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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大柱厚实的身子挡在幺妹身前，然那竹扫帚丝毫没有因此有一点停歇。
“打死你，灾星，扫帚星，打死你……”
和打在地上的声音不一样，有些闷。
幺妹被突然的袭击打得有些懵，躲在郭大柱的胳膊下，头都不敢冒。
即便如此，枝杈繁多的竹扫帚还是能抽在她的身上。
她的头发梳成了一个包顶在头上，枝杈钩挂，好好的包子头变成了疯婆子。
秋末的风凉的很，吹过她的发丝，还能带出些酒气。
“娘！娘！幺妹好不容易身子好些，她是你亲孙女，你……”郭大柱最大力度的护着幺妹周身，动手的是周氏，他甚至不能将扫帚夺过。
“她身子好了，俺身子就该不好了。你养着这个扫帚星，就是打着克死俺，克死你弟，克死咱老郭家！”
连让郭大柱说完的机会都没给，周氏机关枪一样将其噎住。
五十五岁的老太太抡着个大扫帚，竟是脸不红气不喘，骂起人来都不用歇口气。
“俺早说过溺死她一了百了，偏生跟俺做对，养这么个败家货，你还敢把灾星往俺院里领，不孝玩意儿给俺滚出去，滚…”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幺妹父女俩就被赶到了门口，这期间，满院子的人，却是没有一个上前拉一拉周氏，哪怕开口劝一声，恍惚间，郭大柱还能看到三弟和大妹就该如此的表情，他的心凉了。
被赶出门口的那一瞬，郭大柱扒住门框，眼里布着血丝，不死心的求着，“东子的亲事就要没了，娘，三弟，大妹，你们帮帮忙，都给凑凑，俺以后指定还，娘，东子没错呀，他是您的大孙子，你帮他一把吧！”
幺妹拽着郭大柱的衣襟，脸上一湿，她以为下雨了，还抬手遮了遮，半晌才发现，竟是她爹哭了。
她心里难受，很想拉着郭大柱回家，他们不求人了。
可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想到任何能够生钱的法子，那是大哥郭东的终身大事，她不敢保证。
郭大柱这一句语声泪下，然整个院子，不论大人还是孩子，没有一个人搭腔，周氏拿着扫帚拍打在郭大柱扣在门框上的手，“不孝子，你自己过不下去，还想祸害你弟妹们过不下去，要钱没有，一个铜子都没有，滚，快滚。”
“娘……”郭大柱撒开门框，噗通一声跪在门外，几近哀求。
回应他的却是“咣当”一声，大门紧闭。
郭幺妹低着头站在郭大柱身后，小拳头攥得紧紧，竟是因为她么。
“娘，你别生气了，来，吃肉，这肉可香里。”
院内的声音清晰可闻，那女音，应该是郭大柱的妹子，幺妹的姑姑郭小草。
话里一句他们父女都不带，那意思，竟是权当刚才啥事儿都没发生。
直到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幺妹腿都站麻了，院里的人像是知道他们父女还在门外似的，就是不出来。
郭大柱才踉跄着身形扶着墙站起来。
来时还硬挺的脊背在这一刻却弯了，活生生老了五六岁的样子。
幺妹心酸的拽着郭大柱的手，“爹，咱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