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来的信

　　老六问道：“老大，他是谁啊？”
　　凌风看了看消失在天际的身影，沉默片刻，道：“我曾经的战友，不过……”凌风紧握拳头，对于那人似乎有很深的仇恨。
　　回忆往昔。
　　北海，一个白雪飘飘，银装素裹的世界，大雪从未停歇过。在哪里，八成是冰封的大海，剩余的是绵延的雪山，如画般美丽。
　　北海生活着美丽而善良的雪地人家，她们身骑白鹿、白狐、白熊，一切与白色有关的动物，如调皮的小精灵跃过山岗，穿过丛林，她们时而在雪中起舞，时而唱着动人的歌谣：“小哥哥呀小哥哥，来哟哟来哟哟，来哟哟来哟哟……”声音清脆婉转，浸透每个战士的心灵。
　　“小哥哥呀小哥哥，来哟哟来哟哟，来哟哟来哟哟……”
　　每当北海战士打败入侵的鬼煞一族从北海之北回来的时候，她们都会在雪地里燃起篝火为得胜的战士庆祝，手牵手围着篝火舞动。
　　驰骋疆场的战士放下了所有包袱与血性，牵着女子柔若无骨的玉守尽情舞动欢歌，融化在她们的温柔里，那是他们这辈子见过最美丽、最动人的女子。
　　那一天，他们九死一生从北海之北回来，每个战士似乎远远的就听到了她们优美的歌声嘹亮雪野，还有肆意跳窜的火苗的噼啪声。
　　转过山脚，宽阔的雪场空无一人，木头插在雪地里冒着青烟，四处是凌乱的脚步和残存的几丝血迹，还有两道深深陷入雪地的巨大车辙印记远去。
　　回到兵营才知，所有人都被星殿抓走了，他们早已将北海当成了家，北海的人就是他们的家人。他们不顾上级命令，自作主张，数百战士追赶而去，三天三夜，从未小瞌一下。在一座大峡谷中发生了惨烈的战斗，北海战士与星殿士兵之间的决斗。
　　他们救下了所有人，只可惜，公然与星殿对抗，迎接他们的是无情的审判，所有参与战斗的人全部被流放一年，放逐到北海之北的蛮夷之地。
　　蛮夷之地，四季如深秋般荒凉，沉沉死寂。在死寂之下，隐藏的是嗜血如命食人血肉的鬼煞一族，即便是北海战士，面对蜂拥而至的鬼煞族人面前亦不能幸免，无数次战斗，终会精疲力尽，更何况没有资源支撑。最终，大部份人成了鬼煞族人口中食物。
　　最后，活过一年的人寥寥无几，时至今日，凌风从未忘记那一年，绝望声，痛哭声……。那一年，他们过得比街头的乞丐落魄百倍，如过街老鼠，苟且偷生。而这一切只因为一个人，是他出卖了所有参与星殿战斗的战士，原本所有人矢口否认与星殿战斗一事便能相安无事，但最后是他站出来指证了所有人。
　　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时间涌上心头，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永远无法忘记的人，凌风泪目。
　　看着伤心欲绝，眼泪婆娑的老大，老三和老六愕然，在他们心中，老大威武雄壮，多么刚强的男子，杀鸡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男人，此时竟流眼泪，他两从未见过。
　　见老三和老六目瞪口呆的样子，凌风自知失态了，“那个……那个……”
　　老六：“啊……老大，今天的风沙真大，都吹进我的眼睛了，啊……我的眼睛，受不了啦，要流眼泪了。”老六装模装样的揉着眼睛，看他那逼真的样子，想来风沙确实太大，全吹进眼里了。
　　老三：“对对对，好大的风沙。”老三也学着装模作样。
　　两个小七此刻已经打得难舍难分。
　　“菜刀七，看剑。”小七一声怒吼，木剑随声而动。
　　“看刀，破剑七。”另一个小七同样一声怒吼，刀在空中挽起青影。
　　黎明时分，黑夜与白天交接。大地的剧烈震动惊醒沉睡的人们，个个喜上眉梢。
　　凌风来到执法司，今天他不用再去当什么总教头，而是来领取物资，沙漠之舟巨大的车体遮住了执法司的大门，所有人整齐的排好队领取属于自己的物资。
　　“凌风，凌风在哪？”
　　凌风突然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很好奇，声音有些耳熟，苦想片刻，脑中浮现一人，“是他。”凌风忍不住惊呼，惹来周围人一阵奇怪的眼神。
　　在他错楞间，王帅已经看了他，并向他走来，他对王帅唯恐躲闪不及啊！
　　王帅：“原来你在这里，我正找你呐。”说话间，王帅已经到了凌风跟前。
　　凌风：“那个，王帅队长找我何事？”
　　“哦，这不是想……你………”
　　“咦……”周围的人一阵惊呼，瞪大眼睛，再次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凌风，凌风被吓一跳，一想是昨夜应该夜观星象，为今日卜个吉凶，出门在外便该如此，果然是失策啊！失策！凌风心里悔恨不已。
　　凌风：“王帅队长，我……我……不是那种……”
　　王帅：“这里人多，咋们换个地方说话。”
