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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氏忙着做饭，没空搭理兄妹俩。
郭东拿着篦子，眉毛都拧到了一起，“妹子，俺粗手粗脚的，弄疼你了咋办？”
“俺皮糙，不怕，哥你快梳吧，万一一会儿没被闷死闷晕的虱子活过来，俺就白忙活了”
郭幺妹散开只过肩膀的头发，见催促不管事儿，捉着郭东的手就往自己头上放。
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头一次给女娃梳头发，虽然是自己的妹子，可郭东那张脸却是憋得好像喝了二斤酒。
“妹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哥不娶媳妇都行”
闷闷的声音从身后传出，关注盆子里的虱子又多了多少的幺妹一愣，想起媒婆来家里退亲的事情，强牵着嘴角。
“你不想要媳妇，俺还想要大嫂，不就六两银子么，等俺好了，俺挣给你。”
“嗯，你给哥挣”郭东笑得像吃了蜜一样，甜到了心里。
幺妹撇了下嘴，知道郭东不信她说的话，暗自气闷，哼，且等着吧。
也不怪郭东将幺妹说的话没放在心上，幺妹长至十二岁，出大门的次数却是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六两银子，那是他们一家不吃不喝，挣上一年也未必能存上的钱。
她一个大病初愈的小丫头，就是自卖自身，能有二两，那都是凭借她的好皮囊，就是烧了高香。
还别说，用醋洗头、酒生闷的方法，还真管用。
郭东每次用篦子从头顶梳到发根，将篦子在水盆里那么一晃荡，冲下不少的虱子和虫卵。
嫌弃糟蹋了东西没用，郭东梳得格外细致，一缕一缕，将幺妹的头发直直梳了三个来回，头发都干了，才罢手。
幺妹伏着身子看水盆，那里边人影的脑袋上蒙着个灰色头巾，下面清晰可见藏着个大包。
“哥，这也太丑了点”跟个小村姑似的。
“头上的酒味还冲的很，包上头巾还能再闷闷”
郭东叉着腰，却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妹子这么一倒腾，比村里的春杏都漂亮。
眼角扫过耳边头巾的颜色，灰扑扑连个花纹都没有，“能换个粉的不？”
“行啦，咱娘一共就俩头巾，都是灰的，你连门都没出过，知道啥粉不粉的”
话虽这么说，鄙视幺妹的郭东却是把妹子喜欢粉色的事儿记在了心里。
盘算等明儿卖了猎物，在镇上给妹子找找那粉色的头巾。
“东子，吃饭啦，摆桌”
厨房草棚子里的黄氏，一碗一碗的盛着饭，头都没抬，扯着嗓子就是一声喊。
“哎，晓得啦”
郭东把郭幺妹扶到床上安置好，从墙边上搬过木质粗拉的饭桌摆到正中，出门还不忘带走碍事的水盆。
那利索劲直让郭幺妹感叹，这样的男人若是生在现代，棒棒的暖男。
也就在这儿，连个媳妇儿都讨不上。
饭摆好了。
清寡如水的苞米面糊涂，三大一小碗，巴掌大的盘子，紧巴巴堆着一根根黑乎乎的酱菜。
凭着过人的眼力，幺妹觉得，应该是黄瓜。
而馒头，只有一个。
还是黄黑色的死面窝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