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路上的争论

　　皇甫睿一行六人在凌修诚难舍的目送中慢慢消失在雪山派的大门外，雪地上只留下一串串凌乱的脚印。想到凌梓秀才回来半年就又离开了自己，凌修诚强忍着心里的不舍，强颜欢笑目送她离去，想到十年前自己亲自送她到灵台仙岛的情景，十年光景，秀儿从一个秀美恬静的小女孩，成长为一个亭亭玉立，娇美无双的大姑娘了，像极了她娘亲，可她当时忧郁哀怨的眼神却没有消散多少，“也许她还在怪我吧！”凌修诚心里百感交集，本想以为这次秀儿回来自己可以尽尽做父亲的责任，凝补一下这么多年来因自己的过失所造成的遗憾。谁知这次皇甫睿一来，她却要跟随而去，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好在睿儿是自己信得过的人，这次多亏睿儿的开导，秀儿的心结解开了不少，至少这两天她愿意跟自己说话了，说明她也能慢慢体谅自己的苦衷了。凌修诚这样想着，心里也感到些许的安慰。
　　“昨晚多热闹多开心啊，想不到这一觉醒来，秀儿和睿儿都离开这里了。只是心里担心他们初次踏出江湖，这一路上，他们身负重任，必定会历经很多艰险，受尽磨难，但想到有睿儿在她身边，自己也放心了。或许，这次跟睿儿出去历练，对秀儿来说不一定是坏事呢。难得秀儿能找到一个可以依赖，说得上话的人，有睿儿在身旁陪伴开导，说不定下次见到秀儿的时候，她的心结就解开了，我们父女之间就可以敝开心扉，重享家庭天伦之乐了。”凌修诚怔怔地看着他们远去的地方出神，身后的太阳已经冉冉升起，却照不暖他失落的心情。
　　“师傅，师妹呢？我刚才去找她练功怎么没见她啊？”突然，一阵急促的呼喊声打破了凌修诚的思绪。
　　凌修诚听出是秋波峻的声音，才连忙从伤感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秋波峻一脸关切的表情，凌修诚不知是否要告知他秀儿的去向。他知道自己这位得意弟子对秀儿的情义，他俩自小青梅竹马，虽然秀儿七岁那年被自己送往灵台仙岛，但峻儿却丝毫没有忘记过秀儿，经常跟自己打听秀儿的近况：秀儿在那边过得好不好？长高了没有？有没有伴玩？有没有好吃的？学了什么仙法？”一说到秀儿，他总是追问个不停。而且还时常弄些好玩好吃的东西让自己给秀儿稍带过去。十年来，经常如此，从未间断。自从半年前秀儿回来后，峻儿似乎对秀儿的关爱更是殷勤，除了练功时间，他总是能找到很多借口过来找秀儿玩，可惜时过境迁，秀儿也长大了，这么多年来，她与外界隔阂，已经没有了儿时的心性。或许她对小时候的事还耿耿于怀，回到雪山派后，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怀着抵触情绪，连对峻儿也没有小时候那么亲近了。峻儿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他自幼简明懂事，小小年纪已经知道为师傅分担压力了。长大后，更是协助自己把雪山派的事管理得井井有条，也受到了师弟们的尊重。有了峻儿这个得力助手，他的担子可轻了不少，自己甚至打算将来把雪山派和秀儿交到他的手上，心里也不会有遗憾了。可是秀儿似乎对皇甫睿情有独钟，看到他们两情相悦，自己心里也暗自为他俩高兴。这次可能要让峻儿失望了，虽然自己曾经很希望秀儿和峻儿能走在一起，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但儿女之情，自己也不能掺和，一个是自己的得意弟子，一个是自己欣赏的少年英豪，再加上自己对秀儿的亏欠，所以更不能去干涉他们年青人的感情，只能顺其自然，看他们的缘分了。想到这些，凌修诚不想对秋波峻隐瞒秀儿的去向，怕他伤心难过，于是轻声说道：“秀儿跟皇甫少侠他们下山去了。昨晚秀儿缠着我让我同意她跟皇甫少侠出去历练，我拗不过她，所以同意了。”
　　“师傅，这怎么行呢！师妹还这么小，你怎么能放心让她下山啊？而且，我看皇甫兄弟他们年纪轻轻的，似乎也是初次踏入江湖，这江湖多复杂，人心多险恶，他们如何保护得了秀儿啊！”秋波峻忧心如焚，急切地说道。
　　“峻儿，你莫着急，秀儿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相信她能照顾好自己。而且这十年来，她在灵台仙岛跟随紫灵仙子修习仙技，大有长进，行走江湖，一般人伤不到她的。”
　　“师傅，我还是不放心。您让我去把她劝回来吧！如果劝不回来，您让我陪在她身边保护她也行啊。师妹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我怕她被人骗了。”秋波峻恳求道，他的心早已急着追下山去了。
