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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白水浒 / 第三百一十四章

第三百一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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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用拉着阮小七的手,“宋大哥在你那里么?快带我去见他。”
  阮小七摇头,“你们立场有问题,是要害宋江大哥的,我还是去找刘唐想办法吧。”
  一听说刘唐,雷横又是暴怒,“这刘唐最是心狠手辣,杀了我们好几个弟兄,咱们从台湾潜伏来的许多弟兄可被他害惨了。”
  朱仝说,“他是大陆公安,咱们是潜伏特务,本来就是敌我双方的斗争,也谈不上什么心狠手辣,小七,咱们也是兄弟一场,你也是个讲义气的好兄弟,如今大家也都算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既然宋大哥在你那里,咱们说好了,过几天就回台湾,临走前带上宋大哥一起回台湾,大家也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枉兄弟一场。”
  阮小七犹豫着,“宋大哥去哪里,不由你们说了算。”
  吴用点头,“对,那你带我们去见见宋大哥,当面听听他的意见,如何?”
  阮小七又是犹豫,朱仝说道,“你也曾经是个爽快的人,怎么如今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须当我们现在是逃亡,若换了你是要逃难的,我朱仝看着旧时情谊,也不会对你如何的,大不了便是一死,却又能害了自家兄弟么?”
  阮小七说,“好吧,宋大哥就在我家,我便带你们去,只是你们若要用强,我定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几人沿着小路走回到水边,见到了小七的二层小楼,小七远远见着大门虚掩,用手指着小木板楼对着吴用说,“昨晚上,我与哥哥,还有李逵喝酒喝至半夜,今天一早我就起来,本想去村书记那里打个电话问问,在半路上遇到了你们,你们,干嘛一定要为美蒋卖命,既然都是兄弟,为什么不回来咱们一起喝酒吃肉,快活自在?”
  吴用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门被轻轻推开,小七喊道,“大哥,大哥!”
  没听见回应,小七蹭蹭上楼,仍听不到回应,吴用在屋里转了一个遍,发现了什么,立刻对朱雷二人说,“宋大哥走了,后门小路留有脚印,看来并没有走远,咱们快点追上去。”
  吴用三人急步沿着田埂小路向山洼处走去,阮小七见了也急忙跟上,几人沿着水边一直寻找,宋江受了伤,按脚印看是那李逵背了他向山上走,阮小七对着山水湖泊极为熟悉,几人追上一个时辰,就见靠近水泊的金沙滩畔见到了李逵正背着宋江往山角处慢慢前行。
  阮小七喘了口气,吴用也是跑累了,雷横与朱仝几个箭步先将李逵拉住,李逵回头一看,“你,你是,是雷横兄弟么?!”
  宋江身体虚弱,见到了同乡的朱仝与雷横,不由得欣喜,拍拍李逵肩膀,李逵即将宋江放了下来,呵呵一笑,“可算是见到亲人了,怎么,不是听说你们都上山当了土匪么?”
  雷横没有说话,转头来看后边跟来的吴用,吴用一上来就向宋江拜下,眼中含泪,“哥哥,今日总算是见面了,这几年真是想死兄弟我了。”
  宋江也是泪眼婆娑,对吴用说,“兄弟,兄弟,你没忘了哥哥,哥哥我心中高兴,今日还能在这水泊相见,也是兄弟情义不忘,不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身份,哎,哥哥我如今是黑宋江臭宋江,已经万分见不得人了。”
  吴用摇头,“哥哥的忠义彰显日月,旁人不知道,做兄弟的一清二楚,哥哥莫要烦恼,今日咱们便回去台湾,咱们兄弟聚义,一定不负前约。”
  宋江叹口气,阮小七赶忙说,“哥哥可不能去呀,哥哥如果去了,啥时候才能回来呀。”
  吴用说,“在这里已经没了活路,台湾也是中国,为什么不能去,而且总有一天,我们还是会回来的,难道你就忍心见着哥哥受了批斗,被他们活活折磨死么?”
  阮小七不信,“哥哥,现在是新中国,没有官僚主义,没有封建王权,人人民主,个个都有说话的权利,现在人民公社也建起来了,还有凡事都须讲法律,不兴私刑,而且我们是对人民立过功的大功臣,不能因为现在的委屈而做叛徒,哥哥,台湾是帝国主义的独裁专制,哥哥难道忘了在军阀中受中央军排挤,暗杀么?”
  吴用恨道,“阮小七,你在这山野水泊之中,消息闭塞,你有多久不知天下之事了,我这有几份报纸,你且仔细看看,你口中说的诸葛亮前天在去洛阳的路上已经死亡,还有徐茂功已经下放到了机械厂当工人,宋江哥哥能与他们相比么?若真落在他们手里,哪还有活路?”
  阮小七听了这几句话,尤如睛天霹雳,半天说不出句话来。
  宋江咳嗽了几声,对吴用说,“你也别说了,国家正在蒙难,我们大家自然都不会好过,兄弟不是在台湾么?嗯,我家宋清,还有卢俊义,柴进他们现在可还好么?”
