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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朱厚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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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苑永寿宫。
  大明朝的统治者,嘉靖皇帝朱厚熜坐在圆榻上,他头戴着香叶冠,身穿淡青色道袍,眼睛微闭,静静地听着去往裕,景二王府上的宦官们的汇报。于他而言,虽然不见两个儿子,却不能真的不管他的子嗣,无论长生得否,他都需要子嗣们去继承他的皇位。
  权力,是不能外流的!这是他从他的前任,那个混小子朱厚照身上得到的经验。因此,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对他的两个子嗣提出一点考验,至于满不满意,大多数时候,只有他自己知道。
  隔着一层帘布,陈矩和另一去往裕王府的太监陈洪跪在地上,按理,应是陈洪先行汇报。但陈洪来得稍晚,便由他先开始。他开始说起他在景王府的遭遇,从朱载圳到府外迎接到朱载圳的答话都一并道来,朱载圳的“打赏”他自不会说,皇帝未必不知道这事,但作为办事的人,你不能觉得皇帝知道就说出来,这是宦官们的灰色收入,也是爱面子的皇帝不愿意听的。
  从前那个朱载圳不知道,他对待宦官们的态度全部被皇帝知道,历史上的夺嫡失败除了始终无嗣之外,很大程度上还有他各种作死的缘故。在皇帝的眼里,宦官们就是奴才,可以随意使唤,心情好了打赏一二就会得到他们的千恩万谢,这种人并不需要他的尊重。但是朱载圳不同,你是亲王,是皇帝的儿子,你也这样做,未免就有点太过放肆。打狗,还是要看主人的!你对他们不尊重又怎会对他们的主人有多尊重?
  言官们的臭脾气朱厚熜从大礼仪事件中就已经深刻理解,这些人为了求名可以置生死于不顾,他又不能真的因为这种事动则就把他们就给贬谪流放。上位之初他就定下了抑制阉宦的国策,这是为了与武宗皇帝作对比,与前朝阉党之祸做切割,那是他的功绩,不能去否定,这样对言官们的不满只会加倍地在朱载圳身上呈现。从这件事中,他很不喜欢这个儿子!
  朱厚熜听到陈矩说朱载圳的礼遇之时,眉头微微一挑,看向旁边的宦官:司礼监掌印太监黄锦,此事朱厚熜只与他略说一二,旁人并不知晓。
  黄锦有着跟寻常宦官一样的特点:面白无须,与他们不同的是,他穿着红袍,脸上已经有了淡淡的老年斑,年纪不过五十余岁,却已经陪伴朱厚熜四十余年。注意到朱厚熜投来的眼神,他立即跪下道:“此事奴婢未与任何人说起,景王应是自发行为。”
  朱厚熜不置可否,听到外面的陈矩讲话一顿,说道:“继续。”话语中不带有一丝情绪。
  陈矩继续说来,当朱厚熜听到朱载圳的第一个回话时,面色一松,这种回话有水平,虽显稚嫩,但是已经有点小狐狸的感觉,也是面面俱到,如此看来朱载圳礼遇陈矩等人应是如黄锦而言属于自发行为。朱厚熜随手一摆,黄锦立即起身,继续随侍左右,服侍皇帝多年的他明白,皇帝已经消了疑心,认可了他的解释。
  朱厚熜继续听着陈矩的回话,当他听到朱载圳的第二个回话之时,表情一变,而又微微一笑,低声道:“有趣。”
  外边的陈矩陈洪二人并未听到,却被身旁的黄锦听到,这是以往所从未有的,皇帝此语可以说是对景王的回答相当满意。在朱厚熜未察觉之时,他眼中精光一闪,旋即又陷入平静,仿若无闻。
  陈矩说完便跪在那等候,旁边的陈洪在请示朱厚熜可否开始时,得到淡淡的“可”的回答后便开始:“裕王和从前并无太大不同,派总管迎接奴婢而入,而后便接受问话,奴婢问其:朕闻上月裕王世子不幸薨逝,葬于西山,朕甚哀之,现在皇室子嗣稀少,为不现武宗旧事,问裕王何解?”
  比起朱载圳的那个稍微有点诛心的问话,这个问话更体现朱厚熜的水平,这也能看出如今他对朱载垕和朱载圳二人微妙的态度差异。此外,朱载垕如今已有二子,长子朱翊釴上月二十五日葬于西山,到四岁死去,次子朱翊钤一岁死去,现在朱载垕等于又没有子嗣,朱厚熜这一脉也无皇孙传承。朱厚熜此言问计于长子,显然希望他求得破解之法,其中未尝没有对他子嗣绵延的期许。
  朱厚熜倾耳而听,之前还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但在看到朱载圳的改变后,不禁也对朱载垕抱有更大的希望。在他眼里,朱载圳虽与朱载垕只差一月,却不过是个孺子,为人骄横无礼,也亏是生在皇家,在平常人家,这种性格极容易招来杀身之祸!如今朱载圳的改变让他欣慰,暗暗思虑道:孺子尚知求变,朱载垕又怎能不知?
