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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七夕花会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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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七夕的临近,燕京城的人越来越多,酒楼里的生意也越来越忙。席朽这几天累得晚上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好在那种怪梦都很少做了。
  “席朽,又有一桌要结账了。快去收钱。”四婶的声音穿破后厨闷热的空气,传到正在辛苦打下手的席朽耳边。
  “好的好的,这就来。”席朽答应着,把刚收拾好的碗碟递给洗碗阿姨,急匆匆地出去了。
  算好了银钱,送走客人,席朽轻喘了口气,准备回去继续帮忙,却在门口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赶忙四处看看,发现四婶正在帐台低头算账,两步三步走了出去。
  “有事?”席朽向对面那人问道。
  对面那人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正是李志平。他沙哑着嗓子对席朽说道:“今天晚上你要去花会吗?”
  席朽说道:“四婶他们非得让我去,凑个热闹。怎么,你也要去?”
  李志平四处警觉地看看,凑前一步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要去也行,不过记住,今天晚上无论什么事情,无论看见什么,不要随便出头。”
  “什么?”席朽惊讶。
  “别管了,当我是个朋友就按照我说得去做。”李志平顿了一下,“我不会害你。”
  席朽正想继续追问下去,酒楼里林晓的声音传出:“小少爷,老板娘找你。”
  听见这句话,李志平快速说道:“我走了,千万记住我的话。”说罢低头走进了酒楼对面的胡同,邋遢的衣角翻飞不见。
  席朽回到酒楼,依旧不得其解。李志平虽然喜欢小偷小摸,但俩人相识多年,席朽对他还是了解的,没有根据的话他不会乱说,也不会用这种正经的语气提醒他。
  难道花会上真会发生什么事情?席朽有些担心李志平,猜到如果真发生什么事情那也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他要做什么?
  四婶看到他心神不宁,问道:“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好。”
  席朽勉强笑笑:“没什么事。”四婶一向不喜欢他和李志平那种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席朽不会给她说这些。
  四婶促狭地笑笑:“不会在想晚上的花会吧?怎么,真想勾搭上个姑娘啊?”
  “哟,小少爷动春心了啊,要不要我教你几招。”林晓路过听见这边对话,大声说道。席朽脸有点发红。
  “去去去,你以为席朽是你啊。整天不着四六的,勾搭这个勾搭那个的。隔壁米店的小女儿见面还啐你吗?”四婶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
  林晓嘿嘿一笑,继续去忙了。
  四婶继续低头算账,随意说道:“花会上就算不想这些,也是十分热闹的。你在镇上从小呆到大,燕京城比镇上热闹多了,你去看看就知道。最热闹的是清灯湖那边,第一楼会放出奇人造的纸鸢,让今年的头牌站在上面跳舞。去见见世面也好,总好过一辈子待在镇上。”
  席朽笑笑,继续去给楼里帮忙了。
  第一楼是燕京城的一座酒楼,建在燕京城最大的清灯湖旁。幕后的东家神神秘秘,一直没有露过面,都是沈大掌柜在打理生意。沈大掌柜早年间北上长安中过举人,但是官场失意,生意场却混得如鱼得水。坊间甚至还有传闻沈大掌柜有长安的背景。
  此时第一楼最高一层的包间里,沈大掌柜毕恭毕敬地站在外面,不发一言。包间里的人物如何尊贵,燕京城排行第一的酒楼掌柜也只有看门的份,要知道沈大掌柜是能和燕京府伊张客群坐在一桌喝酒的主儿。
  包间里,陈闻砚坐在上位,轻轻酌饮着热茶。房间布置清雅又不失华贵,名贵瓷器随意林立,所放之处却大有讲究,墙上更是挂着已故画师苏梓的遗作,更显贵气。
  露台正对清灯湖。此时正值中午,阳光耀眼,湖上却有民工顶着烈日布置晚上花会的场所。宋景瑜站在露台上,赞许地点点头。
  “不错,步光这几年在外打拼,见识眼光倒是提升不小。酒楼对面就是湖,坐在窗边看这湖景,让人心旷神怡。就是这名字,太不含蓄。”宋景瑜点评起第一楼来倒是毫不客气。
  陈闻砚放下茶杯,不置可否:“前些年沈先生不耐官场倾轧,执意来到民间打磨,依我看来倒是有些大材小用。生意做得再大,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也是空中楼阁。”
  “殿下说得不错,只是以在下看来,步光这几年就算游戏人间,也不曾荒废了修行。看他气息沉稳,真气尽蕴内丸,怕是到了云游境的门槛,只差一步便可破镜。”
  陈闻砚眉头一挑:“嘿,云游境的大财主,这说出去谁能信。”
  陈七依旧一言不发地站在陈闻砚身后。
  宋景瑜转身,问道:“殿下晚上真准备招待沈姑娘看花会。”
  陈闻砚复又拿起茶杯,神色如常:“那又如何?”