  吴用说,“宋清现在在台湾开了一家饭店,生意做的红火,卢员外,柴进现在都交了职位,赋闲在家,当年去台湾的兄弟们大多都交了兵权,顺应时代要求,蒋总统励精图治,要反攻大陆,几次都没有行动,我们这些受命潜伏在大陆的,也没剩下几个了,不久前,咱们收到调令,要撤回台湾,临去前,我们几个听说哥哥正在山东受苦,于是就想着带哥哥一起回台湾,现在是蒋家太子爷管事,要广招大陆英才,再论一统,宋大哥在海内外颇有声望,如果这时候能去台湾,太子爷一定会将哥哥当作功臣对待的。”
  宋江没有回应,目光从水泊处直望向山顶,“这山势雄伟,水泊浩瀚,可藏龙虎,如今天下太平,山河已定,我等本就是山野村民,此时也当安守太平,怎敢再去惹上风波,啸聚江湖。”
  宋江坐在石边,对李逵说,“铁牛,还能上山么?”
  李逵捧着江中水正喝着,听宋江来问,大声回答,“哥哥说去哪,铁牛便去哪。”
  宋江说,“咱们去看看山上的忠义堂还在否?”
  宋江又由李逵背着,阮小七在后扶着,三人沿着山路向山上爬去,吴用没等到宋江回话,也索性在后跟着,这一行几人就沿着山路蜿蜒,直上山上主峰爬去。
  不觉走走停停,这般爬了一个上午,就听到大路上响起了汽车声,吴用习惯性躲到一旁草丛中,阮小七翘脚来看,对宋江说,“哥哥,没事,好像是上山去除四旧的。”
  大家见着解放大卡车拉着一车的铁器杂物轰轰的往山下去,车上的年轻人唱着歌朝气蓬勃,丝毫没有留意周围还有人在,志得意满下了山去。
  宋江几人藏在丛林中,目送卡车下山,才缓步走上山道,众人都有心事,吴用又试探着与宋江聊着中国的现状,台湾的未来,两岸统一的可能性,宋江皆不回应,李逵听了好奇,“既然台湾有这许多好处,哥哥,咱们便就去那吧。”
  阮小七听了又来插话,“哥哥,休要听他胡说,台湾是万万去不得,哥哥号称孝义,故土家园都在这里,你若去了,怕又是犯了路线方针错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吴用听了跺脚,“小七,你应该为宋大哥想想,他现在在大陆又哪里还有活路,不如先暂且寻个落脚之处,日后也可从长计议,台湾也有几百万同胞手足,孝义二字谁又能忘,况且宋清兄弟现在也在台湾,哥哥不回去兄弟团圆终有一天,会有统一之时的。”
  这两人争辩不休,宋江只不作声。
  山上原树立的杏黄旗已经不见了,曾搭立的房屋草棚,箭楼哨卡都已经破败,茅草丛生,獐鼠虫蚁,走兽飞禽,各据了几处,有红卫兵们在上边新刷的革命标语,立于堂中的关老爷的塑像被砸烂了,摆着的旗杆铁器都被拆去炼钢铁。
  宋江望着山上的残破,在忠义堂前石阶上坐了下来,又示意大家一起坐下来,宋江对吴用说,“兄弟,这一路来,听你说了许多,要去台湾,我是万万不能去了,今天大家又在此相聚,怎能无酒相伴?”
  宋江环视众人一眼,雷横说,“哥哥,我去买酒来。”
  朱仝说,“我去打些野味来。”
  阮小七看了看吴用,对宋江说,“哥哥,我去煨些鸡汤来,你可一定不能听吴用胡说,你喝完了我煨的那些鸡汤,心情就会好很多的。”
  李逵转了转,“那我去生火,哥哥,不管你要去哪里,一定要带着我。”
  众人又在梁山上忙碌了起来,梁山上竟升起来了袅袅炊烟。
  宋江抬头看着山上烟起,似乎生活又要重新开始了。
  宋江目中含泪,自台阶上起身,又看了看这山顶的破屋残院,缓缓走向山崖边上,吴用在后跟着,“哥哥有什么打算?真要在这里陪着挨斗么?而且,而且如今的时局,留下来真是凶多吉少呀。”
  宋江摇摇晃晃走向山崖,“兄弟,哥哥这一生,已经走到尽头了。”
  吴用没听明白,正眺望着远方,募然惊醒,回头再来看宋江,就发现宋江颤巍巍的坐在悬崖边上,双脚已经悬在了山崖之上了。
  吴用脸都白了,要上前来,宋江又往外挪了几步,对吴用说,“兄弟,历史有很多谎言,很多都是传说,不足为信,所幸我们没有让中国亡国,所幸我们能够看到中华得以恢复,天下大同,大同世界,民主民生,哎,以后的路,还是应该朝着大路走,要和老百姓一起走。”
  吴用又说,“哥哥,哥哥是忠义之人,不应该这样走的。”
  宋江微微一笑,“这山肯留我在此,我又有何遗憾。”。
  吴用看着宋江要跳崖自尽,心中焦急,却又无计可施,宋江回头又说,“李逵杀了人,如今他也无处可去,你就带他去吧,我死之后,麻烦小七将我埋在这水泊边上,只垒一座小坟即可。我还是罪人,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如今也只能以死洗刷我这一生的耻辱了。”
  宋江俯看这山川景色,满山云雾,身子向前一倾,便向山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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