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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飞羽扬尘录 / 第01章 序· 建安风骨

第01章 序· 建安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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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四合,秋风萧瑟,冷清长街唯余微弱灯火。
  雁翼扰云,菊色染地。
  一个黑衫少年走在昏暗的大街上,走得有些不稳,仿佛已经喝醉,连骨头都已沉醉。
  他的双眸却依然明澈,迎着冷风,盯着天涯的弦月,仿佛开始清醒。
  一个年华正青春的少年,实在不该在这秋夜,穿着死气沉沉的黑色衣服,像一个憔悴的落拓老人,孤苦无依地蹒跚在这寂寥的街上。
  或许他对家很厌恶,所以不愿意回家。
  夜渐深,风如刀。
  人更孤独。
  他还在慵懒地迈着脚步,一直走到一个灯火璀璨的地方,终于停下来。他歪嘴一笑,眼睛开始迷离。
  整个建安城里的巷陌商铺都已打烊,只有一处仍旧莺歌燕舞,氛氲如春,这里便是能让人醉生梦死的醉梦楼。
  原来这里就是他的家。
  这种地方可以是任何人的家,但绝不是永久的家。
  黑衫少年走进醉梦楼,上了第三层,凭栏斜立,朝着底下喊道:“今晚我羽公子有钱,包下了这里最宽敞也最贵的【梦得雅间】,再上来几个美人儿去陪我睡觉!”
  楼下立马爆出一阵女人的叫好声,肯花钱的男人总是能让女人产生好感。
  灯光很亮,大家都看清了他的面貌。
  黑衫少年长得极为俊美,男生女相,顾盼风流颜倾城,肤如白玉仿天人。
  他左手搂着一个女人,右手抓着酒壶,身姿懒散歪斜,没有半点阳刚之气,浑身带着一股文弱阴柔。
  楼下有人在问:“这人是谁?”
  有姑娘在娇笑:“羽公子呀,就是曹家的幺房长老,也是曹家第一美男子,本名叫做曹一羽。”
  孤陋寡闻的人在问:“羽公子是个怎样的人?”
  “羽公子是个孽障!据说他刚出生就克死父亲,三岁时气跑母亲。他十三岁时把全部家当换成银锭,然后在河面上打了三天的水漂玩,只为出一场风头,用来博一个姓甄的小姐一笑……”
  “曹家是五大一流家族之首,顾忌面子,决不能让一名长老饿死,每月都会给他发钱。可他一拿到钱,就会立马来青楼里挥霍一空,然后回去等甄小姐收留养着他……”
  “羽公子不但出身尊贵,又长得好看,更难得习武天赋极佳,根骨之精奇堪称天下第一,是世上最完美的天潢贵胄。可他却不出息,每日醉生梦死,只知吃睡玩乐,让他学武比让猪读书还难……”
  人多口杂的地方,总会有许多流言。这些流言是真是假,谁也无法彻底辨得清楚。
  当然人们也根本不想去管真假,只要话题够有趣就好,这里需要的是热闹。
  这些声音既有惋惜,也有嘲笑,大家都觉得曹一羽的人生就像是一块原本价值连城的美玉,却被雕琢成了一文不值的碎屑。
  那些资质平庸、相貌丑陋的男人们嘲讽声最大,他们望着曹一羽精巧绝伦的五官,毫不掩饰语气中凶猛的嫉妒,还有恶毒的快意。
  人海孤鸿,伶仃醉梦,这是很悲凉的事。
  一片鸿羽,无根飘摇,这是很可怜的事。
  可曹一羽却一点也不在乎,反而在歪嘴笑着,慷慨吟道:“人生有几何,去日已苦多……”
  他越笑越得意,那些人虽然看不惯他,但又能拿他怎样?
  那些人确实拿他没法子,于是只好愤愤不平地问:“曹家怎么也不来个正经人,替我们管教一下这个羽公子?”
  “正经人来了!”
  一道洪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正经人是曹铍,字仲文,在曹家三大有表字的嫡系宗室中排名第二。
  曹仲文虎步生风,跨了进来,一袭洁净白衣,修饰整洁。
  虽然他长得很丑,身短面黄,满脸红痘,但女人们更关注的是他的神态。因为他的神态,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朝气蓬勃的样子,与曹一羽的慵散暮气形成强烈对比。
  而男人们更关注的,是曹仲文身旁跟着的一个绝色少女。
  当这少女迈进门口时,所有人都感觉呼吸仿佛停顿了一下。男人的目光充满惊羡,女人的眼里闪过恨意。
  这少女叫甄妙莹,神姿翩若惊鸿,风华绝代倾城,是曹家地盘上的第一美人。
  无论哪个男人见到了她,都会转不动眼珠子,还有些男人流下了口水。
  曹一羽的眼珠子也已转不动,连笑容都开始僵硬。
  曹仲文朝他喊道:“叔叔,小侄来给你送钱花了!”
