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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尝试着拿出门神画像,朝他们晃了晃。\r
意思是,敢过来,不得好死。\r
可他们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r
健叔说是不是我们挡住他们的去路?\r
我站起身,围着帐篷转了一圈又一圈。\r
最后发现所在的安身之地有点不同寻常。\r
近看是一处杂草不生的平地,只要往后退几步观览整片地方,就能看到帐篷后面有一堆微微隆起的土坡。\r
健叔回头也发现了。\r
说像不像平时清明节回村里拜山的坟头?\r
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r
不是像,而根本就是坟堆。\r
看到坟堆我心里就有阴影。\r
敢情我们在别人家头上坐了整整一晚。\r
我一边回头观察他们,一边慌慌张张的收拾地上的东西,健叔在外面叫醒蒙惠,她揉揉眼睛,以为我们要赶路,说天还没亮呢,然后出来独自坐在一边继续打盹。\r
整理好一切,我们几个像被老师罚站的坏学生一样,并排站在另一边,好让他们过去。\r
那两个老夫妇终于动了。\r
在经过我们面前的时候,我第一个低头。\r
嘴里说抱歉,有怪莫怪。\r
健叔和黎楚楚两个也跟着低头认错。\r
蒙惠这个时候清醒了一点,坐在后面问这无缘无故多出来的两个老人是谁呀?\r
健叔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央求道:“姑奶奶,求你别说话了。”\r
我挺好奇是长什么样子,总盯着他们的脸上看,不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还是一片灰蒙蒙,就像眼睛起了一层雾霾。\r
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到那堆坟头,本以为会像上次一样嗖的一声不见,结果却听到他们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r
咕噜咕噜的……\r
好像喉咙里卡痰的声音。\r
他们面对的方向,正是健叔之前小便的地方。\r
我走上前一步,把健叔他们几个挡在后面。\r
“你们先扶着健叔下山。”\r
蒙惠一直处在稀里糊涂的状态,还没张嘴,黎楚楚已经先发制人,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两人搀扶着健叔下山,谁也不知道等下会发生什么意外。\r
我一边后退,一边紧紧盯着两个老夫妇。\r
剩下自己一个人,说不心虚害怕,那是骗人的。\r
他们其中一个开口说话了,“你们把我们的家弄脏了,要赔。”\r
这一听,不得了。\r
说到底,还是那健叔惹的祸。\r
我硬着头皮问:“怎么赔?”\r
“把方圆几米清理得干干净净,你留下来陪我们玩,好久没见到人了,老伴,上次我们见到的那个人应该是上个月吧?”\r
“嗯,上个月。”\r
我说:“这事是我们错了,帮你们清理可以,但人鬼殊途,我不能陪你们在这里玩。”\r
“嚇嚇嚇……”\r
“不陪?你试试看?”\r
鬼笑的声音都是这样子笑。\r
上次在508宿舍的也是这么笑。\r
我看到他们已经威胁自己,赶紧拿出门神画像,不过在这时候,从树林里又钻出一个人,此人非常高大魁梧,像姚明一样。\r
长得黑乎乎的,仿佛从煤炭里钻出来一样黑。\r
他的出现,似乎让老夫妇两个很惧怕。\r
紧紧抱在一起,蹲在地上不敢抬头。\r
黑人指着他们骂道:“两个孤魂野鬼不得无礼,在这个破地方逗留是你们的福气,不知好歹,还不赶快滚下去!”\r
老夫妇频频点头,然后凭空消失了。\r
这……\r
敢情这黑人身份不简单啊。\r
他忽然向我走来,双手抱拳,低头说:“他们已经被我赶跑了,正巧路过此地,来盘龙山做什么呢,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r
我问:”你是谁?”\r
黑人回答:”夜游神。”\r
听到这三个字,不禁倒抽一口凉气。\r
关于夜游神的传说很多,据说夜游神是一位公正、善良之神,每个晚上在各地巡夜,将民间百姓的冤屈之事禀报给阎王,使正义得到伸张,恶人得到惩罚。\r
奇怪的是,我一个普通人。\r
夜游神为什么对我那么客气?\r
转念一想,看着自己手中拿着的画像。\r
顿时明白几分。\r
夜游神嘿嘿笑两声,算是默认。\r
原来不是我的面子大。\r
而是在巡抚福大人面前屈尊罢了。\r
既然有这么一位神通广大的夜游神在,于是顺便问他知道不知道盘龙山的无叶果。\r
夜游神说知道,就在这底下的棺材里生长着。\r
说完,他告辞转身急匆匆的走了。\r
顿时心里那个气啊,说走就走。\r
