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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师抹了抹亮脑门上的一层白毛汗，似乎还心有余悸。
开学第一课，石头的心思有些飘远了，想到了靠山村，想到了父母，又想到了任老师。
仇还没报呢，坏人依旧逍遥自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依旧在活着的人身上日日夜夜重演。
“安静，安静，都给我闭嘴！”
石头正在走神，教室里嗡嗡吵闹的声音突然被一个洪亮的嗓音打断。新环境，新同学，初一的学生们吵闹些也正常。
洪亮的嗓音中带着浓重的鼻音和胸腔共鸣的声音，石头马上从瞎想的云端跌落地面，高手，这气功很强！
抬头看去，只见讲台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魁梧的白色面孔的大汉，大蒜头鼻子上架着一副金边大近视眼镜，牛眼珠子正凶狠地盯着那几个还没住嘴的新学生。
“你们几个，对，就是你们，别东张西望了，去门口站着！”
“还有你，最后一排那个白胖小子，你也出去，吊儿郎当没个学生样子！”
前面几个学生灰溜溜地去门口贴墙根去了。
最后一排却传来不满的声音，“你敢罚我？！”
石头坐在中间第三排，听到这个声音觉得很熟悉，回头一看，可不就是在门口讹人的白胖小子巴小六吗？原来和他一个班，真够倒霉的！
石头早起就去学校外面练功去了，回来得晚些，进教室时也没顾得上打量班里的同学。
班里同学不少，足有六十多人，按入学的考试成绩排桌位，看来巴小六成绩一般，甚至特别差。
巴小六是多任性的人啊，仗着自家老子的威风，连老师也不放在眼里。
“你敢罚我，可别后悔！哼！”
他虽然生气，但还是出去贴墙根了，只是鼻孔朝天，趾高气扬地走出去的，仿佛一只刚刚打翻了一群同类的大白公鸡！
路过石头的时候，还小声嘀咕了一句，“臭乡巴佬，原来你也在这个班啊！”
石头没正经搭理他，一个仗着大人威风的人，他不放在眼里。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叫李国立，你们以后可以喊我李老师！”
魁梧大汉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名字，倒是有一手好字。
“今天第一课，我讲一下班里的规矩，都听好了，只讲一遍！”
乡村中学经费一般比较紧张，没有什么学生手册，学生管理规定之类的小册子发下来，都是由班主任强调，哪像大城市的学校，不但要发册子，还要上墙，时刻提醒学生，
“第一条，要热爱祖国，热爱人民，做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
“第二条，”
“第三条，”
李老师不厌其烦地讲了十几条，无非就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黑板上面的墙壁上贴着呢，还要同学之间团结友爱，不迟到不早退等等。
李老师倒是有个好记性，石头正认真听着，同桌捅了捅他。
同桌是个脸上长满雀斑的黄头发男生，矮瘦矮瘦的个子，小眼睛，塌鼻梁，和石头这种浓眉大眼高鼻梁的男生一比，就显得很丑了。
“喂喂，同桌，你知道班主任的外号吗？我知道，我和他一个村的！”
“好好听课，一会儿说。”石头小声提醒他。
他可不想开学第一节课就给班主任留下个坏印象。
这会儿李老师已经说完了五讲四美，正举例说明在校园里打架斗殴的严重后果。
“不是吓唬你们，在这个学校可是发生过人命案的，起因就是打架斗殴。我给你们讲讲。”
学生们听到这里，猛地打起了精神，一双双眼珠子盯着李老师的大脸，竖起了耳朵，生怕漏过什么细节。
“话说在十年前，我那时刚来这里当老师。也是秋天，有一天晚上，月亮又圆又亮，我备课回家比较晚，刚走到校门口。你们猜怎么了？”
李老师突然停住了，有听得正上瘾又嘴快的学生，
“怎么了，怎么了，你快点说啊！”
“你，出去站着，对老师不尊敬！”
李老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那心急嘴快的学生也只好加入了贴墙根的队伍，和那几个难友一起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望着李老师。
“尊敬老师要从一言一行开始。话说我走到校门口，看见一群学生正围成一圈，还有人大声吵骂，我很好奇，就扒开人群。只见里面学生分成了两伙，正互相对骂！”
李老师停了一下，环视教室，点点头表示很满意。
“骂爹骂娘骂大爷骂小姨子小舅子的，五花八门啥都有，那叫一个精彩！我仔细一看，不是我教的学生，有的手里还拿着砍刀、匕首、棍棒等，我马上挤出人群，去喊学校教导处的人过来制止。”
“你们猜又怎样了？”
李老师真是喜欢卖关子，石头和一众同学真想跳起来骂娘，这什么人啊，又不是说书的！
“我刚挤出人群，只听得里面有人一声大吼，周围的学生大喊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我又马上回头要去制止，其实我也很害怕！可还没等到我挤进去，又听里面传来几声惨叫，有人喊着死人了，死人了！”
李老师抹了抹亮脑门上的一层白毛汗，似乎还心有余悸。
“等到我挤进去时，正有几个人七手八脚地要抬起地上血泊里的人，被捅伤的一方的人趁着慌乱，居然掏出了刀子又捅向了对方的人，一时间大乱起来。地上的血水肆意横流，这时学校里也来人了，杀人的学生后怕，已经趁乱逃跑。”
“那后来怎么样了？”
石头忽然问道。李老师白了他一眼，却没责怪他。
“后来……直到现在也没找到那两个杀人的学生。我后来也被警察喊走作笔录了，我也只记得两个人中一高一矮，已经过去十年了，现在什么样也不知道了。”
李老师一阵唏嘘，忽又打起精神，
“好了，就说到这里，说这些主要是提醒你们千万不要打架斗殴，都是小孩子，真有个腿折胳膊伤的，家里大人该多担心！”
石头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李老师提到的一高一矮，杀死任老师的人不也正是一高一矮吗？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石头很想知道这两个学生的详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