  陈洪继续说道:“裕王答:幸赖父皇福泽,儿臣闻大明有名医李姓讳时珍者,愿重金请其诊治,同时愿遍选乡野之贤入府诊治,此后,儿臣愿亲往祖庙求子祈福,以保皇家子嗣绵延。”
  陈洪说罢抬头一瞄,久久未听回声,只能低下头不出一丝声音,他明白眼前这位皇帝的高深莫测。常言道,帝王之心不可察,用在当今天子身上再合适不过,沉默,或许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比起一旦说错话就惹来杀身之祸,也是最合适的办法。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隔着一层帘布的朱厚熜脸色阴晴不定,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在这个缺乏基本医疗手段和技术的时代,即使是皇家婴儿存活率也是极低,他这一辈更是诡异,子嗣接连死去,如今寻求方法总结起来无非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所谓尽人事,毫无疑问指的正是寻求名医,李时珍此人他也是了解,医术超群,但是为人太过孤傲,竟然连他求仙问道也敢否定,凡人无知,又怎知服用“仙丹”,修得大道的好处。
  尽人事虽然重要,但是“听天命”更为重要!而听天命又有分类别的,在儒家的眼里,“天”细化来说就是祖宗和圣贤,遵从祖制,遵循圣贤之道,守护祖宗留下的江山,爱护子民,勤于理政就是天子的“天命”,听天命自然是要向已经在“天”之上的老祖宗祈福,寻求保佑;在道家的眼里,“天”就是仙,就是长生不老,这是朱厚熜所追求的,听天命就是要有一颗向道之心,延请仙师做法,通过仙师来沟通神灵,求得“仙”的保佑;在佛家眼里,“天”就是佛祖,“听天命”就是积德行善。
  昨日封赏陶仲文,今日又问朱载垕子嗣诸事,而且巧的是,封赏陶仲文的钦使将会在明日出发,在这敏感的时段,朱厚熜不信朱载垕及他那两位才智超群的讲官们不明白此中缘由!在明白的情况下,他选择了“儒”,而非“道”;选择对腐儒偏听偏信,而不信他这个父亲!在他看来,子肖父是天经地义之事,唐太宗因太子不肖于其而亲魏王泰,后改立晋王治为太子,本朝成祖皇帝因太子不肖而亲汉王高熙,孝宗皇帝因子不肖而丢失了他这一脉正统地位,当初他还为世子时,也在父王的教导下学习礼乐诗书,以求达到父王那动则就能吟诗作画的境界。
  外朝的大臣们可以不理解他崇仙问道的决心,天下百姓也可以不明白,但是作为子嗣,隐隐为皇储的朱载垕不能不明白!父亲求仙问道,做儿子的应该有一颗向道之心,他如今这回答又与朝堂上那些“腐儒”有何区别?他用同样的方法问四子载圳,得到不错的回应,其间的隐隐示威也让他感觉也是颇为有趣。如今载垕却这种回应,两相对比,不得不让人有些失望,也让他对朱载垕产生了怀疑,他顿了顿,说道:“裕王倒是一如既往啊。”
  朱厚熜的声音不大,保持在宫殿里所有人都能听到的程度,没带着一丝感情,听不出任何的喜恶。
  身旁的黄锦听到这声音一抖,低声说道:“主子,裕王此法倒也不错,外朝的大人们听闻,想必也会恭喜主子有这么一位重孝道,明事理的皇子。”
  朱厚熜转头看着黄锦,不禁笑道:“你这老奴才,倒也会替裕王说好话了,说罢,你又收了他多少银子,你未出宫他也有办法送到你的手里罢。”
  黄锦听后心里一惊,满是皱纹的老脸立即堆着笑容,跪下道:“奴婢可不敢,奴婢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哪敢再去投靠别人呢?如若主子长生有成,奴婢即便是死也满足了。”
  朱厚熜听后笑笑,原本紧绷的身体微松,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满意,长生有成,是他一生的目标。如若真的能够达到,到时点化一下这个老奴才也无不可,当然如若无机会,那就让他在有生之年看到他修得长生不老作为奖赏罢。
  外边的陈洪和陈矩撑在地上的双手不停发抖,不仅仅是因为面前这个皇帝的帝王之威,更是因为皇帝刚才漫不经心的话语,出宫便收受贿赂的,说的不就是他们两个吗?难道皇帝要秋后算账,想着这位皇帝的性格,却也不无可能。
  朱厚熜隔着帘布看着这两个太监的反应,笑意更浓,这个帘布的奇妙之处正是在此,里边能看到外边,外边却绝无可能看到里边。隔着帘布,看着外边的人生百态,却是十分奇妙。看着两个发抖的太监,他做出判定:“陈洪办事不利,杖二十。裕王妃陈氏无所出,着命陈洪前往训诫;景王恭谨有礼,着赏上好蜀锦百匹,命仙师蓝道行择日往景王府为景王祈福。”
  “奴婢谢主荣恩。”尖细的声音从二人口中发出,而后在黄锦的示意下退出宫。他们之后还要再出宫一趟,却是带着不同的使命,不同的心情。
  出了宫,陈洪捶着有些酸软的膝盖,看着旁边的陈矩,此人如此年轻就进入司礼监听事,第一次出宫当差又如此好运,恐怕在底下那些人眼里前途无量了,不知又有多少人追随。只是可怜了自己,好不容易出宫一趟,非但被杖责不说,看陛下的态度,那出宫所收之钱也不敢再拿,以后的日子肯定会难过不少!想起双方的差别,陈洪不由出言讽刺道:“陈公公倒是好运,只是往后走路要小心些,可莫要栽了跟头。”
  陈矩脸色不变,不动声色地回应道:“自是会小心一二,公公也是要好好当差才是。”
  陈洪冷哼一声离去,陈矩摇摇头往相反方向走去,他已经隐隐猜到之前想要陷害他的是谁:冯保,司礼监秉笔太监,陈洪身后的人!冯保一直和高忠公公不对付,认为他属于司礼监秉笔太监,本应掌管御马监。高忠公公有赖陛下宠幸自是不让,二人自然少不了针锋相对。此次出宫事宜也是冯保一手安排结果,本想捧了陈洪,同时再踩属于高忠公公阵营的他一脚,未曾想现如今是这个局面,世界真是奇妙啊!
  而在同时,裕王被罚,景王受赏的消息从西苑传出,将原本平静的朝堂荡起一道涟漪,影响着无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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