福大人也是个坑逼,只说个大概位置,如果不是夜游神指明的话,那我们何年何月才能找到?\r
关键要摘到无叶果……\r
就必须挖人家的坟,掀人家的窝。\r
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还真不好意思。\r
不过刚埋怨完,那对老夫妇突然又从地下钻出来,说让我替他们重新找个风水宝地就把无叶果给我,这地方坐西朝南,晒不到太阳,还经常漏水。\r
主人家都答应了。\r
我拍拍胸口,把这事包揽下来。\r
找了根木棍,开始挖。\r
挖到健叔他们几个回来,也毫不察觉。\r
那时候天已经蒙蒙亮。\r
他看到我在用一根木头在挖坟,“你疯了?”\r
不过在知道事情原委后,也过来一起挖。\r
蒙惠自然夫唱妇随,不管做的是坏事还是好事,只要健叔觉得是有意义的,那么就是有意义。\r
于是,三个人像傻逼一样不停的挖。\r
黎楚楚则在周围晃荡。\r
我以为她是在找帮忙风水宝地。\r
事实上,我把黎楚楚想得太过单纯。\r
两副棺材埋得不是很深,只是没有衬手的工具,费了不少时间和力气,加上上百年来雨水的冲洗,我们已经挖出雏形。\r
棺材并没有随着时间太过腐烂。\r
我们费劲最后一点力气,打开棺盖。\r
一副泥黄的骸骨躺在里面。\r
蒙惠双手捂着眼睛,在手指缝里偷偷看。\r
在棺材尾部,真的长着一颗小巧玲珑的无叶果,名副其实的没有叶子,只有一根茎,顶上长着颗二指大的椭圆形果实,呈泥黄色,闻起来有一种奶香味。\r
大家都没见过这种植物果实,连百度都没有相关资料,不禁啧啧称奇。\r
无叶果在我们三个手里轮流都把玩了一下,健叔便让蒙惠去问黎楚楚找到风水宝地没有,答应鬼的事一定要做好才行,免得遭报应。\r
过了十几分钟,只见蒙惠和黎楚楚各抱着一堆干枯的木柴和干草回来,在我和健叔的眼皮底下,黎楚楚一把火将两副棺材给烧了,真的烧了。\r
大火哧啦哧啦的燃烧……\r
“什么意思?”我板着脸问黎楚楚。\r
“我看电影里都是这样用火烧,他们已经在这里上百年了,又不去投胎,免得祸害人。”\r
“可他们并没有害我们呀,又帮我们找到无叶果,我还答应找块好地方埋葬,这……”\r
“反正不是我烧的。”健叔拉着我,摇摇头,对着大火拜了拜,“冤有头债有主,不关我们的事。”\r
健叔这句话彻底伤到黎楚楚,她也不反驳,气鼓鼓的烧完后还仔细检查一遍。\r
蒙惠夹在中间两头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r
“蒙惠,跟我回去。”黎楚楚轻声喊道。\r
蒙惠回头看了健叔一眼,想走又不舍得。\r
扭扭捏捏又磨磨蹭蹭的。\r
黎楚楚走到我们的中间,拉着蒙惠到健叔面前,“喜欢还是不喜欢,说清楚。”\r
“这……”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健叔欲言又止。\r
“那就是不喜欢了,蒙惠,走吧。”\r
蒙惠的眼泪如同狂风暴雨,说来就来。\r
一边哭着掏钱给健叔,一边跑下山。\r
健叔看着手里的钱,“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r
我虽然不理解黎楚楚为什么把骸骨给烧了,但她在感情这点上做得挺干脆,快刀斩乱麻,不喜欢一个人还纠缠在一起。\r
另一个只会越来越痛,伤害越来越深。\r
我们下山的时候,她们早已经离去。\r
坐在回去的车上,发现自己脑子里有许多许多的烦恼和想不通的问题,不仅同情蒙惠,也担心遭报复,还有向我们求助的那个年轻女人,她那张绝望又无助的脸,挥之不去。\r
因为星期天,学校里没什么人。\r
健叔走了那么多路,先自己回宿舍躺着休息。\r
我找特地主任借了厨房,用白蛇筋骨和无叶果熬成汤。\r
主任好奇心很重,用尾指沾了点尝个味。\r
没品尝到三秒,他迅速冲到厕所不断干呕。\r
我闻了一下,只是一股清淡的奶香味。\r
真有那么恐怖?\r
几分钟后,主任骂骂咧咧的走出来。\r
我问他:“是什么味道。”\r
他说:“你去吃一口屎看看。”\r
我竟然无言以对。\r
我和主任来到宿舍,健叔看到我手里捧着碗,十分高兴,看着那碗药奇怪的问道:“怎么那么少?”\r
我耸耸肩,“无价之药,又不是地摊货。”\r
“也是,也是。”健叔点头附和着,捧着碗又狠狠的吸了口气,“嗯……真香!”\r
他后面说的什么,我完全没有听清楚。\r
因为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嘴巴上,健叔说完,又闻了一下,然后一仰头,喉咙咕噜咕噜的滚动着,接着动作僵硬,表情迅速狰狞。\r
与此同时,主任早做好准备。\r
快速冲上床,一把狠狠捂着健叔的嘴巴。\r
嗤的一声……\r
从他鼻孔突然喷出两道细长水雾,在窗外射进来的阳光下,能看到一条稍瞬即逝的小彩虹。\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