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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几步，女鬼突然从树后飘出来挡住去路。\r
凤先生往左，女鬼也往左。\r
他往右边走，女鬼又往右。\r
总之就是不让我们过去。\r
我以前听到村里的老人讲过，这是鬼打墙？\r
那女鬼和正常人一般，和电影看到的青面獠牙有所不同，若不是主观意识里知道对方非活人，还真不敢视而不见，临危不乱。\r
何况凤先生还在，那更不怕了。\r
只见他凝神屏气，撞向挡路的女鬼。\r
它没料到凤先生敢撞她，忽然怪叫一声，变成披头散发，脖子歪成九十度，舌头吊得老长的厉鬼，张牙舞爪的扑来。\r
画风突变，我一时惊得连连后退。\r
凤先生回头伸手将我拉住，五指并拢，用肉掌在我右耳猛的一拍，只感觉到一阵嗡嗡的耳鸣，接着自己像变成单声道般。\r
听到他哈哈大笑道：“你先是乔装打扮用美色迷人，然后又阻挡去路，现在又化作恐怖模样吓人，三招都用完了，也没有吓住我，你还不速速退下！”\r
女鬼一愣，又是长啸一声，变回原形，突然跪倒在凤先生面前，右耳便听到它那虚无缥缈的空灵声：“我原本住在市里的建设路395号的蒋女士，因为和出轨的老公吵架，一时气急，上吊自杀。今天听说城东有一个老人独居在外，就想去引诱她寻短见，做我的替生之人。以为你们是和我抢替身，没想到遇到的是高人，捡去我拿她性命的勾魂绳索，所以特请高人归还，事成之后得以超生。”\r
凤先生听了，怒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自行了断，已经做错，再去害人更是一错再错。”\r
女鬼顿时发出哭腔：“我可以不害人，除非家人替我做一场法事道场，请高僧多念往生咒，也能度我超生。可他不念旧情，忘恩负义，根本不会请人。”\r
凤先生若有所思。\r
在女鬼旁边饶了一圈又一圈。\r
期间它有抬头偷偷打量了我一下，只是这区区一道四目相对，也能让自己冷汗淋淋，腿软气虚。\r
不过它似乎很惧怕凤先生。\r
看了一眼，赶紧又低下头。\r
“不用高僧，我能为你念往生咒，助你化解冤怨，获得超生。”于是，凤先生清清那鸭公嗓，念道：“万千世界，无遮无碍，死去生来，有何替代，要走便走，岂不爽快……”\r
似念似唱，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力。\r
让听着的人心里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r
他一段话如此反复念叨。\r
女鬼突然像是恍然开悟，拜谢隐去。\r
它这一消失，凤先生便变回原样。\r
时而目光呆滞，时而傻笑不止。\r
他因为度化野鬼，间接救下城东老人一命，也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有时鬼并不可怕，人要是害起人来，比鬼胜过千万倍。\r
凤先生就像是为世上的妖魔鬼怪而生。\r
实在令人费解。\r
科学的尽头，便是玄学。\r
我们回到家里，爸爸和小昭阿姨已经急得要报警的心都有了，掏出手机，原来是没电关机了，和他悄悄解释过后，也不继续怪罪。\r
只是看着在一旁独自看动画片的凤先生叹息。\r
快奔四的小昭阿姨显然有点不爽，嘟着嘴说我们有什么秘密是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明显不把她当自己人看待。\r
女人很麻烦……\r
不解释嘛，觉得自己像欠了她五百万。\r
最终爸爸选择还她五百万。\r
把我在野坟拉屎的故事，重头说起。\r
我吃完饭，洗了澡，睡了几个小时觉，凌晨一点多起来上厕所，发现他们还在客厅里继续说，像是永远有说不完的话。\r
凤先生在一旁的沙发睡得很沉。\r
小昭阿姨替他盖了盖被子，招招手让我过去，说要为凤先生的将来考虑，总不能一辈子让他睡在沙发上，不如把房子卖了，换一间大房，往后说不定还会结婚、生孩子之类……\r
她很现实，考虑得也很周全。\r
最后大家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r
只是爸爸和我觉得，天生他材必有用，如此玄学的人生不如让凤先生自己决定，想留便留，想走便走，这是最基本的一种尊重吧。\r
