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睡了我的床

　　我再次被叫醒，心情十分不爽：“说吧，你有什么没有完成的愿望，我会挑能帮你的去帮你完成。”经常被鬼要求各种愿望，反正我也没帮过，且听听再说。说实话，现实中我是怕鬼的，因为谁也没有见过鬼，未知的东西才可怕。梦里？见鬼去吧。
　　吴清风一脸阴沉：“我没有愿望实现过。”说罢吴清风把我拉起来，在起身的同时，我闻到吴清风身上传来阵阵腐肉的味道，那或许是鬼的味道吧，我在很多梦中闻到过。
　　马上，我们出现在教学楼的楼顶：“我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吴清风面无表情。
　　我问道：“你是97年跳楼死的那个人。”吴清风不置可否。
　　我们一转身又到了女生宿舍的荷塘边：“赵强在这里被淹死，他死的好滑稽。”吴清风仍是面无表情，不过语音里有了一丝波动。突然转身问我：“你想死在哪里？”
　　我说：“我命够大，多少次被鬼梦里追杀，我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吴清风道：“106室是个好地方，这里有秘宝。鬼魂无法触碰，希望你找到它。”
　　我刚想说两句视金钱如粪土，视秘宝于无物的场面话，不料发现自己立于悬崖边，后背被人一推，从悬崖上落了下去。
　　我一惊，一睁眼已经在床上醒来，其实这个梦很长很真实，吴清风带着我好像去了很多地方，聊了很多事情，但是梦醒后几乎全部忘记了，也就“秘宝”“睡了我的床”这两个词还记得，也不奇怪，我经常做梦，有的记忆深刻，有的起来就忘得差不多了。
　　小花笑道：“老张，为什么你醒来的样子这么个性呢？”
　　原来我梦中自由落体，浑身一激灵，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怀里还抱着个手电筒……我记得我昨天起身去洗手间回来，似乎放好了手电筒啊？
　　财主和大嘴巴去厕所洗漱了，小结巴嫌厕所太挤，打了水来宿舍里刷牙洗脸，此刻满嘴泡沫正刷牙呢，见我起床，跟我打招呼：“老……老张，go…go…go…”
　　我说：“噢来噢来噢来。”
　　小结巴急的不顾形象，满嘴喷泡沫：“good……啊就——就——morning。”
　　我拍了拍小结巴的肩膀，就笑笑地不说话。小结巴脸都红了，就在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我端着脸盆离开，我能估计到他在风中凌乱的表情。
　　今天有微机课。我对微机课是没有什么兴趣的，老师还要在旁边聒噪什么计算机的起源与未来的发展，据说还要考试这些题目。这很让人不满，就像家里的电灯，我只要会按开关就可以得到光亮，为什么非要知道电灯泡是谁发明的呢？即使知道了，也不给我省一毛钱的电。
　　不过今天的微机课我很期待。据说微机老师秦老师比我们班朱智美还要丑的人。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同学们的议论完全引发了我的好奇心。
　　上课铃声响起，我正襟危坐，怀着试一试的心情往教室门口看了看。有一个人走过来。远远看去，身材不胖不瘦，衣着也算妥贴。身高大约一米六左右，在女老师里面可以算上中等身高。披肩长发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染的，微微有一些泛黄。我不禁说道：“这个老师不错啊，起码算很正常的老师，没有你们说得那么鬼斧神工吧？”
　　小花道：“主要看她的五官和肤色。”
　　秦老师走进教室：“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微机老师秦老师。现在请大家有序离开教室，跟我一起到微机室上课。”
　　声音也很中性，挑不出什么明显的毛病。到能够看清五官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了问题的所在。说她比朱智美丑，一点都不过份。
　　秦老师的眼睛不大，稍微有一点三角眼的感觉。睫毛很长。一般睫毛长的长会让人感觉眼睛很大。不过秦老师的眼睛因为有点三角眼，加上睫毛一盖，会让人觉得那眼睛就是一条黑色的疤痕。鼻子扁平鼻孔有点大，嘴巴不大牙齿发黄，这些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地方是肌肤如雪。
