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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我在北魏当皇帝 / 第五章 只属于大帅比的烦恼

第五章 只属于大帅比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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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了好一阵子,元诩渐渐睁开了眼睛。
  一阵猛烈袭来的剧痛令他标致的五官有些位移。
  接到宣召匆匆而至的太医丞用三根手指抚摸元诩脉门良久,这才对站起对元澄躬身说道:“圣上真气壮盛,五脏安和。老夫行医半生也没遇到过这样洪硕有力的脉象。只是任脉受到剧烈撞击,一时气息凝滞罢了,稍作休息便可无虞。请老王爷放心,天子无碍。”
  听了素有张机再世之称的老郎中这样说,忧心忡忡的大臣们这才放了心。
  又过了约摸半刻钟光景,元诩在韩贤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只见四周跪倒一片,元澄老泪横流颤着声道:“祖宗福荫,天子万年!”大殿中众人一齐喊道“祖宗福荫,天子万年!”
  元诩掩好了衣襟,强忍着痛挤出一丝笑容,“众爱卿平身,”说着将元澄拉了起来,“老人家行行好,今后您这参觐大礼,就免了吧。”看任城王一愣,又接着说道,“你这么一跪啊,我这肚子原本都已不大疼了,这会儿又痛得厉害起来了!”
  元澄这才恍然大悟,浸着泪水的一张老脸又呵呵笑了起来。
  元诩向四周望了望,看到胡灵灵刘腾和那几十个武士的怂样子,心中道了声‘大局已定’,这才哼唧哼唧的朝披头散发的元怿走了过来。
  “怿叔叔,你可知罪?”元诩沉声问道。
  “罪臣,万死不得辞其咎!”元怿伏在地上,血痂将几绺发丝贴在他鬓边,样子非常狼狈。
  “春秋早期齐国内乱,管仲与召忽共同辅佐公子纠出奔鲁国避难,而后得知齐王之位空悬,便急忙驾车驰往临淄企图即位。但天位攸归,早有定数,被公子小白抢了先手继立为君,他就是赫赫有名的春秋五霸第一人——齐桓公。”元诩干净的嗓音不高不低,刚刚好能让大殿上的每个角落都听得清。
  现在这就要进入侍读学士讲解经史的环节了?
  但那也该是学士授课,小皇帝听课吧?
  陛下虽然已九岁了,但读书以来的成绩……那可真是不可描述。
  他还知道齐桓公?哎呦不错哦。
  且听听他对这位春秋贤君的看法。
  连刚才连声斥责军士,威胁他们放自己出殿的元雍和元悦也都安静了下来。
  “公子纠被齐桓公逼死后,忠贞的召忽自杀殉主,也算是个烈士;管仲却忍辱偷生的活了下来,被鲁国人装进囚车押回了临淄。表面上看来,召忽是个爱惜名节、忠于主君的贤大夫;而管仲是个没有廉耻,辜负主君的小人,”元诩仍旧自顾自的讲着,“但孔夫子又是怎样说的呢?”
  “怿叔叔,你可知道?”元诩小胖手一挥,命令军士放开元怿,从韩贤手中接过温热的白手巾,替他轻轻擦拭着伤口周围尚未干涸的血迹。
  跪在地上的元怿盯着小胖墩的眼睛又模糊了,口中喃喃的道:“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如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与沟渎而莫之知也!”
  “是啊,怿叔叔果然学行淳笃,功底扎实。这几句出自《论语》第十四‘宪问’篇,是孔夫子针对弟子子贡对管夷吾品格的质疑所作的回答,”元诩点头说道,心中暗暗赞了一声“厉害,史书上关于北魏清河王元怿自幼苦读六经的记载,看来是真实的。”
  “贤能的人犯了罪,便当尽心辅佐圣明的君主以图弥补,终能匡扶社稷,致君尧舜之上:子贡的疑惑看来是被解开了。但仲尼门下四科十哲中,质疑管仲品格的可不止子贡一人。子路也曾因同样的困惑向老师求教,孔夫子又是怎样回答他的,怿叔叔可还记得?”
  一个时辰中经历了这许多震惊朝野的大事,刚才窘急之下又有了必死之心,元怿现在脑子还乱着,所以一时没能记起子路也曾问过孔子这个问题。
  依稀中,这位史称“幼而敏惠,美姿貌”的清河王又回到了小时候跟着白胡子老儒们读书的宫中学塾中,当下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弟子不知,还望先生赐教。”
  元诩也不纠正,只背着手温言道:“子路当时问老师,‘齐桓公杀了公子纠,召忽自杀了,而管仲却苟活下来。管仲的做法,怕是称不上仁德吧?’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这就是他的仁德啊,这就是他的仁德啊!”
  “怿叔叔过去是犯了错,犯错须承认,挨打要站稳!这是我们元家儿郎的担当,”元诩的皇帝范儿又端起来了。
  “人孰无过?孔夫子天纵之圣,尚且因为替鲁昭公辩解娶同姓之女而被陈司败揭了疮疤,何况我辈凡俗之人啊!”
  “怿叔叔呢,是愿意效匹夫所为,一死了之?还是包羞忍辱,为大魏的社稷奋发拼搏,弃小节而成大业,百年之后青史留名呢?”
  生于20世纪90年代的‘元诩’,身份证上的名字其实是元许。
  在那个时代,生活中遇到彷徨失措、愤懑无计的人,你若用《论语》中佶屈聱牙的文辞和道理去劝说他,对方肯定拿你当精神病。
  最好的结果也会送你一句“哎,兄弟,读书读傻了吧?我知道你是好心,想要开导开导我。但拜托,能不能说人话?”
  但对于一个生活在公元六世纪初,从小熟读四书、毕生服膺儒家思想的人来说,没有比圣贤的微言大义更富有说服力的语句了。
  元怿抬起头来看着元诩圆乎乎的脸蛋儿,好像第一天见到这个人,“君师合一,内圣外王。君师合一,内圣外王……”
  八个字不知翻来覆去说了多少次,元怿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了。
  “陛下睿智颖悟,学殖深厚。以先圣至言解我烦忧,令人茅塞顿开。罪臣愿学管夷吾!”说着将双手手背叠在一起,加额其上,毕恭毕敬的向元诩行了一个敬师奉神时才会用到的稽颡大礼,“罪臣元怿,愿终生,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小胖墩俯身将他扶起,在奚康生、元叉的护卫下缓步向殿后走去。
  “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怿叔叔真是一个朴厚君子,他不是不善言辞,而是不愿去解释开脱啊,”一声长叹,不似稚龄少年,更像一个历经沧海桑海的智者。
  元怿今天已将一生的眼泪流了个干净,听了元诩这几句话,汩汩而下的辛酸泪便彻底的将小皇帝的背影淹没了。
  《论语·雍也第六》中老夫子评价祝鮀和宋朝这两个人的话,怿叔叔还记得吧?其中的含义,你也肯定懂得吧?
  侄儿不怪你。
  你就是长得太帅了,才惹出这些祸患!
  魔怔一般的,元怿轻声的嘟囔着,“拥有宋朝那样俊美的容貌,却不愿像祝鮀那样鼓弄唇舌、肆口逞辩,要在这礼崩乐坏的时代免于刑戮灾殃,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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