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筹谋

　　代慕伊回到喾泉都，首先拜访的不是廖南成，而是昌诺清，这次若不是他，代慕伊也没有机会可以出战，虽然代慕伊知道昌诺清之所以肯将他引荐给方天完全是因为姑父的原因，但是这世道并不是有后台就一定会有人愿意帮你的，更何况姑姑已经过世多年，廖南成也只是他的姑父而已。代慕伊太清楚了，无论是谁，哪怕是亲父子没有价值也很容易被抛弃，在利益面前大家唯一能拿出手的价码就是自己是否值得。
　　“昌大人，打扰了！”代慕伊见到昌诺清还是很恭敬地，下人早已将代慕伊带来的碧水天珠送与昌诺清过目。昌诺清很高兴的看了一眼“年轻人，果然不错，这一仗打的漂亮啊~”
　　“哪里，慕伊还没有好好谢谢大人的提携之恩呢”
　　“哈哈~”
　　官场之上的寒暄对代慕伊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两人从天南聊到海北，从两军对峙开始到班师回都，代慕伊都一一做了详述。其实对于这一仗代慕伊还是有很多自己的看法的，不过这些并不适合说与昌诺清。这就是代慕伊，他会让你觉得他对你是知无不言的，可事实上是你根本就不了解他的真实看法。当然这与代慕伊身处的环境有关，从小耳濡目染的达官显贵，哪一个不是当面一派和气，背后明枪暗箭。代慕伊虽然是个孩子，可也正是因为他是个孩子，有的时候大人并不避讳他，何况他还是个不多话的“老实”孩子。有些人天生擅长学习，当然这种学习并不是跟随老师学习那种书本上看得到的知识。
　　拜访过昌诺清，第二天上午代慕伊才拎着两坛陈年老酒去廖府。门童看是代慕伊，连通禀都省去了。这个代少爷他们老爷可是相当看重，平时与自家少爷闲谈的时间都没有与代少爷在书房的时间长。
　　“慕伊来了~”廖南成此时正随手翻着基本账目，看到代慕伊进来，笑眯眯的将账本放下。
　　“姑父近来身体可好~慕伊刚回来，听说司鲁好像去平城了”代慕伊说着坐在一旁的客椅上。
　　“好得很~哈哈~你消息还真灵，司鲁确实是去平城了，听说你这一仗旗开得胜，方天那老家伙又赚到了！好好干，姑父相信你！”
　　“姑父过奖了，我只是运气好罢了，不过我没想到摩奇家最后会选择栗都，他们不是一直保持中立两不相帮么？”
　　“哦？”廖南成挑了挑眉“你说摩奇家在帮栗都？”
　　“不是么？”本来代慕伊还以为之前廖南成没告诉他，是怕他因此放弃这个机会，现在看来恐怕是廖南成确实不知道。不过司鲁怎么会去平城呢，平城并有廖家的产业。司鲁是廖南成最信得过的掌事，没有之一。难道真的像坊间所言，司鲁因与清和不和，而被廖南成发配出喾泉的。以代慕伊对廖南成的了解，廖南成是断断不会因为私情而置大业于不顾的。代慕伊虽然年轻，但自认看人是不会错的。
　　午饭清和借故推掉了，不过代慕伊心里清楚，换了是他心里也会不高兴。这么好扬名的机会廖南成不但不赞成，反而还各种阻拦。要不是这样，领军的位置也不会给代慕伊的。这本就是一场对赌，赢了只能得到一点军中积累，输了可是要把命扔在外面的。所以代慕伊理解廖南成的做法，毕竟清和是他的独子。但清和却觉得这是因为在廖南成心里代慕伊比他更有能力，虽然事实上代慕伊确实比清和的能力要强上许多，可是人往往都是这个样子，不会轻易相信自己不如别人。
　　“已经十天了，你还是没有调整过来么？”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摩奇娅身后响起，摩奇娅最近的警觉越来越差。
　　“师父~”摩奇娅小声的说，并不为自己辩解，因为她知道即使辩解也掩盖不住事实。“奇娅知道错了”
　　“错？”白衣老者看着远方“什么是错？”摩奇娅虽然跟随师父十余年，但是却并不了解师父这个人。这些年，除了习武外她们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流。“有些路，选择了就不要回头，别对不起自己这些年来的不容易”
　　“知道了~”
　　师父说的没错，有些路选了就不能后悔。她还记得当初离开的时候对代慕伊说的话“慕伊哥哥，你等我好不好，等我长大跟你一起并肩作战好不好，我一定不会拖你后腿的！”那时的她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变强就可以永远跟在她的慕伊哥哥身边，谁都不能把她拉走。可是现实真是讽刺啊，她没想过走上这条路后会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再没有人拉她走了，可她的选择却不是他。不是不想选而是不能选，她不能临阵脱逃，那样她的父兄将如何自处，她不能因一己之私而让父兄为难，更何况如果不是她自然也会有别人，如果一定要有一个胜负，一个生死，她宁愿这个人就是她自己。其实她做到了，刺出那一戟的时候她丝毫没有犹豫。
