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被恶梦吓死的人

　　世界上有没有人睡觉时，被自己的梦吓死？
　　或许有，或许没有？梦中猝死的人很多，但究竟是不是被自己做的梦吓死了，谁也不得而知。这个问题对大多数人来说就是个没有确定答案的伪命题，但关保却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人是会被自己的梦吓死的。因为他就是其中之一。
　　关保近来的压力非常大，临睡前还在犯愁，单位进行改制，老板明确告诉他，国庆假期后就不用再来上班了。做为刚毕业，好容易进入这个福利待遇超好的单位的关保来说，这个通知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试用期满转正还不到一个月，单位就把他炒了鱿鱼。想起为了大学时的贷款，父母长年劳作。黝黑粗糙的脸上，看着有出息的儿子热烈期盼的目光。明天怎么办，关保毫无规划。床成了他逃避现实的唯一地点，只有睡觉才会让他暂时忘记生存的烦恼。
　　“堆来枕上愁何状？江海翻波浪、”。
　　闷上心头瞌睡多，沾上枕头，关保就睡着了。
　　关保闭上眼睛，无边的黑暗象沉重的海水灌满了他的脑子，他下意识的手脚划拉了几下，似乎想抓住点什么？然而四周都浓稠空虚的黑。身体无处依托，不停地坠落，坠落……。关保睁大眼睛，向下方看去，下方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他的心脏猛然紧缩，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患有严重恐高症的他，急促的喘息着。发出嗬嗬的声音。在床上手刨脚蹬，象一条被甩上岸的鱼。过了好一会儿。渐渐没了动静。
　　“臭死了。”关保意识恢复，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关保毫无防备，这一口臭味一点没糟蹋，都吸进了肚子中，差点把他熏个跟头。臭味对于昏头涨脑的关保倒有醒目提神的作用。他清醒了许多。
　　“可他妈醒了，差点吓死老子。人走背运，喝凉水塞牙，放屁都砸脚后跟，睡个觉差点哏屁。”关保没睁眼，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又使劲抽抽鼻子，臭味儿还是那么大。
　　“我不会吓屙了吧，这可丢人了。”虽然关保单身租房。单身狗的生活并不多么整洁有序，但屙一床。唉哟，想想就恶心。他提心吊胆伸手缓缓往向下摸。屁股下干干的，硬硬的。
　　“压死我了，快从我身上下来。”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关保一机灵，连忙爬起身。看到周围。他彻底傻眼了。
　　床呢？房子呢？统统都不见了。自己躺的地方是一片平坦的河滩。细软沙子在夕阳的映照下，发出黄色的光晕。前面一条宽阔无际的大河，波纹粼粼，在河滩上漫卷，水波涌上来，直到步若脚下，打湿了他的脚趾。凉意让他更清醒了一些。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万幸一向喜欢裸睡的他，昨天晚上因为愁闷，和衣而卧，身子并没光着。还穿着衣服。
　　“这是哪儿？黄河吗？”关保极力让自己镇定。“对了，刚才是谁说话？”。
　　他躺着的地方有一个人形的沙坑，那不用说，肯定是被自己压出来。人形沙坑屁股的位置，有一个黑色的不规则的圆盘。深深的压进沙子里。
　　圆盘倒扣，底部的花纹横七竖八，这是个罗盘吧。陈关保在林叔的电影上经常看到这个道具。道士找鬼时必用。
　　怪不得那么硬？他用手去抠。抠出来才发现，这是一只乌龟。因为背部朝上，被他误当作了罗盘。
　　关保吓了一跳，都知道王八咬人不撒嘴，别让它咬了？甩手就想入水里扔。
　　“等等。你想干嘛？”乌龟说话了。声音洪亮，中气十足。陈关保手一抖，乌龟掉在地上。
　　“王八精？”关保离乌龟远远的。
　　“呔！建国以后不准成精，你不知道吗？”动物开口说话，这在电视剧里很平常，但现实中真碰到，叫谁也觉得不可思议，心里害怕。