　　凌修诚知道他关心秀儿，也听出了他话中有话，若有所指，他是担心皇甫睿对秀儿不怀好意，怕睿儿把秀儿拐跑了。凌修诚也不点破，安慰道：“皇甫兄弟是个心细之人，而且他的武功也不差，这路上有他保护秀儿应该是没问题的，而且他身边还有高人帮助呢。你就放心吧！”顿了一下，凌修诚忽然想起皇甫睿交待的话，连忙对秋波峻说道：“对了，皇甫少侠让我替他跟你道个别，为表歉意，他说等他回来要请你喝酒呢。你还别说，皇甫少侠可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啊！”
　　“师傅，我还是……”秋波峻似乎还是心有不甘。当他听见师傅在夸赞皇甫睿的时候，心中感觉像打翻了五味瓶，浑身不是滋味。
　　“好了，峻儿，我知道你对秀儿好，关心她，怕她有危险，我何尝不是呢？你也知道，这半年来，秀儿在雪山上总是闷闷不乐、抑郁寡欢的，她还是在怨我这个做爹的呀！让她自小在外面受了那么多的苦。你想啊，如果让她整天在山上面对着我这个曾经给她带来痛苦的父亲，她如何能开心起来？好在皇甫少侠跟她颇为投缘，让她跟着出去历练一下也好，或许到了外面，她不会像在这里这么压抑，心情可能就舒畅多了。而且有皇甫少侠在身边我也放心多了。”
　　凌修诚的话像针刺一般，深深扎进秋波峻的心里。“师傅，您怎能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如此信任呢？我才是您的徒弟啊！师妹可是您的心头肉啊，您怎能让她跟一个刚认识几天的毛头小子在一起，难道您不知道我对师妹的感情吗？”秋波峻心底冉冉升起了一股恨意。但他表面不动声色，只是失落地站在凌修诚身旁，关切地问道：“师傅，师妹他们去哪里历练？您告诉我，我也好作些安排，以保她一路周全。”
　　见秋波峻如此关心秀儿，凌修诚深受感动。刚想告诉他秀儿的去向，但转而一想：“睿儿他们此行是护送三王子去天龙帝国避难的，这可关系到布龙斯比国的江山社稷，他们的行踪越隐秘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如果让峻儿知道了，以他对秀儿的关切之情，他定会派人暗中跟随保护秀儿，如此一来，肯定会节外生枝，更容易引起蓟依的注意。”想到此，凌修诚淡然说道：“这个我倒没有细问，只是听皇甫少侠说过，他要游历整个天龙大陆，而天龙帝国又是整个大陆的中心，可能他会去天龙帝国历练吧。”凌修诚有意说得模棱两可，但却也不是全骗秋波峻。
　　“既然皇甫少侠去向不定，师妹跟着他定然会受不少苦，可怜我师妹了，年纪轻轻干嘛要去受这份冤枉罪啊！”秋波峻哀叹道。“师傅，您还是让我去保护师妹吧？”
　　“好了，峻儿，让秀儿出去走走，散下心也好。你就放心吧，我们雪山派乃天下修仙第一大派，只要是我雪山派的弟子在江湖上行走，谁人敢不给面子啊！咱们回去吧，师傅还有事让你去办呢。”凌修诚为了打消秋波峻去寻找凌梓秀的念头，于是赶紧催促他回去。
　　秋波峻见师傅不支持他去保护秀儿，心里暗暗不忿道：“皇甫睿，我不会让你得意太久的，我一定会让秀儿回到我身边的。我才是那个应该陪在秀儿身边保护她的人。”听到师傅招呼他回去，秋波峻无奈，只得跟着凌修诚往回走去……
　　皇甫睿一行六人告别凌修诚后，向着东方天龙城的方向走去。梅里泰雪山山体高大，终年积雪不化，但那苍劲的松柏却能凌寒挺立，丝毫不受雪山寒冷的气候影响，反而长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哇！秀儿，那是什么花？好漂亮啊！我摘朵给你吧？”皇甫突然瞥见对面悬崖的缝隙里有一簇硕大明艳的花朵在山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摆，仿佛一个美丽的姑娘在山间起舞。那雪白的花瓣、明黄色的花蕊，星星点点，让人看了着迷。
　　“不用了，睿哥哥。这是我们雪山上特有的雪莲花，一般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可稀有了，所以很珍贵的。它既是名贵的药材，又可作观赏的花卉，是世上难得的奇花。所以你就别去摘它了吧！”
　　皇甫睿听她如此一说，马上打消了摘花的念头，笑道：“想不到我的秀儿如此有爱心，果然不愧为雪山的仙子啊！”
　　凌梓秀听到皇甫睿如此比喻她，不由脸一红，嗔道：“睿哥哥，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你也不害臊，你看大伙都在旁边看着呢！”