  曹一羽扔下酒壶朝他走去,脚步十分虚浮,快走到一楼时,一个踉跄跌在地上,曹仲文嗤笑一声。
  甄妙莹急忙扶起曹一羽,温柔地替他弹拭着尘土,问道:“你摔得痛不痛?我们回去吧,回魏昌城,回我们的家。”
  她的语气已近乎哀求。
  曹一羽叹道:“我早就没有家。”
  甄妙莹凝注着他,眼波脉脉流转,柔声道:“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们小时候就约定过的。”
  曹一羽道:“可是你的家不如这里好玩,我更愿意把这里当成我的家。”
  甄妙莹深吸了一口气,眼眶里已经有泪花在闪烁。
  曹一羽板着脸道:“我说过女人不该来这种地方,你为什么不听话?你是不是不肯信我?”
  曹仲文跨前一步,冷哼道:“是我带莹莹来的,好让她看清你这幅浪荡没出息的样子,行不行?”
  曹一羽赔笑道:“仲文年少英雄,是曹家武功最高的年轻人,也一定是未来的家主,您说行当然就行……钱呢?”
  曹仲文将手搭在甄妙莹的肩膀上,笑道:“莹莹,你看他连一点骨气都没有,简直像一个阴柔阉宦。”
  无论哪一个男人被骂成阉宦,都该生气。
  可曹一羽无动于衷。
  甄妙莹蹙眉,拍开曹仲文的手,挽住曹一羽胳膊。
  曹仲文脸色阴沉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朝曹一羽晃着。
  曹一羽眼睛发亮,腰弯得更低,笑得更开心,颇像一个乞丐,死死盯着那些钱。
  曹仲文道:“我的靴子脏了。”
  曹一羽浑身一僵,手在发抖。
  曹仲文轻哼一声,忽然目光如刀,朝他大声喝道:“这些钱你不想要?!”
  曹一羽一把推开甄妙莹,蹲了下去,用袖子仔细地擦着靴子。
  曹仲文的目中泛起毒蛇般的笑意,将银票圈成一个筒,手轻轻一抖,银票便被抛在一张桌子下的正中央。
  他的手法很精准,武功很不错。
  曹仲文伸出左手食指,点着曹一羽的鼻子,笑眯眯地道:“叔叔,这些银票足够让你多逍遥一个月,算是小侄心善赏你,你可以尽情吃喝嫖赌。你滚过去拿着吧,记住……要滚。”
  他虽是在笑,但眼中饱含杀意,右手五指已悄悄抓住了腰间刀柄。
  满楼的人都在盯着曹一羽,难道这个曹家长老真的会为了几张银票,像条烂狗一样地滚过去?
  甄妙莹拧起了眉头,紧紧盯着他,咬着牙道:“你若要我信你,总该有一些让我信你的行动。你应有的热血和风骨在哪里?”
  曹一羽垂下头。
  他不敢与她对视,胸膛在剧烈起伏,粗重地喘息了半晌,终于趴了下去。
  甄妙莹脑中有些眩晕,眼神充满忧伤与失望,她已流下了泪。
  曹一羽居然真的在地上滚起来,他滚到了桌子下面,抓住了银票。
  曹仲文放声大笑。
  一个贪财、好色,并且没有骨气的人,根本不配让他拔刀。他目中杀意全消,松了口气,揽着有些失魂的甄妙莹向外走去。
  曹一羽趴在地上,像一滩烂泥,他居然还在歪嘴笑着,难道他真的不生气?
  他的手紧紧攥着那把银票,攥得很用力,手背有青筋暴起,几乎要把纸抓破,原来他在生气。
  满楼宾客放肆嘲笑着这个没有丝毫男人血性的懦夫,更在惋惜着甄妙莹以前真是有眼无珠。一具败絮其中的皮囊长得再美观,也不能当做女人的倚靠。
  只剩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少年没有跟着笑,他们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那里灯光黯淡,让人看不清他们的样貌。
  中年人手里捻着一枚铜钱,轻声叹道:“归尘,你看这个曹一羽多么勇敢,他简直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真乃建安之潜龙,奸雄之风骨。”
  少年的五指间也有一枚铜钱在灵巧地翻滚,那枚铜钱好像长在了他的手上,已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好奇地问道:“勇敢?”
  中年人反问道:“你觉得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更难?还是忍辱负重,耐受孤独更难?”
  少年答道:“后者更难,更需要莫大的勇气来承受。可他为什么要选择后者?”
  中年人道:“因为他的智囊是‘鬼才郭’。”
  少年又不懂了,“鬼才郭”是谁?
  中年人却不再解释,盯着他道:“若不是我已收了你做衣钵传人,无法反悔,在你们两个之中,我一定会选择他。”
  少年想了一会儿,肃然说道:“我懂了,我要学习他的勇敢,不会让师父失望。”
  中年人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来道:“我们该走了,你先回司马家,我还另有要事。”
  少年收起铜钱,跟着他走出了门口,遁入门外的黑暗中。
  楼外很黑,大街有风,但令人清醒。楼里如白昼,却能令人迷惘。
  曹一羽还趴在地上,似乎已经因为喝醉而睡了过去。没有人扶他,连那些女人都离他三步之外。谁也不屑于和一个没有风骨的懦夫扯上关系,哪怕是低贱的娼妓。
  周围的划拳赌酒声越来越热闹,已没人在意曹一羽。
  一只油腻的手忽然伸到桌子底下,揪住了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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