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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傅一行人吃完后便离开。
不管如何，向明和秦傅才见了第二面，应该问的已经问了，再继续强行找话题也只是让双方尴尬罢了。
已到未时。
方顺和魏小义已经回到酒楼里吃饭，只留一块木板立在门外。
向明看到前堂食客所剩不多，便进到厨房开始进行收尾工作。
溢香楼的众人脸上都有着笑容，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有看到前堂坐这么多食客了。
这一切都归功于那个笑眯眯的年轻掌柜。
有这位掌柜在，假以时日，溢香楼肯定会如同以往那般门庭若市。
红娟在记完帐之后，与向桃坐在柜台那里小声聊着天，这半天来红娟已经和这位十四岁的小姑娘相处熟了。
放在还是张鸣四主管酒楼时红娟定是不敢如此偷懒的。
这半天来，有些食客来柜台结账时眼睛总会不经意瞄向粉雕玉琢的小桃子，更有甚者直接明目张胆询问这个小姑娘是奴籍还是平民，价格多少，是否愿意卖予他们。
红娟强忍着怒气，脸上依旧陪着笑，说这是掌柜的堂妹，让食客言语不要太过分。
大多数人听到是掌柜堂妹便会放弃，不过仍然有人相信若是价码开得足够高，那个掌柜不一样还是将这堂妹卖予他们？
这个天下，莫说是隔了一代的堂妹，被亲生父母直接丢给奴隶商人的孩子还少了？
向桃睁着如墨般的眸子，看着这些人看向自己那赤裸裸的贪婪眼神，其实并不害怕。
她从那天抱着那个年轻人，听着那个年轻人的心跳声开始，她便觉得有了依靠。
红娟原本想把那个年轻掌柜叫过来，但是看到向桃小脸淡定丝毫没有惊慌的坐在那，便捏了捏向桃的小脸，笑着夸了句小大人。
只是红娟也没有注意过，这位她一碰到难题第一时间便想依靠的年轻掌柜，其实也才十七岁而已。
前堂食客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走的时候咂巴着嘴，摸着自己好久没有吃得这么尽兴的小肚子，心想着晚上还要再来一趟，并且还要带自己朋友过来尝上一尝。
大多刚进门态度不好的食客吃了饭之后，默默结账离开溢香楼。
那溢香楼承诺的十五两银子无一人讨要。
向明在和杂役一起收拾好厨房之后，便走到柜台处询问红娟今日酒楼的账目。
红娟简洁的答道：“牛肉面一百二十碗，爆炒肥肠七十二份，爆炒猪腰五十四份，小炒牛肉八十七份，十年份桃花酿二十五壶，五年份女儿红十三壶，寻常年份的桃花酿与女儿红卖了三十壶。”
向明嗯了一声，问道：“你觉得如今的状况算好了吗？”
红娟笑道：“虽比不得以往，但是对于现在濒临破败的溢香楼来说有此佳绩已经极为不错了。其实有挺多客人想到楼上开些雅阁厢房，只是掌柜的你订的条件对于客人们来说太过苛刻，所以账面上便少了厢房这边的收入。”
向明笑道：“我自有打算，现在还不是打开厢房的时候。”
红娟疑惑道：“那掌柜的你刚刚为何给秦公子特例开了一间厢房？”
向明酷酷一笑，模样看起来极为欠揍，“天机不可泄露。”
红娟翻了个白眼，一旁的向桃有样学样，也对向明翻了个小白眼。
向明伸手过去想捏小桃子的小脸，小桃子东躲西藏，咯咯娇笑。
这个时候唐境走了过来，告诉向明，那两袋子面粉见底了，猪下水也已经没有了，牛肉更是莫得了，还有酒房里的存酒也所剩不多了。
厨房已经算得上空空如也。
说起猪下水，红娟便更高兴了，笑着说道：“得亏掌柜你厨艺好，平时这些东西都没有客人喜欢吃呢，屠户卖的价格也是极为便宜，除去人力，就数这些不值钱的下水赚的多。”
唐境在一旁点头，原本他在采购食材的时候对掌柜吩咐向屠户讨要这些猪下水还有些质疑和不安，如今只剩下佩服。
没想到咱们的掌柜厨艺精湛得有些过分，将这平日里被食客厌恶的猪下水做得如此美味，比起以往那四位主厨也不遑多让了。
向明笑着说道：“这个让你们很惊讶吗？”
唐境笑道：“那是肯定，老唐我早年就是经常用猪下水来下酒，毕竟纯肉实在是太贵，我买不起，但是又馋，想吃肉味，只是吃了这么多猪下水，基本都是有浓厚的异味，吃起来不得劲有时还恶心，还是掌柜你厉害，居然能将这些怪味儿去除，吃起来自然爽哉。”