　　凌风赶紧道：“王帅队长，我看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而且我还要领取物资，去别处多有不便。”他可不敢和王帅单独呆一块，要是王帅欲行苟且之事，甚至用强，他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事怎么能大庭广众之下说，得隐蔽一点，隐蔽一点，走，赶紧走，咋去个没人的地方说。”王帅挤着小眼神，催促道，一副等不及了的神情。
　　“王帅队长，我凌风乃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能与你行那苟且……”凌风为保名节，大义凛然道。只是还未等他说完，王帅在他耳边轻语几句，它眉头一皱，便随王帅去了某个没人的角落。
　　旁观者唏嘘感叹：又一个青年才俊沦陷了！！！
　　“这是他让我给你的。”王帅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凌风。“他让我给你说声对不起，这么多年，不能亲自过来一次。”
　　凌风接过信封，信封上写着两个大字“凌风”。凌风注视着信封上自己的名字沉默稍许，轻声问道：“他还好吗？”
　　王帅一笑：“他啊？生活过得那是相当滋润，他是姑娘们心中的王子，家门口都快被媒婆踩踏了，只可惜那家伙是油盐不进，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个男人，面对如此多的美女居然无动于衷，或者他是喜欢上了男人？”
　　说到喜欢男人，凌风不由自主的看了王帅一眼，要说那家伙喜欢男人，他可不信，但要说眼前的这人喜欢男人，他可是没有一点怀疑。
　　“干嘛用这样眼神看我，我可是个正常的男人。”王帅微怒道。凌风笑而不语。
　　“你和他什么关系？”两人靠着墙壁，凌风问道。
　　“我和他啊？我们小时候就是很要好的兄弟，从小玩到大，后来他去了北海，我进了沙漠之舟。”
　　“你呐？”
　　“我和你一样，我们也是最好的兄弟，一起出生入死，杀过敌人，吃过树皮，对着北海茫茫雪山结拜过。”
　　“真羡慕你们，难怪他对你如此关心。”
　　过来片刻，王帅道：“我该走了，以后……或许……不会再回来了。”
　　“为什么？”
　　“看了你手里的信你就会明白，希望有一天我们还能再见。”
　　在王帅的照顾下，凌风依旧领了三袋物资。王帅离开的那刻，他打开了那封信，信上说的很简单，信上只有寥寥几字：“速速西去。”
　　凌风心事重重的回到小院，老三和老六坐在老树下闭眼小憩，难得今日风和日丽，是个好天气。两个小七似乎是打累了，已经在长木椅上睡着了，小八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翻着书。
　　小八见凌风回来，刚要喊，凌风对他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凌风将物资抗进厨房，来到老树下，靠着老树晒着阳光，三十三区，阳光是种奢侈品。
　　阳光明媚，照得人慵倦无力，懒洋洋的。
　　夜幕垂帘，三十三区万家灯火通明，但执法司却是黑暗一片，连黑城墙上的灯火也熄灭了，显得有些诡异。
　　“老大，这还没到睡觉时间，怎么执法司连盏亮着的灯都没有？”凌风和老六站在别人家屋顶上看着漆黑一片的执法司。
　　“不知道，先进去看看。”
　　两人掠过执法司的围墙，凌风已经将这里的地形都记在心里，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那间巨大的板房前，但此刻的板房前只有两名士兵把守，板房的大门开着，里边有微光透射出来。
　　凌风和老三轻易将两名看守的士兵打晕，走进板房中，板房的尽头是黑城墙，有一扇半开的巨大石门，微光便是从石门那头钻出来，靠近石门，有细微的说话声。
　　二人小心翼翼的寻声而去，穿过石门，是一条向下而去的石阶甬道，两旁点着微弱的灯火。
　　走下百十石阶，只见无数的铁质牢笼往两旁整齐的排列开去，但此刻牢笼中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尽头的出口处有几名士兵正说着话。
　　“你们说这些疯子都已经没了人性，见人就咬，直接杀了就行，司长为何还要大费周章的把他们抓来，而且还要用沙漠之舟运走？难道是司长悲天悯人，要研制解药不成。”
　　“你在想什么？如果是为了救他们，何须整个执法司一夜间离开，显然是三十三要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那会是什么事？”
　　“我听说，我们执法司吃的物资与那些区民是不一样的，或许那些区民发疯救就与那些物资有关。”
　　“别瞎说，要是让管事知道，当心你的脑袋。”
　　那人一听便不敢再说话。
　　“执法司所有人今夜全部离开，这……”老三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