在余下的几天假期里。\r
凤先生走到哪，我便跟到哪。\r
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看门神发呆或者玩沙子，总之他不变正常，我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什么东西。\r
小昭阿姨来我家的次数越来越勤快，并且对凤先生的态度也稍微变了些，有时候会偷瞄着他发呆，有时候会问一些比较奇怪的问题。\r
我隐隐感到一种不安的预感。\r
总觉得她在预谋什么大事。\r
悠闲的日子过得特别快，开学去学校报名交学费那天，由于爸爸在外地出差，我只能一个人拿着钱去，凤先生起初是不太愿意跟着去的。\r
我说学校里有很多沙子。\r
他就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拿着小桶小铲子。\r
来到学校，人山人海。\r
家长比学生还多。\r
我拉着凤先生艰辛重重的挤人群，排长队。\r
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办妥一切。\r
凤先生很生气，拿着小铲子不停敲我的脑袋。\r
当时惊得不行，赶紧拉他去学校运动场。\r
看到大大的沙坑，他立即眉开眼笑飞奔过去。\r
对沙子简直情有独钟。\r
看他玩得不亦乐乎，我也情不自禁跟着玩。\r
“好你个童心未泯的沈书生，看腿！”\r
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还没及时反应过来，屁股狠狠的被踹了一脚，整张脸埋进沙里，我张牙舞爪的站起来，一边抹脸一边朝身后的人吐沙子。\r
两个人顿时扭打在一块。\r
我体质差，一会就没了力气。\r
张嘴就咬了他一口。\r
“你属狗的吧？”健叔呲牙咧嘴的搓着手背。\r
“汪汪汪……”我回应他。\r
健叔瞪着我不出声，嘴中念念有词。\r
凤先生在旁边看着我们傻笑。\r
他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凤先生，“这是？”\r
“我哥。”\r
“沈哥好。”\r
“他不姓沈，你得叫他凤先生。”我觉得有点好笑，健叔的真名叫卢子健，长相比同龄人都早熟好多年，因此故而得名。\r
健叔匪夷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不同寻常。\r
然后朝我指着他自己的脑袋，“这里……”\r
我点点头。\r
接着，大家一阵沉默。\r
“你知道那件事了吧？”健叔岔开话题。\r
那件事？\r
我看健叔一副深沉的样子，“508宿舍？”\r
“嗯，其他同学不肯住，都让自己家长出面要求调到另一间宿舍，也不知道校长是怎么想的，说是这学期的插班生多，他们难道就不害怕闹出人命？我们两个的名字也在其中，不如也申请调走吧。”\r
那间宿舍在高二下学期那年，曾经接连死去两个男生，有传闻说是得病死的，半夜里有其他同学曾听到那张床间歇性传来痛苦的喘气声。\r
后来就传遍学校，说是508宿舍闹鬼。\r
弄得人心惶惶，学校不得不关闭。\r
我看一眼在旁边认真玩沙子的凤先生，对健叔说：“你害怕？”\r
健叔反问：“死得不明不白的，你怕不怕？”\r
“哼，就算有鬼，我也能把它吓走！”我学着凤先生说话的样子，不过少了那份与生俱来的气势。\r
健叔看着我，一副忧心忡忡。\r
说完那句话之后，其实我心里虚得很。\r
万一真有鬼呢？\r
到时候装逼不成反被虐，就丢人丢大发了。\r
便哄着凤先生上508宿舍看一眼。\r
至少图个心安理得吧。\r
来到学校宿舍楼，就看到一个有趣的现象。\r
其他地方热闹非凡，人声鼎沸。\r
偏偏把508宿舍那块位置给分割开来，好比这边出太阳，另一边却在狂风暴雨，可见大家的心里阴影面积有多大。\r
其他同学看到我们站在宿舍门口。\r
一致神奇般的突然安静下来，看着我们。\r
对投来的目光，我十分享受。\r
仿佛自己就是一个救世英雄。\r
嘚瑟的刚打开门，就被身后的凤先生捏着脖子突然给扯回来，他说了一句让人感到惊心动魄的话：“这事我搞不定，得请门神。”\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