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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大梦谁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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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他就常常缠着李慕白给他讲故事,寻常故事还不能让他满意,只有江湖里各种奇人奇事才能满足小鬼挑剔的胃口,其中就包含了观海城造梦者曹天元。</p>
  
      </p>
  
      他还记得李慕白曾说过破解梦境的方法。</p>
  
      </p>
  
      首先你得意识你身处梦境之中,编织得再完美的梦境毕竟还是梦境,总会有造梦者触及不到的细节,慕晚竹就已经抓到了这一丝细节,但想从梦境里全身而退他现在还是摸不着头绪。</p>
  
      </p>
  
      慕晚竹继续摆出那张死人脸,他知道他现在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在造梦者曹天元的监视之下。这种感觉是极难受的,但他却又不能不接受。</p>
  
      </p>
  
      走出梦境说起来很简单,就是两句话,但做起来却难入登天。</p>
  
      </p>
  
      第一种方法,境界高出造梦者的大修士,意识到身处梦境之后可以凭借高深的神识强行脱离梦境,但慕晚竹估计这种方法只可能让他变成白痴,他当即就将这种办法抛出脑后。</p>
  
      </p>
  
      第二种方法,想办法构造出造梦者不可能编织的梦境,或是与现实相悖的场景,梦境自破。但面对一位从圣境的造梦者,甚至可能是北境唯一的一位造梦者,慕晚竹根本就猜不到曹天元所能编织的极限。</p>
  
      </p>
  
      一切看上去似乎无懈可击。这种感觉让慕晚竹觉得糟透了,他很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从小就很讨厌。明明知道自己身处梦境之中,却不能走出梦境。</p>
  
      </p>
  
      他甚至想在梦境里再睡上一觉,看曹天元是否可以继续将这个梦境给继续编织下去,但是他不会也不能。</p>
  
      </p>
  
      慕晚竹真希望自己没有打开天字一号房门,而是一开始就先将整个客栈仔仔细细搜查一遍,他也很气这阿龙怎么就死在马厩里,而不是实在自己房门前,这样自己就不会这么被动。</p>
  
      </p>
  
      他知道自己人虽然离开天字一号房,但自己的思想却被紧紧的锁在房内。曹青阳的那一番话指引了他的选择,他唯一的选择,一但他不按照曹青阳的安排将他送回观海城,也许他这辈子都再没有做梦的机会。</p>
  
      </p>
  
      慕晚竹边走边想,眉毛拧成一团,说:“不行,我得想个完全之策,若是我和曹青阳在路上被伏击怎么办?那慕家岂不是逍遥法外。”</p>
  
      </p>
  
      他这句话其实是说给造梦者听的。</p>
  
      </p>
  
      慕晚竹知道自己脱离梦境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他不得不故意说谎,来为自己拖延停留在客栈的时间。此去观海城上万里,一路所经之地他完全不熟悉,到时候他才是真的无能为力,那时脱离梦境难如登天。</p>
  
      </p>
  
      他回到客栈前厅座下,眉头紧锁,脑海飞速的转动,思索着破局之法。</p>
  
      </p>
  
      找个崖跳下去,看下造梦者是否能编织出这样的悬崖?这想法太过刻意,完全避开观海城的方法根本行不通,反而会暴露自己心里有鬼,很快就被慕晚竹否定。</p>
  
      </p>
  
      慕晚竹内心真是百感交集。</p>
  
      </p>
  
      他得在梦境里找到破解梦境的办法,这倒是让他想起小时候听师姐夏轻笑的给他讲过的故事“以己之矛攻己之盾”,两种情况倒是异常的相似,只是盾已经出现了,他还迟迟不能找到矛。</p>
  
      </p>
  
      这矛还不能偏移送曹青阳返回观海城。</p>
  
      </p>
  
      慕晚竹觉得自己坐得已经够久,再坐下去难保曹天元不会起疑心,他慢慢站起身来,又开始琢磨着拖延时间的方法。他必须得在启程之前找到这支矛,还真是寸光阴一寸金!</p>
  
      </p>
  
      他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好法子。</p>
  
      </p>
  
      他径直向厨房奔去,随便拿了几盘自己之前就曾吃过而曹青阳等人桌上未曾见过的菜色,随即返回前厅。</p>
  
      </p>
  
      他吃得不仅很慢,而且很斯文。毕竟这编织出来的食物味道还真是很不错,比客栈厨师做的好得多,饶是曹天元已经刻意的将菜编织得一般,但他还是低估了这劣质厨师毁坏菜食材的本事,这也是慕晚竹为什么挑自己吃过曹青阳等人没吃过的菜的原因。</p>
  
      </p>
  
      可惜这第五个不符合现实的梦境疑点却不能够带给他破局之法,此刻他突然想起了甲乙丙丁子丑寅卯,即便是慕丑平时里不常顺他心意办事,但他却觉得慕丑也比这曹天元可爱得多,起码不会给他编织梦境。</p>
  
      </p>
  
      “要是他们也在,之前他来我房门之外就可以宰了他,”慕晚竹心想。</p>
  
      </p>
  
      “宰了他”这三个字就像是夏日里的晴天霹雳突然在他心里炸开,犹如醍醐灌顶,他好像感觉到自己快要找到那柄矛了。</p>
  
      </p>
  
      梦境里唯一的真实存在!慕晚竹此前从没认真的考虑过这十个字的分量,但他现在终于恍然大悟,食材,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包括自己全都是梦境里虚幻的存在,完全属于被编织得景象。</p>
  