　　“叫谁王八精呢？你才是王八精？你们全家都是。老子是鼍，万年老鼍。”乌龟生气了，四条小短腿紧倒腾，向步若爬来。要不是它个子小，大有想揍关保一顿的架式。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踩死你。”关保连连倒退。脚丫子踢的沙土飞扬。
　　“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小的时候，还和老子一起玩过，装什么啊。要不是老子费劲巴拉的把你从水里驮上来，你早就和他们一样都臭了。没良心。”乌龟站住，很人性化的啐了一口。
　　和他们一样？关保这才发现在远处的河滩上还躺着几个人。臭味就是从那些人身上发出来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苍蝇在他们的脸上飞起落下，争抢着有利的地盘。这些人身体肥硕臃肿，象个吹足了气，随时爆炸的气球。不用到近前观看。就知道他们已经死了好几天。身体腐烂了。
　　“谢谢你哈，我能不能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我好像失忆了。怎么都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儿？”。沙滩上好几个腐烂的死人，与他们相比，会说话的乌龟还是更可靠一点儿。关保猜个八九不离十，自己可能中奖了，中了传说中的穿越大奖。
　　“关保，你还装？这儿离陈家庄不远了，两天的路。”乌龟小脑袋直晃悠。“顺着通天河往北。过沙家岭，红木林。往东拐，三里多地就是陈家庄。”。
　　陈家庄，通天河？好熟悉的名字。我怎么好像在哪听说过？这不是西游记里的地方吗？我不会穿越到西游世界里吧？关保既喜且惧。喜的是自己看穿越小说看的多了，幻想自己如果能穿越的话，就不用活的这么辛苦，他整天胡思乱想，工作一塌糊涂。结果把工作给想没了。惧的是，真穿越了，自己怎么活啊？事到临头方知自己以前的想法通通不管用。
　　还好自己没一下子穿越到那种醒来变成婴儿的家庭，眼前这个会说话的王八貌似是自己人生新世界的引路者。这可得牢牢抓住。不然两眼一抹黑。人生还没开始呢，就早早挂掉。关保一想起自己没有工作，吃饭无着，有时以凉水泡面度日，房租无着，房东来收房租，吓得自己门不开，灯紧闭，手机关机的困窘。他就不寒而栗。为了再不用经历那种痛苦。关保下决心既来之，则好好把握。否则穿越大奖白中了。
　　“噢。我想起来了。不是出事了吗？把我吓傻了。这刚想起来。谢谢你小王八。”关保装作刚想起来的样子。
　　“闭嘴，再叫我小王八，信不信我大耳刮子抽你。说了多少次，我是万年老鼍。”乌龟勃然大怒，声音更加洪亮。不过因为它的身材实在太小，就算大怒，关保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好好，老鼍。你老活了一万多岁，能力肯定很大，为什么光救我，不救他们。”关保一指远处的尸体。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大大的月亮从东方云后爬上天空、明亮的月光下，那些尸体更加阴森可怖。
　　“能把你救上来就不错，你看我这身子骨，哪像有本事的样儿？好容易弄你上来，一下子变得象山一样重，没把我压死。”。乌龟陈关保把它压在屁股底下耿耿于怀。
　　“不好意思，对不起了。”。
　　“不对。你刚才怎么突然重如泰山呢？”。乌龟突然想起什么，腾空而起，张嘴咬向陈关保的脖子。
　　“靠。”关保从没看到如此灵活的乌龟。跳的象只兔子，比兔子灵活几分。关保脑袋一扭——没闪开。咔一口，乌龟咬住了关保的脖子。
　　“啊……”关保疼的大叫。
　　“啊，前面的人好像是我关保哥，关保哥……关保哥……”高高的河堤上跑下几个人。边跑边叫关保。
　　乌龟哧溜一下，顺着关保的衣领藏在他的怀里。
　　“带我走。不要和别人说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