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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预灾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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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张道乾和田娟的关系从来就没好过,但以前多多少少还能捎上话,今次算是彻底闹掰了。
  跟踪男的事情还要不要管呢?
  张道乾自己也没有答案,只是想到好心都喂了狗,心里就满不是个滋味。
  算了,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话是这么说,毕竟托梦给他的,是他曾经最敬重的老师。逝去之人的托梦,往往意味着对活着的人的信任和感情。所以在与田娟冷战的表面下,因着心中那份那份义务和责任,他多多少少还是会偶尔关注下。
  一连几天,田娟都没表现出什么异常,他揣测跟踪男可能只是个偶发事件,遂逐渐也不放心上了。
  另外,他给许易算命的事闹出了个意想不到的效果,不知哪个长舌妇给说了出去,让不少的学生知道了高1103班有个会算命的家伙,转眼短短几天,他竟小有名气了。
  不过这名气嘛,得来的不是尊敬,而是嘲谑,至此他又多了个外号--“张三瞎子”。虽然张道乾并不瞎,但瞎子一般都是旧社会算命打卦等江湖术士的标配,所以就给起了个这样的外号。
  这天早上,张道乾照例早起,诵完《清静经》,《心印经》等经书后,又入定吐纳了个把小时。
  道家修炼一言以蔽之,唯在一个净字。
  字虽简单,要做到却殊为不易。
  欲为净,必先静。
  现代社会声光色影,何物不染心?何处不扰神?
  所以想要静,就必先清理这身内身外的欲望。可欲望来无踪去无影,随心而起,随念而去,想要把握并清除,非要坚定的意志不可。
  而矛盾就矛盾在这里,以意志驭心神,就落于下乘;而无意志者,又往往心猿意马。只在有意无意,有识无识之间,才算是上乘境界。
  这在常人来说,已是修道难以跨越的难关了,在张道乾身上,却是极为自然。只要盘膝而坐,闭眼凝神,立即就能进入这种无物无我的状态。
  可即便有这天赋,七八年来,除了在体内炼出些许道气,供他驱使低级法器外,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炼化体内的精气神,使之进入更高级的先天状态。
  他的父母包括爷爷,费了无数精力,其原因至今也没找到。
  好在张道乾对于修道没啥追求,能玩玩法器就顶不错了,修道成仙,白日飞升?用现在流行的话说,无图无真相,要我怎么信?
  当然,这些想法张道乾只敢放在心中,真要拿出来讨论,他父亲非把他揍扁不可。
  早课做完,张道乾吃过谈出鸟味的早餐,就收拾书本准备出门了。
  他的卧房里除了睡觉的床之外,最大的家具就是组合式书柜,它被摆放在房里的文昌位。整个组合式书柜包括柜子,书桌和电脑桌,桌前摆着一张带滚轮的人体工学椅,能方便的在书桌和电脑间移动。
  桌上除了常见的笔筒,台灯,茶杯,日历外,还有一支富贵竹,另外还摆放了一面镜子。
  镜子有两个巴掌大,用底座托着,呈菱形,四周镶以铜边,雕有盘云纹和一些符文。
  此镜名为预灾镜,每天卯时观察镜面,可以看到一天之中自己有可能会遇到哪些灾祸,这些灾祸必须是危及生命的才会在镜中显出预兆,对于小灾小难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预灾镜是大半年前那场火灾发生后,他母亲担心他再遇到此类灾劫,不顾家人的反对交给他的。
  之所以会遭到反对,是因为预灾镜在一定程度上泄露了天机,有可能会对镜子的所有者,也即张道乾的母亲的寿命有影响。
  如果想消除影响,可以通过透支使用者的好运来预示灾难,方法是烧化写有使用者生辰八字的灵符,将灰烬溶于水中,然后把预灾镜浸泡其中二十四个小时便可。
  不过张道乾的母亲不同意这么做,她宁愿自损寿命,也不愿透支儿子的好运。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为了孩子,母亲连性命都可抛弃,区区影响寿命算什么呢?
  这一切都怪那场大火,而那场大火...却是...张道乾自己引起的。
  由于父亲的禁止,张道乾从小很少接触法器。孩子心性,越不让他接触,好奇心越大,终于在高一那年,被他逮着机会,趁着母亲不注意,从她存放法器的‘虚影柜’中偷了两张御火符。
  他找来家中讲解道术咒语的书,学了御火符咒,在无人处试验,果然能够招火驱使,遂狂喜不已。
  不久,一直深受同学们爱戴的姚老师要被调走。其实迹象早就有了,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学校就风传姚老师不受校长待见。
  走的那天,全班罢课不上,要求学校给说法。姚老师本想亲自劝说,学校竟然不让姚老师与学生见面,说是学生看到姚老师,情绪会进一步激化。
  学校派出了从年纪组长到副校做工作,结果都不顶用,最终只得校长出面。结果他不来还好,来了露面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被几个稍微胆子大的男生骂了,用词非常难听。
  校长平时也是说一不二惯了,此时来了火气,竟用还想不想毕业来威胁。最愚蠢的是,还命令教导主任,把骂他学生的名字给记了下来。
  这下彻底把同学们的情绪引爆了,一窝蜂的涌上去要打校长。教导主任一看事态不好控制,把平时用来保护学生的保安叫了来。
  保安们能不能在学生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时挺身而出,这个不好说,但是面对温顺的学生,他们体现出了保安优秀的职业素质。
  张牙舞爪的很快就把闹事的学生镇压下去,毕竟是所好学校,大家都是读书种,打架造反不在行。
  张道乾气愤不过,想使用御火符吓唬对方,结果激动之下念错了符咒,导致火焰不受控制,把整层教学楼都点燃了。大部分师生都在火灾肆虐前跑了出去,还有十几个学生则被大火困在楼里无法逃出。
  火情发生后,班主任姚老师不顾自身安危,数次穿越火海营救,消防官兵也及时赶到。在众人的努力下,被困学生全部脱险。可后来清点人数时,却独不见了姚老师。直到大火被完全扑灭,大家才在一面烧塌的墙垣里,发现了已经......