      </p>
  
      只有对被编造的事物而言,这里才是梦境!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曹青阳房内会有那一具完整的尸体,因为对于梦境里唯一的真实事物来说,梦境就是真实,他在梦境里所受的伤和在现实里是完全一样的。</p>
  
      </p>
  
      只要在梦境里宰掉他,造梦者在现实里同样会死去,大梦也就不攻自破。</p>
  
      </p>
  
      只是慕晚竹应该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宰掉曹天元,还必须要一击得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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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简单的方法似乎就是直接冲进曹青阳的房里,一刀将他给宰了。但这自然是不可行的。</p>
  
      </p>
  
      那换一种角度呢,让造梦者在梦境里感觉到死亡的恐惧,让他自己解开这个梦境。这似乎要简单的多了,毕竟造梦者在这个梦境里将自己wěizhuāng成一具毫无杀伤力的尸体,而曹青阳是一个陷入恐惧里的半个废人。</p>
  
      </p>
  
      在这个梦境里,慕晚竹才是真正的刀俎!其他人都不过是鱼肉,造梦者也不例外。</p>
  
      </p>
  
      想到这些的慕晚竹豁然开朗,计上心头。</p>
  
      </p>
  
      他又一次返回天字一号楼,先将曹青阳背到前厅里坐下,又慢慢将客栈里所以的尸体挨个的搬到前厅里摞起来。</p>
  
      </p>
  
      造梦者当然被他放到了人堆底下,他想试试能不能将曹天元给压死!这当然只是慕晚竹突然的恶作剧,毕竟只有尸体在他背上时他才肯定这些尸体存在重量,也许离开慕晚竹之后就轻得像一团棉花也说不定。</p>
  
      </p>
  
      慕晚竹旋即就将拿起一把铁锹出门去。</p>
  
      </p>
  
      门口的路不过是黄沙,挖起来倒是轻松又愉快,慕晚竹很快就挖出一个大坑。</p>
  
      </p>
  
      “慕小兄弟,你这是何意?”曹青阳扯起嗓门大喊道,这一用力,曹青阳身上又流出不上鲜血。</p>
  
      </p>
  
      “这梦境还真是逼真得可以啊!不过少爷我可没闲工夫和你们玩”,慕晚竹心里暗暗偷笑,脸上却还是摆出一副凝重之色,说:“当然是挖个坑把他们给埋了,他们生前俱都是英雄人杰,万不可曝尸荒野,虽然是简陋了一点,但日后他们家人也好有个祭拜之地。”</p>
  
      </p>
  
      “慕兄你侠肝义胆,我不胜敬佩,但眼下将消息传出去为他们报仇雪恨才是当务之急,不然他们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p>
  
      </p>
  
      慕晚竹郑重的点点头,“少城主所言极是,倒是我一时犯了糊涂。少城主心细如发,我想为之前的不敬之辞而道歉,少城主,对不起了。”他说完朝曹青阳略微弯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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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慕兄弟你何必如此,区区小事我曹青阳还不放在心上。再者说我曹青阳之前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要说道歉也该我先来才是。”</p>
  
      </p>
  
      “那少城主,我们这就出发。”</p>
  
      </p>
  
      慕晚竹说完放下铁锹,背起少城主就打算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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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走出几步,慕晚竹就停下了脚步,将曹青阳放下,“少城主你先等一下。”</p>
  
      </p>
  
      “慕兄?”曹青阳满脸疑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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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就此离开,只怕他们全都会喂了豺狼野狗。”慕晚竹点起火把,轻轻的抛向了客栈,瞬间烈焰熊熊,火光冲天。他原以为之前他和曹青阳那一番话可以打消他们心头的怀疑,没想到曹天元根本不为所动,终究还是要逼他慕晚竹出杀招。</p>
  
      </p>
  
      “慕兄弟宅心仁厚,我曹青阳佩服不已。”曹青阳面色凝重,说,“那我们赶快走吧,这把火应该是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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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晚竹摆摆手,沉痛道:“只恨我不能在他们生前和他们一起开怀畅饮,谈剑论道,就让我目送他们走完这最后一程吧!”</p>
  
      </p>
  
      他当然不能离开,鬼知道会不会他前脚刚走,黄沙镇后脚就下起一阵倾盆大雨,将大火彻底熄灭。反正造梦者曹天元在这里不过是一具尸体,神识虽然主导着梦境世界,肉身却毫无反抗之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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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势越来越大,慕晚竹丝毫不见离去之意,他得亲眼看见这里被烧得一干二净,将曹天元烧成一把灰为止。</p>
  
      </p>
  
      慕晚竹突然感觉大脑一阵刺痛,从床上惊醒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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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梦境之旅。慕晚竹步步为营,将造梦者玩弄于股掌之中,他很喜欢这种掌控的感觉。</p>
  
      </p>
  
      他起床推开窗,地平线上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染红天边一片红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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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沙镇里人群熙熙攘攘,市集里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即便是这漫天的黄沙他也觉得亲切无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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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晚竹梳洗完毕,又再仔细的整理了几遍衣服,准备迎接这美好的一天,准备好好享受这人生活的世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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