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传功

　　传功长老摆摆袍袖，示意大家坐下，然后环视众人，目光在樊云身上稍事停留，便移开了视线，口中说道：
　　“这一月大家修行上可有什么疑问？”
　　“禀长老，我已经在练气三层停留很长时间了，按照功法所述，大小周天，功法运行无碍，应该是已到圆满之境，但为何始终无法突破至四层？”
　　人群中一位比樊云年纪稍长的弟子正双手执礼，出声询问。
　　众弟子大部分也都目光炯炯，望向传功长老，显然遇到了同类问题。
　　传功长老看着众弟子，微微颔首，口中说道：
　　“练气阶段的境界划分，分为三个阶段，一至三层为初阶，四至六层为中阶，而七至九层则为高阶，在初阶圆满后，想晋升至下一个阶段，必须依照自己的灵根，选一契合的同参之物，才能跨进中阶的门槛，在修士未筑基之前，同参之物必不可少，否则，无法进行后续的修炼。”
　　“同参？”
　　“这是何物？”
　　“......”
　　众弟子一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只有蒋姓师兄和那女性修士面无波澜，显然是早就知晓此事。
　　看着堂内众小的疑惑，传功长老开口说道：
　　“同参是什么？打个比方，你是木灵根，就需找一些植物类，譬如养魂木、紫叶竹、幽泽兰之类的植物进行修行，通过对比，挑选最契合自己灵根的一件作为同参，有了同参，在练气阶段，修行上才能继续下去，所以，同参的挑选，十分重要。”
　　“长老，那我是金、火双灵根，同参之物，该寻何种呢？”
　　“金、火双灵根，同参之物可选南明剑、烈焰锥等，但具体哪种和你的灵根契合度高，这就需要你自己去体会了，而我所说的这几件同参之物，宗门内炼器的修士都可打造，天地峰的易物榜上也有拍卖，都是些低阶器物，时常可见。”
　　看着堂内弟子喜忧参半的表情，传功长老继续说道：
　　“因每人灵根不同，有单灵根，双灵根和异灵根，同参之物实在不好找寻的，可去藏经阁查阅相关典籍，典籍中记录了我青叶门前辈修士对同参之物的详尽描述和对应解诀办法，相信你等会有收获的。”
　　“谢长老解惑！”
　　众弟子心情豁然，对着长老施礼。
　　而此时，人群中的蒋师兄长身站起，开口道：
　　“请问长老，弟子现在已是练气四层，按照宗门制度，是否能参加宗门试炼了？”
　　“呃？”
　　众弟子看着突然站起的蒋师兄，内心骇然。
　　“蒋师兄已经突破三层了？”
　　“这？怎么没听他说起过？”
　　传功长老闻言也看向发声的蒋姓弟子，略加思索，心内了然，开口道：
　　“听说你兄长已经练气五层，拜了天地峰孙长老为师，你是他弟弟，看来同参之物，你兄长早就替你找好了。”
　　“长老慧眼，同参之物确实是我那哥哥早就替我备好，我资质愚钝，要没人提携，怎么说也过不了四层的关卡。”
　　“你单本命火灵根，怎能说资质不好，现在有了同参，修行上更是能比别人更快。既然已经四层，按照宗门规矩，确实已可进行宗门试炼，但我的建议，还是把四层的境界先稳固了，修至圆润通达、内外通明时再去试炼也不迟，毕竟试炼也是有一定风险的。”
　　“谢长老教诲，但弟子想进试炼也是为了能在修行上锐意精进一番。”
　　“嗯，有此心态也属正常。”
　　传功长老看着面前的蒋姓弟子，点点头道：
　　“既如此，等下你可去找负责试炼的张长老。”
　　“谢长老”
　　蒋师兄坐下后，面色潮红，也未再发声，慢慢平复心情。
　　众弟子艳羡、吃惊、振奋，表情不一。
　　天蓝色道袍的女孩多瞅了蒋姓弟子几眼，也就不再关注，开始专心听传功长老讲解练气长春诀中的种种解析。
　　一天的讲经很快就过去了，在这之中，樊云也提出了自身的疑问，得到的回到是“灵根末等，虽是单本命异灵根，但修行上，比起中品、上品灵根要慢很多，要想和这些灵根修行速度一样，除非能改变末等灵根的位阶。”
　　知道这个答案的樊云内心有些茫然，随后跟着师兄弟们去了藏经阁，不同的是，其他人大部分都是去找修行同参的典籍，而樊云则寻了些讲解灵根种类、位阶的书，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默默翻看。
　　期间断断续续有师兄弟们离去，看见角落里一个人翻书的樊云，也没有答话。
　　渐渐的，寂静的藏经阁只剩下樊云一人，和偶尔响起的书籍翻页声。
　　......