　　风拨开浓云，月亮渐渐露出了眉眼。
　　“华旭，平城那边有什么动静？”
　　“回爹的话，廖南成果然已经开始动了，司鲁已经与巫族的冰系七子见过面了”
　　“哼！我就知道那只老狐狸的野心绝不止于喾泉，幸亏当时我们迁出了喾泉！”
　　“嗯，还是爹有远见，当初五大家族的产业基本上已经纳入廖家，可惜了几辈人的积累啊~”
　　“可惜？华旭，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如果你不变强，早晚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的口粮，记住，惹不起的我们躲，但躲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应该从此一蹶不振。不怕实力悬殊只怕目光短浅！”
　　“知道了，爹，孩儿会谨记的”
　　平城是一个巫族掌握的城邦，每隔五年巫族的十方长老会派人离开平城前往各地寻找适宜修炼魔法巫术的的孩子，然后把他们带回平城，再根据各自的资质为他们选择老师。当然他们大部分最后只能留在平城像一个老百姓一样生活，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平城的规矩是进得来出不去，不过这当然针对与那些学过法术的人，一般人如果你想离开还是可以的。所以在平成，一切的平常在外人眼里都是不平常的，火，可以从指尖轻易燃起，也可以莫名一场大雨让庄家欣欣向荣，总之在别处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在平CD是轻而易举。
　　“不知我上次说的事情，七子是否考虑好了”司鲁笑吟吟的坐在一张极其舒适的藤椅上，面前悬空放着一只精美的匣子，匣子内的东西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是一块黑乎乎晶石。不仔细看完全发现不了晶石里面还隐隐的泛着红光。
　　七子一头银发拖地，虽不言语但眼睛却半秒不肯离开这块黑晶石。这是极品血凰涅槃所出，世间少有，挟有血凰晶石无论对冰系还是火系魔法都会如虎添翼。七子已经修炼了不知多少年，如果有了这块晶石他应该就可以进入圣坛了吧。那是多少巫族梦寐以求的地方啊，七子的指尖敲着藤椅，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好！三日之后你再来取！”说完七子迅速一扫，收齐了晶石，然后负手而去。司鲁嘴边噙着还没来得及散去的笑容，无论是人还是神都有弱点，没有攻不破的城墙，只有找不准的墙角。
　　选择七子可以说是一个偶然当然也是一种必然，司鲁留意巫族至少已有十年的时间，巫族中从上到下除了长老一级的重要人物以外，司鲁大致都有一个了解。七子最执着的就是法术，为了提升一点点，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都在所不惜，这让外人看起来仿佛一个疯子。可疯子有疯子的好处，那就是他很单纯，除了提升法术他再无所求。血凰晶石可是廖南成花了几年的心思才寻觅来的，这东西绝对的有价无市。司鲁跟着廖南成快有二十年了，二十年当真也只是弹指一瞬。当年若不是廖南成恐怕他早就不知尸骨何方了，廖南成给了他一条命，那他这条命就是廖南成的，无论廖南成想做什么他都会竭尽心力。他对廖南成的了解甚至可能比廖南成自己都多，可是他有这个分寸，不彰不显，不然也不能这么多年都安安稳稳的。人总是有防备心的，再信任的人一旦过了界也总不免让人心烦，分寸有的时候其实才是最难把握的。
　　廖南成收到司鲁的回复心里很高兴，这件事他已经运作了这么多年，可以说已经是万事俱备了，乔林木的野心正好成就了他的东风。与其说是相互利用，不如说是各取所需。看着案头代慕伊遣人送来的上好古墨，廖南成若有所思，虽说代慕伊的年纪不大，可是做事也算周到，日前听闻他还送了一块上好的玄铁给方天。方天在廖南成的眼里只是一个没有什么远见的莽夫，可是方天却与乔林木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廖南成决定在这件事情上再好好帮代慕伊一把，其实与其说是帮代慕伊，不如说是替自己安下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