红娟跟着点头，表示赞叹。
向明笑眯眯道：“那接下来让那你们更惊讶。”
向明走到前堂中间，拍了拍手，大声说道：“所有人过来！”
红娟与唐境对视一眼，这掌柜又想搞什么花样？
等所有杂役小二集中在一起后，向明笑着说道：“大伙今日感觉如何？”
方顺笑着高声道：“累！”
众人哄笑。
向明笑眯眯道：“既然累，那溢香楼晚上便不开了，给大伙早些回家抱媳妇去！”
啊？
包括红娟唐境，众人一起傻眼。
溢香楼现在生意好不容易有转机，咋就不开了呢？
以为自己是罪魁祸首的方顺苦笑道：“掌柜的，小人刚刚说错了！小人不累！还能继续干呢！”
众人赶紧附和：“对对对！”
“掌柜的咱们不累，还能干呢！”
“就是就是，以前就方顺这小子喜欢偷懒！”
众人责怪的看着方顺，都怪你，喊什么累啊，还要不要月钱了？要是溢香楼生意还是那么冷清，还怎么拿回那被克扣的月钱啊？
方顺快哭了。
向明看着被众人责怪的方顺，笑呵呵替方顺解围道：“这不关方顺的事，即便方顺不说累，掌柜我也是决定晚饭这段时辰是不开楼的。”
红娟也对这个年轻掌柜的想法有些茫然，疑惑道：“掌柜的，溢香楼午时生意极为不错，看客人那样子，显然对咱们的菜满意之极，晚上回头客必定极多，掌柜你选择关楼，这是为何？”
众人也是疑惑的看着向明，不明白为何在溢香楼生意生意好转的关键时刻选择关楼。
向明酷酷一笑，还是那一脸欠揍的模样，“天机不可泄露。”
红娟看着向明这副欠揍模样，有些牙痒痒，居然想打他。
向桃看着向明这一点都不酷反而看起来有些贱贱的模样，笑眯了眼。
向明收起那酷酷一笑的模样，再次拍了拍手，示意让众人安静下来。
众人安静下来后，向明认真说道：“各位不要胡乱猜测，这溢香楼该怎么开，如何开，掌柜我自有想法。还有就是不用担心，以往你们被克扣的月钱，掌柜我说会补上，便会补上，绝不食言，各位请放心。”
“你们赶紧滚回家，放心，今日份的月钱仍旧是算的，这是掌柜命令，若是不从，直接扣除这个月的月钱，明日依旧是寅时来酒楼，迟到者一样扣除本月月钱。还有，待会唐境留下来。”
有了扣除月钱这个“威胁”。
众人这才有些不情愿的收拾东西离开酒楼。
这掌柜的到底想弄什么花样啊？
前堂内只剩下向明和唐境，还有俏生生站在向明身后的小桃子。
向明眨眨眼，将早已准备好的食材采购单子交给唐境，笑道：“老唐，还是一样，待会去和屠户店家们打好招呼，这次需要买的食材种类比较多，需要多跑一些路程，所以明日你得起早一些，辛苦了。”
唐境赶紧摆手，手足无措道：“哪里，掌柜的才辛苦呢，小人只是办些细碎活，哪谈的上辛苦。”
向明突然想起溢香楼酒房存酒已经不多了，便问道：“咱们溢香楼的酒一般从哪里采购？”
唐境笑道：“在金麟城有名的酒肆就那么几家，一个是清水街的花荣酒肆，一个是城南街的赐福酒肆，还有一个便是梨花巷的锦鱼酒肆了，咱们溢香楼就是从锦鱼酒肆那里批的酒。一般批酒是要提前跟酒肆说的，只是老唐我实在没想到今日溢香楼如此热闹，酒会卖得这般快速，待会我便走一趟梨花巷跟那酒肆掌柜订酒。”
向明摇头，说道：“不用，掌柜我回木子巷的时候顺路经过那梨花巷，到时我去就跟酒肆掌柜订酒就可以了。”
唐境也不矫情非要抢着自己去，点头。
向明笑道：“可以了，老唐你走吧。记得先跑去跟店家们打招呼。”
唐境笑道：“好嘞，现在就去，那老唐我就先告辞了。”
唐境离开后。
向明没有继续留在这里，上到四楼的一间小房子里用钥匙打开了一个箱子，从里面拿了五十两银子出来。
之后下楼关上门，牵着向桃的小手便离开了溢香楼。
时辰只是刚到未时。
天空中一点锦鲤斑都没有，晴空万里，没有遮掩，太阳照在人身上火辣辣的疼。
向桃也被晒得有些难受，皱着可爱的小脸。
向明便不再沿着金麟河走，改变路线，走进城北街，借着瓦房屋檐遮挡这有些强烈日光。
经过一间杂货店时，进去买了一把油纸伞。
杂活店的老板盯着向桃那精致无瑕的小脸，看向向明的目光充满了羡慕。
向明和向桃就这样在烈日下撑着油纸伞，一高一矮，重新沿着金麟河朝木子巷的方向缓缓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