　　很多人认为肌肤如雪是一句夸人的话，认为只有皮肤很白的人才可以称为“如雪”。这你就错了。你看的那都是北方的雪，只有北方的雪才显得那么洁白，那么厚重，那么美丽。而我们这长江边上的江北城镇的雪，一年也就下那么一两次。如果落在田野屋脊上，马上就会冻住，变得硬邦邦的而且多孔，犹像极粗大的汗毛孔，再加上空气质量差，一夜过后，雪上会落一层如油脂一般的黑色微粒，那就不堪入目了。如果落在马路上，经过车轮的挤压和行人的踩踏，会变成黑灰色的薄薄的冰片，堆在一起，倍感恶心。
　　所以用“冰肌雪肤”来形容一个人的肤色，在江北小镇，绝对不是褒义词。秦老师就是这样的人，看背影让人觉得没有什么，猛一回头，就会让人有看惊悚电影的感觉。
　　我和小花走在一起，所谓的“有序”离开教室，不过是老师的一种理想状态。实际的情况是，大家呼啸着迅速离开课桌椅，一起挤向教室门口，然后呼朋唤友，“有叙”离开教室。
　　我跟小花说了昨天晚上107有人敲门的问题。小花解释说：“107住有咱们班有名的‘通灵人’，这个人叫王文，学习成绩不错。但是不要和他聊天。他平时不爱说话，你要和他聊天，他的话题就是生与死、活着的意义等一些高冷而又富于哲理的事情。他还有个特点就是梦游，刚开始把我们吓坏了，他每天夜里两三点钟起床，穿戴整齐，开始走到宿舍门口用头撞门。有同宿舍同学不知道什么是梦游，见他撞门就把他喊起来，喊不应就使劲拍打他，结果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吓得同学们第二天就找了老师说了这个事情。老师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教我们体育的牛老师来了，才得到解释。牛老师说梦游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就像我们会做梦一样，但是不能强行叫醒梦游者，否则有生命危险。就这样，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王文每天都会以头撞门，不用管他，撞一会他就会脱了衣服回自己床位去睡觉。他这人比较怪，我们偷偷叫他‘通灵人’。刚开始是偷偷的叫，后来光明正大的叫，他也不生气。只是比刚开学的时候更加沉默寡言了。”
　　我问：“哪个是王文？”
　　小花一指：“喏，就是前面那个自己一个人走路有点发晃的那个，就是通灵人啦。”
　　我顺着小花的指点看去，王文并不高，也不胖，很普通的一个人。戴着一副眼睛，头发有点散乱，走路有点跟营养不良似得左右发晃。
　　我评价道：“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正说着，王文突然看了我一眼。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呢？我也说不清楚，总之给人一种心悸的感觉。仿佛仅仅是那一眼，他就完完全全地看透了你，让你感到无所遁藏，心头不免发颤。
　　我以为那只是随便的一眼，不料王文居然伸出手来，冲我摇了摇手打招呼！我一惊，立即低头不再看他。他也就放下手，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走了。
　　微机教室在图书馆二楼，专门开出来的一个教室。教室很大，足以容得下一百多人入座，两个人一台微机，看起来像一个小型的网吧。在挑选座位的时候，我看到我前排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同学，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长辫子，长得很像一个港台的女明星。我这人也不追星，对明星是没有什么概念的，所以那个港台明星的名字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不过看过了朱智美和秦老师以后，再看这个女同学，那无异为黑暗中看到了璀璨的明星，让人眼前一亮，精神一爽，惊为天人。
　　我忙拉住小花：“快看快看，前面那个美女是谁？”
　　小花看了一眼：“那是我们班的女神，周颖。不过你想都不要想，第一周颖的眼光很高，像我这么优秀的男人他都不屑一顾；第二周颖是班长大人的梦中情人，你敢和班长大人竞争？”
　　我看着周颖旁边的男人，道：“班长？就是那个邢千里？”
　　“对。坐在周颖身边的，就是班长邢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