睡眼，也因为周围的那些孩童嬉闹声而彻底睁开了，她看着心情突然变好的向明，连着自己的心情也变得有些好了。
两人来到溢香楼之后，看到杂役小二们已经开始井然有序的准备着开楼事宜。
红娟看到姗姗来迟的两人，抱怨道：“掌柜你怎么来得一天比一天晚了，难得现在溢香楼生意好了起来，这个时候偷懒了，生意又落下去了怎么办？”
向明笑道：“我是掌柜耶，掌柜来晚一点有什么。”
红娟叹了口气，说道：“小小年纪就知道偷懒，以后还如何能成大事？”
向明从小桃子手里接过‘围裙’，套在自己身上，“我就是一个厨子，挣点小钱，娶个一般的媳妇，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就好了，哪敢奢望干什么大事啊。”
红娟摸着账本，翻了个白眼，“你见哪个厨子能作得出那三副上联？”
向明走进厨房，头也不回道：“说了多少次了，那是掌柜我抄别人的。”
红娟又翻了个白眼，明显不信。
向桃就走进柜桌里，和红娟一样坐在那儿，也不乱动，小脸一副乖巧可爱的表情。
红娟就喜欢用手点着小桃子那白嫩的脸颊，逗她玩，“听到没，他说娶个一般的媳妇儿，小桃子你这么可爱，可不是一般的媳妇儿了。”
向桃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也不理这位喜欢逗她玩的婶婶。
……
一件事，每个人做第一遍时都会觉得生疏，但是在做第二第三第四遍的时候，就会慢慢熟练起来，熟练了，那就可以达到熟而生巧了。
就像是厨房杂役一般，他们昨日清理猪鸭鸡下水时还显得手法生疏，今日处理时，就开始显得游刃有余了。
比如猪腰子，昨日向明还要指导他们如何将猪腰子的白筋和异味组织去除，并且还要教他们如何才能将猪腰子焯水去味，以及如何才能不将猪腰子焯得老了。今日呢，这些杂役已经可以独自将猪腰子迅速处理好了。
这让向明有些感概，自己不能再抱着那种无能无用的优越眼光来看待这个古代的人民了。
这些百姓们，虽然大多因为家境原因而目不识丁，但是却从贫苦的生活中获得精明与勤劳。
他们不比任何一个人笨。
向明走进厨房，开始干活。虽然依旧忙碌，但能明显感觉到与昨日的沉重比起来，已经是轻松了太多。
这也让向明有了空闲。
在向明将一些鱼肉给腌制好之后，起身拍了拍手，“先停一停，你们把其他人都叫到前堂集合，掌柜我有话要说。”
经过这两天相处，杂役们对这位掌柜已经算得上是言听计从了，便纷纷扔下手中的活，去叫众人到前堂集合。
向明走出厨房的时候，看到杂役小二们已经集合完毕。
众人脸上都有着满满的干劲。
向明站在前面，没有那句标准的开头，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从现在开始，溢香楼有了一些规矩，但凡有违反规矩者，一律扣除半个月月钱！”
此话一出，众人先是哗然一声，然后每个人脸上都惊疑不定。
这……掌柜是要学那张鸣四一般克扣月钱了？
难道我们都看错这位掌柜了？没想到他居然也如那张鸣四一般贪婪刁钻，为了克扣月钱而无所不用其极？
包括红娟也有些眼皮直跳，这个年轻掌柜可没跟她说过要立什么规矩啊。
向明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
他笑问道：“各位是不是都以为我要像那张鸣四一般克扣你们月钱了？”
众人眼神惊疑，没有说话，但是他们眼神里表达的含义不言而喻，就差直接点头应是了。
还是方顺大胆，他脸上虽有惊疑，但是仍然坚持道：“小人觉得掌柜不像是张鸣四那种人！”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觉得这种“立规矩”的做法像极了那张鸣四，但是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又让他们觉得这年轻掌柜不应该是张鸣四那种贪婪好财之人。
向明看着面露疑惑之色的众人，也不再卖关子让众人继续猜下去，说道：“各位不妨先听一听掌柜我立的规矩再下定论。”
“第一个规矩，就是不准随地乱吐痰和口水，违者一次罚半个月月钱！”
一开始猜忌的众人有些已经突然脸红了。
“第二个规矩，端菜时若手指没入饭菜中，也要扣半个月的月钱！”
众人开始恍然。
“第三个规矩，端菜时不能打喷嚏！本掌柜不管你怎么解释，只要有人在为客人端菜时打了喷嚏，直接扣除半个月月钱！”
魏小义高声问道：“掌柜的，要是咱们忍不住咋办？”
向明微笑道：“要是我也给你的饭菜打个喷嚏，你还敢吃吗？”
魏小义嘴硬道：“敢！”
向明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那今天中午每个人都要在魏小义的饭菜上打一个喷嚏，参与者掌柜我一律赏上十文铜钱！”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对魏小义投以幸灾乐祸的目光。
魏小义快哭了，“掌柜的我错了，我不敢吃了不敢吃了。”
众人不是笨人，虽然都在因为多了一些繁琐规矩而唉声叹气，但是其实心里也能理解掌柜如此做的原因。
向明扯了扯袖子，“既然都没人有异议，那么我再继续说第四个规矩。”
“第四个规矩，除了在厨房忙活时必须的情况，其他端菜的小二杂役，或者是厢房小二，一律不准手掌有脏污出现，违者一律扣除半月月钱！”
这次众人倒是没有再发出其他声音，都在认真听着。
“第五个规矩，伸出你们的手，看一下你们的指甲！掌柜我现在下命令！命令你们手指甲过长者一律全部都剪掉！”
向明伸出双手，然后张开五指，“像我这般平整洁净，就过关，待会我会一个个检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现在！马上！立刻！去剪掉！”
众人赶紧纷纷伸直脑袋观察向明的双手指甲的长度，观察得差不多了才到处跑上跑下去找东西来剪指甲。
坐在柜桌那里的小桃子也伸出自己白皙秀美的小手看了看。
红娟一把握住小桃子的小手，没好气道：“桃子你可不要听他的话乱剪，昨日婶婶才帮你修过，咱们女子哪能像这些粗汉子？剪成那样就丑了，他就不喜欢你了。”
小桃子“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向明走到柜桌，对红娟说道：“刚刚那些我说的规矩，有劳红娟婶婶将其写在纸上，贴在柜桌显眼处就行。”
红娟翻了个白眼，“他们一群粗人，字都认不出几个，贴了也白贴。”
向明笑眯眯道：“我又不是贴给他们看的。”
红娟疑惑的看着向明，“那你贴这些有何用？”
向明眨眨眼，笑道：“写给客人看呀。”
“写给客人看有什么……”
红娟突然一愣，看着向明那一副笑眯眯欠揍脸，没好气道：“你这小子的模样瞧着让人想揍，就没见过让客人帮着监督自家杂役小二的！”
“这不是人手不够嘛，还有婶婶，别急着揍我，我还要在后面加几个字。”
“什么字？”
向明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充满正义道：“健康饮食，从溢香楼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