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邀请

　　十一月十八日，正是“李维”被处刑的前一天。
　　关于十一月十八日的记忆他一点也没有，而其他记忆不管再斑驳总是有迹可循的，唯独十八日的记忆。
　　李维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昨天早晨在报纸上看到的那则新闻——罗根教授失踪，那个男人绝对与自己近期产生的异变有关，但……他为什么会盯上“李维”这样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学生呢？
　　不……不对，也许正是因为自己毫无存在感他才盯上的……
　　“李维先生？”威廉呼唤了一声。
　　“我没事。”李维自床上爬了起来，忽然发现自己的左臂竟然毫发无损，他微不可查地看了威廉一眼，似乎是在自语：“运气还真好，竟然没受伤……”
　　“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正晕倒在克丽丝小姐的身边，应该是她保护了阁下。”威廉对李维的好运报以微笑。
　　李维点点头，心里却在犯嘀咕，看来治愈我左臂的不是太阳教会，那是……它咯？
　　“神官，我的外套呢？”李维发现自己的上衣不见了，而他已经打算离开这里。
　　“等等，李维先生，有一件事我们想与你商谈。”威廉的神情严肃起来，看着李维的眼睛说道。
　　李维一屁股坐下来，打量了一下对方：“说来听听。”
　　“如果可以，我希望先生信仰太阳女神，并加入我们太阳教会。”
　　“你在开玩笑？”李维斜着眼睛看着这个英俊的男人。
　　“不……我从来不开玩笑。”
　　“那你应该花钱买点幽默感了，神官。”
　　“我们是认真的，李维先生。”威廉耐着性子说道。
　　“为什么是我？”李维虽然猜到了一些，但依旧问出了这句话。
　　“因为……”威廉看着他，神色忽然不再那么优雅，“你和我们一样，能够目睹真实……”
　　“李维先生，你相信吗？这个世界远远不止大家眼睛看到的那样，你所目睹的鲜花并不是鲜花，你躺卧的床铺不是床铺，甚至……你踩踏的地面也不是地面，这个世界……并非眼见为实。”
　　这个时候，威廉转过身体，眼眸幽深，灰发晃动，不带任何情绪地低声道：
　　“我们是不幸的，只有信仰才能为我们带来救赎，否则……我们很快就会陷入无尽的疯狂……”
　　听到威廉的话，李维虽然表面不为所动，但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想起了克丽丝对他说过的话，“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它，李维先生。”
　　她是这么说的。
　　那么，自己掌心的瞳孔，绞刑架上蛛网般的女人，甚至是昨天那个五米高的血肉堆砌成的怪物，大家都看不见？
　　“你说的疯狂是什么意思，你口中的真实又是什么？”李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开口问道。
　　威廉走到窗边，看着逐渐升起的太阳，表情和语气恢复了之前的优雅，他笑着说道：“这些问题，将在你加入太阳教会之后得到答案。”
　　李维起身打了个哈欠：“那就算了，我可没有赞美太阳的习惯。”
　　威廉转过身子，再次直面李维。
　　“这样的话，你可以选择成为我们的编外人员，当然，你能够获得的福利也将大大减少。”
　　“编外人员？”
　　“嗯，如果是李维先生，应该没什么问题，根据克丽丝的说法，李维先生的头脑很灵活，并拥有危急时刻的镇定意识，经过一些身手培训应该很快就能够胜任调查员的工作。”
　　呵……克丽丝还真是看好我呢。
　　“能够两次遭遇异端事件，并能在这种事件中毫发无伤地活下来，李维先生，也许你天生就应该干这一行。”
　　不，严格意义来讲“李维”已经死了呢，在第一次遭遇异端事件的时候就死了……
　　当然，这话李维并没有对威廉说，他也不打算对任何人说。
　　“李维先生，总有人要负重前行的……”
　　“这句话谁说的？”李维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说的，很像名言吗？”
　　“不，我只是想确定这句话可不可靠。”
　　“……”
　　沉默良久，坦白来讲如果只是成为太阳教会的编外人员，当一个调查员的话李维倒是并不如何抗拒。
　　“我有一个问题。”李维也走向了窗边，与威廉站在一起。
　　“异端的存在似乎是个秘密，为什么要封锁这些消息？让民众都有所提防不是更好吗？”
　　“不，李维先生。”威廉似乎早就想到了李维会问这个问题，他看向窗外，大道上已经是人来人往，天色大亮。
　　“人类的贪婪和愚蠢超乎你的想象，你应该知道，异端虽然恐怖邪恶，但它确实能带来超凡脱俗的力量，为了得到那股力量，有些人绝对不会介意制造更大的混乱和恐惧。”威廉无奈地说道。
　　对于这个说法，李维倒是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后也不再多问。
　　“那么，你要加入我们，成为一名编外的调查员吗？”
　　李维想了想，点了点头。
　　“我可以答应下来，但你要先告诉我需要做些什么，还有……我的工资待遇。”
　　这倒是一个很真实的问题，威廉愣了一下，旋即笑道：“这些都好说，对于编外人员，我们的要求并不高，当然，福利待遇也会相应减少，身为刚入职的调查员，李维先生你的周薪是一枚金币，一个月加上奖金一共有五枚金币。而且，你拥有自由的假日安排，但具体如何安排你需要和你的接洽者详谈。”
　　“嗯，不错，那么，我的工作呢？”李维点了点头，都兰市的中产阶级每个月收入大概是三枚金币，五枚金币已经算搭上了高产阶级的末班车了。
　　“你需要配合我们进行工作，有古怪事件发生时你也必须接取任务前往调查，而且，你要负责你居住的街区夜间的安全工作，就是这些，怎么样，很简单吧？”威廉的笑容很容易蛊惑人心，至少在对女性使用的时候无往而不利。
　　但这次他显然吃瘪了。
　　“神官，你果然更适合当个神棍。”李维颇为严肃地打量了他一番，做出了很高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