　　藏经阁外的天，慢慢暗了下来，樊云手中的书也看到了最后一页。
　　合上书册，樊云默默的站了起来，在这些书中，并没有记载改变灵根位阶的方法。
　　樊云漫步走出藏经阁，心绪起伏不定，难道自己真的无法改变这种状况？
　　别人练一年，顶自己数年，这修行，因为灵根位阶不如人，就永远落于人后？
　　......
　　樊云看着已是漫天星斗的夜色，猛然想起，这月的辟谷丹还没领取，自己发的哪门子呆？
　　转身向藏经阁的执事询问了庶务执事的处所，急匆匆的赶去。
　　......
　　“新进门的就是不懂规矩，每月的丹药又不是非要今天才能领，明天来领，难道我就不发你了？”
　　庶务执事黑着脸，看着面前樊云这张新面孔，嘴里不满的嘟囔着。
　　天刚黑，正是自己开始炼丹的时候，被门外这个不懂规矩的新人打断，也难怪庶务执事心生不满。
　　“执事说的是，师弟刚来一个月，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执事多多指教。”
　　樊云双手执礼，小意奉承着。
　　“算了，算了，看你是新来的，罢了。”
　　这位庶务执事也未多说，取了樊云的丹药，交付完毕，便转身回去继续炼丹。
　　樊云揣好丹药，来了下山路口。
　　“不知道杜师兄哪去了？还要不要等他一起？”
　　樊云估摸着这位杜师兄应该是早已离去，至于为什么不叫自己，此刻也没心情多想，算了，先下山吧。
　　就在樊云抬脚准备下山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就是樊云吧？”
　　听闻声音，樊云转身，发现不知何时，传功长老已站在身后。
　　“见过传功长老，是弟子。”
　　虽然白天樊云请教过问题，但并未报上姓名，也不知传功长老是怎么知道自己的。
　　“嗯，看你神态萎靡，想必是因为自己灵根的事情吧。”
　　“是的长老，弟子是末等灵根，刚才在藏经阁查阅了一番，并没有找到改变灵根位阶的方法，所以.......”
　　“哈哈，如果改灵根位阶当真如此容易，那天下就没有难事了，人人都改成天灵根，各个都是天子骄子，你觉得这样可好？”
　　“呃......”
　　传功长老看着樊云，继续说道：
　　“灵根对修行来说，确实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道心！”
　　“道心？”
　　“是的，道心！一颗向道之心！”
　　“修行界不乏灵根品阶低微，但最终成就大道的名宿前辈。”
　　“就拿本门第二代，掌门弟子展剑锋来说，在未成名前，也是末等灵根，甚至一度连同参之物都找不到，却最终能在同辈中脱颖而出，声名远播；凭的，就是一颗永不放弃的道心。”
　　“展......展前辈？......”
　　“是啊，霹雳追风剑......展剑锋，青叶门那个年代的一个传奇......那个时候，在这丰州修行界，又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传功长老从樊云身上收回目光，扭头看着远处的山峰：
　　“天地峰当年的掌座候选，要不是后面发生的事情，宗主之位，说不定也是他的......”
　　“呃......这”
　　樊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得秘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传功长老扭头看看樊云，笑了笑：
　　“这不是什么不可说的事情，修行界大都知晓，我之所以对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修行，最重要的是道心，灵根、功法之类只是能让你更快的达成目标，而道心，才能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道心......”
　　看着喃喃自语的樊云，传功长老说道：
　　“对，道心，问问自己，你的道心又是什么？”
　　“我的道心？”
　　樊云一时间有些失神。
　　等琢磨了半天，内心还是很迷茫的樊云抬起头时，才发现传功长老已不知什么时候离去，偌大的峰顶就剩下自己一个人。
　　樊云只好暂时抛开思绪，一个人慢慢往山下走去。
　　夜晚的山路并不难走，天上的月亮洒下银白的月光，照着下山的路。
　　“也不知道那些师兄弟都住哪？为什么山下的院落只能看到杜师兄一位，还时不时的不见踪影......”
　　“那位蒋师兄已经练气四层了，四层啊！自己的这末等灵根，什么时候能修到四层呢？”
　　“要说自己这练气一层，也很可能名不符实......唉......”
　　行了没有多久，樊云临近山脚。
　　今夜的月亮分外皎洁，白日里山腰处终年不散的雾海，在这月光的下，也不见了踪影。
　　樊云随手挑了一块青石，盘膝坐下。
　　他看着清幽明月，看着已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参天古树，内心渐起波澜。
　　道心？
　　何为道？
　　......
　　如若修行之道都是求那不老长生
　　那我的道......又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