　　“我就觉得你有那么好，在我心里，你是最美的。”皇甫睿一脸真诚，眼中充满了爱意。他拉着凌梓秀的纤手，定定地看着凌梓秀的眼睛，嘴角微微向上翘起，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倾而转身向大家朗声问道：“大伙说说，秀儿是不是美如天仙啊？”
　　还
　　“仙子到底有多美，我们是没见过，但师娘却是我所见过最美的人了。如果天上的仙子都是美人的话，我想师娘一点都不比她们逊色，甚至还比她们有过之而无不及呢。”邵小驷衷心地赞美道。
　　“是啊！嫂子天生丽质，超凡脱俗，有不食人间烟火之气度，如梅如霞，兰心蕙质，想我整个布龙斯比国，也没见过如嫂子这般漂亮的，把嫂子比作天仙，也是不为过的。再说，皇甫大哥凤表龙姿，英武不凡，而且又义薄云天，武功高强，你们简直是龙跟凤，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眷侣啊！”拓拔青云也不吝词汇地赞美道。
　　“哎呀呀！你们把好词都用完了，那我还怎么说啊！我虽没读过什么书，但我也要说两句。我比阿睿大，我就是大哥，那以后秀姑娘就是我弟妹了。反正我知道阿睿是最棒的，秀姑娘也是最美的，总之，秀姑娘这个弟妹我是认定了。”
　　听了邬宗语无伦次的话，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凌梓秀被他们如此一说，更是羞得转向悬崖的方向掩面低头不语，她站在悬崖边上，一袭雪白的烟绫长裙，衬着她高挑曼妙的身材，在山风的轻拂下，飘飘然，如梦似幻，仿若仙子一般。好一会她才迸出一句：“你们折煞我了，把我都说得都无地自容了。”说着，她伸手轻轻捶了一下皇甫桌球室睥胸膛，嗔怪道：“看来你们都让睿哥哥给带坏了！”那娇羞的模样，更是显得风情万种，真是俏比对面悬崖上的雪莲花，艳若黄昏傍晚时的彩霞，看着凌梓秀迷人的脸庞，简直是人如花美，人比花俏，把众人都看呆了。
　　皇甫睿抓住凌梓秀的手，柔声说道：“我觉得他们都说得很好啊，而且这也是事实，这天上哪有仙子比得过我的秀儿啊！”说完，皇甫睿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仿佛他收获了上天赐给的最好的礼物；赢得了世上最美的幸福一样。
　　“阿睿，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在我们面前秀恩爱了，酸得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你给我们留点面子行不行，我们可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还没成家呢，你让我们情何以堪啊？”邬宗不满道。“但话说回来，我弟妹的美，到底有没天上的仙子漂亮，最有发言权的就是我的师傅麒麟兽了，它可是在天上呆过的，它肯定见过那些仙子。”
　　“对呀，火麟先生，你快说说看，天上的仙子到底怎么样？”邵小驷和拓拔青云都好奇地同声应和着。
　　麒麟兽见大家都盯着自己，看那架势，似乎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们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于是他只好清了下嗓子，对大家说道：“其实呢，秀儿姑娘的确有跟天上仙子不一样的美。天上的仙子虽然貌美，但都千篇一律，没有个性。因为她们都恪守天庭规矩，从不敢越雷庭一步，所以显得呆板，没有活力。可秀儿却不一样，她具有天地间的灵气，有人间儿女的性情，有你们人类绝美的容颜，还有天上仙子不具有的青春活力。在我看来，秀儿的确比天上的仙子好看，有人情味多了。”
　　听着大家的褒奖赞美，凌梓秀一直冷冻的心里突然冒出一股热火，熏得她暖烘烘的，她长久以来冰封的心门也似乎悄悄融化了，化成一股暖流潺潺流出，让她说不出的舒服温暖。眼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模糊了她的眼睛，心里不禁叹道：“跟他们在一起真好，可以无拘无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至少自己心里是快乐愉悦的。”这一刻，凌梓秀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与幸福。跟他们在一起，可以听大家为了一个简单的问题争论不休；可以听到大家对自己的看法；可以听到自己从未听过的故事，她感触万分，心潮久久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