  事后,消防和警方连手也没有调查出起火的原因,只得以意外含混过去,而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他人不知,还有天知地知,以及己只。
  此事件后,张道乾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特别是看到姚老师的丈夫坐在那面烧塌的墙垣前,双目涌泪,无声哽咽时。他就更加无法原谅自己了,从自责转到深深的痛恨,痛恨自己的玩忽,痛恨自己的无能。
  这事让他在一定程度上留下了心理阴影,对于攻击性法器,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抗拒,即使知道火灾事件纯属意外,也无法消除这种心理。
  他的父母并不知晓其中内幕,除了惋惜姚老师的逝去之外,也欣慰于儿子能逃过火劫。为了他的安全着想,破天荒开始允许他持有一些低级法器,这面预灾镜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预灾镜每预测一次,就会对母亲的寿命造成影响,要不是母亲坚持的话,他早就把它收起来了。所以即使摆在台面,他也从没在卯时关注过。
  他收拾好文具,教材和堆积如山的教辅资料,扫了眼桌面,看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当眼光从预灾镜前掠过时,镜中突然寒光一闪,随即隐去。由于时间太短,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反光的原因。
  他稍微犹豫了下,看了眼窗外的光线,虽然还没到七点,但八月份的太阳起得早,空中早已霞光迸射。
  应该是光线反射的原因,他这么想着,也就没再向镜子求证,打过招呼后,就直接出门上学去了。
  虽说结论是下了,毕竟预灾镜的作用摆在那,心理多多少少还是会受到些影响,使他对身边的人和事都保持了小心谨慎的状态。
  直到晚自习结束,也没有发现任何预灾镜中预兆的现象,他才着实稍稍松了口气。不禁腹诽了镜子几句,害他草木皆兵的过了整整一天。
  进班级快二周了,他并没交到什么朋友,除了新生身份这个因素外,他不想与人深交才是主要的原因。他担心与人交往得太过密切,容易泄露他以及家庭的秘密。
  他可不想天天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盯着看。
  他独自一人走出校门,穿过街道,踏上天桥来到马路对面的公交站搭公车。
  他家离学校有十二站路,途径LC区的繁华夜市,民俗文化街,文庙牌坊,以及部分沿江风光带等招尧市标志性地点,在新LC区交界处下车,然后再步行十来二十分钟到家。
  到站下车后,张道乾沿街而行,拐进一片拆迁区域,路的左边瓦砾成堆,右边被铁皮围挡围住,上绘各种美好生活图案,偶见用红笔涂有一大而醒目的‘拆’字,两边还分别写着两句话“公共财产,损坏必究!”
  此地有几盏老式路灯,大半已经坏了,只留下孤零零的二三盏还在苟延残喘,残破不堪的居民楼黑灯瞎火的,余有寥寥几户还透出点点微弱的灯光,偶见行人也是埋首赶路,即使结伴也甚少交谈。
  张道乾走惯了这条路,也不没觉着有什么好怕,只要穿过这里,就到租住的小区了。
  他在一盏还亮着的灯下走过时,刚巧不巧的突然灭了,黑暗瞬间就把他给包裹住。
  下意识的,他停了脚步,心里觉着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本能朝前后看了眼。
  前方有对年轻情侣挽着手,彼此低声密语的迎面向他走来;后方几十米处亮着的路灯下,有一兜帽男子埋头赶路。
  张道乾觉着那兜帽男的打扮有些古怪,八月份的正是炎炎夏日肆虐的时候,夜晚温度虽然较白天有所降低,但也不至于穿两件衣服啊。男子里着短袖,外套带兜帽的背心,问题是那背心还很长,几乎快到男子膝盖了。
  他站在原地警惕了会,见兜帽男并无什么异常之处,便露出了自嘲的笑容,暗责自己太敏感了,这世上,奇怪的人多了去了。
  他继续往前走,与情侣擦身而过。没多久,他的后方传来女孩的尖叫。扭头望去,不知是光线不好,还是两人只顾着密语了,男孩迎面撞上了兜帽男。
  男孩身材魁梧,撞得力度比较大,兜帽男退了好几步才站定,背心的下摆也在撞击和后退的力道下被掀了起来。眼看着要摔倒,他竟不顾自己重心失控,还腾出双手慌忙将下摆捂住。
  就在这短短几秒钟时间,眼尖的张道乾看到兜帽男腰间有寒光闪烁,
  他的心里猛的一惊--利刃,那极有可能是利刃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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