  “传到长安去,怕是不太好啊。”宋景瑜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担忧。
  “无妨。既然燕皇已经和父亲定下了约定,那本宫和沈归素接触便没有什么关系,即使大哥那里也说不出什么来。”陈闻砚低头品味着茶汤,看着杯中茶叶沉沉浮浮,“即使真让人知道了,也不过是泄露了我要去一笔林拜师的事情。我来到燕京城到底是为了什么,外人里也只有张府伊知道,他是绝不可能说出去的。”
  宋景瑜还想说什么。
  陈闻砚坚定地说道:“老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沈归素我是一定要结交的。我与大哥争来争去,凭的无非是实力二字。沈归素身为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寒衣门的推演计算之法和御剑之术三陆闻名,我能从她身上学到一丝对我的修行也是极有好处的。”
  宋景瑜只得作罢。他出身一笔林,对道术的精研之深除去一些隐居山门的老妖怪以外,真真算是天下第一了。但陈闻砚出身皇族,齐国皇族以自幼学习的皆是剑术。虽是一法通万法,但是各自修行法门还是有着不可逾越的区别的。在剑术上陈闻砚一直是向侍卫许七学习,但许七又是出身于修行杀人术的宗派,陈闻砚不敢深学,怕最后学得一身杀气,无法服众。
  现在有个正经学习正派剑术的沈归素在眼前,陈闻砚怎可随意放过?能学一点也是好的。
  陈闻砚最后放下茶杯,沉默不语。第一楼远去江南收购的极品龙井茶,口齿生津,茶香在唇间缭绕不去。这茶香让他陷入沉思。
  他轻声说道:“让沈先生晚上再准备一盏龙井,我记得麒洲的花茶也很有名,让沈归素尝尝江南的好茶叶。”
  不到傍晚,四婶边塞进席朽怀里一袋银钱,让他滚出酒楼。席朽面露无奈,只得顺着越来越稠密的人流前往花会的中心——清灯湖。
  这几年齐国风调雨顺,现任国主又是勤于国事,百姓们的生活过得越来越好。像七夕这种节日,大家能过得热闹就绝不会往冷清去办。此时就算是往日最冷清的街道也布满了买东西的商贩,走江湖的艺人。虽是摩肩擦踵,席朽却是目不暇接,刚从画糖人的老爷爷那里用两个铜板换了个糖人,又被前面不知何处响起的喝彩声吸引住了。
  就这样看着走着,席朽掂了掂刚才四婶给自己的银钱袋子,发现轻了不少。他再看看口袋,兜里的小玩意攒了不少,吃下去的小吃食也不甘下风。七夕这几年俨然成了仅次于春节的生日,各家的小姑娘哪怕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几天也会娇红着小脸,瞪大了眼睛来街上凑个热闹。至于是不是真的要挑一挑顺眼的情郎,她们才不会承认。一路下来席朽也算是大饱眼福,各种闺秀碧玉瞧花了眼,迷乱了心。
  毕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啊,情怀总是诗。
  “你说这些少年少女们,会不会真有几对会在这七夕花会上结了姻缘?”宋景瑜站在第一楼的露台上,看着湖边密密麻麻的人影,感慨说道。
  “这样也是好事。”坐在房间里的沈归素轻轻一笑,说道。
  “呵呵。”陈闻砚坐在另一边,端起茶汤抿了一口,笑了一声。
  沈归素歪着头看着陈闻砚,看了好一会。直到陈闻砚察觉到她的视线,放下茶杯,这才好奇说道:“殿下看着年岁应该比我还要小一两岁吧?怎么给我的感觉却是这般沉稳,以至于有些无趣?”
  陈闻砚闻言挑眉,向后挥挥手压制了一下许七的怒意,淡然说道:“本宫从记事起,便被母亲教导,本宫肩负一国之气运,拥有万民的景仰,自然也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像些小孩子性子,是断然不可有的。”
  “是这样啊。”沈归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陈闻砚面色如常。沈归素身为燕国寒衣门门主之女,又是国师的关门弟子,怎么会随意说出那种僭越的词语?想必是满含深意。。
  宋景瑜依旧站在露台上,没有在意房间里隐含的交锋,他低着头。看着燕京城连成一片的灯火和人流。却在人群的某个角落里,他看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困难地穿越人群为了占有一个好位置。
  那是前几天卷进拾旧道之事的……是叫席朽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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