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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工厂时代 / 第八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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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照在落地窗前,被古香古色的窗帘挡在我的世界之外,这是我睁开眼后最先看到的一抹风景。工作了一夜的空调,使我的身体感到清凉,白色的被褥斜斜地搭在裸露的身体上。打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告诉我现在是八点四十许,我还不想起床。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就差东风的刮来。
  赖在床上,陪着时间老去,目睹时间从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缝隙里流失,昨晚的悲伤已不知去向,我总结出一条推理:人在疲倦的时候最容易产生悲郁的情绪。如何消除那份莫名其妙的悲郁情结呢?要么吃饱肚子,要么呼呼大睡一场,要么读书,尤其是自传类的书籍。
  大约九点二十分,一个归属地为GDZS市的电话浮现在手机屏幕上。我隐隐猜到,很有可能是昨天那个招工负责人打来的,因为昨天去登记了名字等一系列信息,说今天十二点进厂面试。我平静地滑动接通的绿色键,“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串疑问句,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你是报名进厂的吗,今天能不能过来?”
  我的心突然就被拉紧,像六弦琴紧绷的琴弦,“几点?”
  “现在过来吧,我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口气很无所谓,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当然别人说了算。
  “好的,我马上过来。就昨天报名那里吗?”
  “嗯!”电话挂了,我的听筒里传来深远的一声“咚!”这不是泉水叮咚的美妙声音,它的后面不应该是感叹号,省略号才更适合它变幻莫测的内涵,不是吗?曾有无数的明天就是在那一声类似“咚”的声音里变得好之又好,或者是糟糕透了。
  我受了脾气的催促,瞬间从床板上弹跳起来,将内裤内衣胡乱一通地套上,头发也不梳,这是长发不及短发的快捷之处,但短发的俗样比不上长发飘飘的时尚时髦。
  刷牙洗脸,穿鞋飞出房门,别忘了带上房卡。我抬起手背擦汗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站在他风水宝地的门口,“想进厂吗?”他问我呢!
  想想也是,我又没有长着一副他亲爹二叔大伯的模样,凭什么他一眼就该把我记住,能够让他过目不忘的常常是红通通的毛爷爷。
  “来登记的。”
  “把身份证给我。”一双斗鸡眼长得圆溜溜的,那时眼珠子七上八下地在转动。四五十岁的样子,高坐在桌子后面,临危不惧,颇有大师级别的风格。
  他挥动那杆黑色的中性笔,刷刷地两三下,就刷完了我身份证的所有信息。抬头,“中午十一点过来。”他简短的话语吓呆了我。也许他看出了我的担忧:“身份证放这儿,没事的。”
  我反问他:“十一点过来?来这里吗?”我很怀疑我这话是不是幼稚得使人想笑,前言不搭后语。
  “嗯!”他不耐烦的眼珠子东张西望,像是在等待什么,心里的喜悦溢于言表。
  去吃饭吧!吃饭是大事,什么都可以不用着急,但不能忽略了肚皮,让打工仔们有恃无恐的就是肚肠里的大白米饭,若饥肠辘辘,其他的免谈。二十一世纪依旧是一个生存的时代,顶要紧的是如何紧紧地抓住命弦,不让它坠落。
  我去了昨天同念夏们一块儿吃饭的那家餐馆,走马观花地瞥了一遍菜单,整齐的一排排阿拉伯数字映在我的眼帘,径直飞出三个字——“太贵了”。捉襟见肘的我暂且还享受不起那么高昂的炒菜,忍着泪花点了一个韭菜炒蛋。三碗饭下肚,汗水流了两斤,饥饿终于被喂饱了。
  到十一点还差一个钟,回去冲个凉再来吧。阳光刺眼,热气腾腾,高耸的椰子树,我听不见一只鸟的喘息,来这里后,我真的还不曾听见过鸟的叫声。夜晚喧嚣热闹的店铺紧闭着,没有一丝身影飘过我的眼球,工厂的宿舍楼一栋挨着一栋,挂在阳台上的衣服在孤寂地飘来荡去,窗台上是空空的白色玻璃。
  十点五十我就乖顺地赶到集合地。此时的景象与刚才大有不同,穿着各异的打工者们站在招聘处的廊檐下,叽叽喳喳的,说着各种各样的语言,有发笑的,有神情沉重的,有年轻的稍微好看的姑娘,有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焦灼地站着,不安地等着,谁也不知道即将面临的命运之神长什么模样?面目慈善吗?恶狠狠的吗?目中无人么?还是胖的瘦的?
  中介所里走出一个女人来,白裙子,白衬衫,看得见文胸,马尾辫,姿色平平。“一九九四年出生的,就是二十二岁以上的,上二楼排好队。其他的人在外面等等,但不要到处乱跑。”
  二楼看起来是办公室,每个位子都被分隔开。一大群人挤在一小块长方形的夹道里,越来越热,墙上的两只风扇虽在努力地转动,但是可有可无,我站在后面,根本感觉不到气流,汗珠缓缓地钻出皮肤,每个人看起来面红耳赤,低低的抱怨声,轻微的骚动,不敢大一点声,动作不宜太显眼,那个女人在上面传教士地念经。先是说待遇怎么样,说得细腻,然后是抬举该工厂的一长串废话,最后是面试应注意的细节问题。
  她说:“你们男生在面试的时候,千万不能说你是来找媳妇找女朋友的。那样说的话,人家肯定不要你。”
  这引来大伙儿的一阵笑,我立在其间,严肃得不苟言笑。我实在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笑的?那些所谓的面试官难道猜不出很多男生打工的直接目的吗?大家相互虚伪、相互欺骗就显得很真实吗?
  在这样的氛围里,一个小时傻傻地消失不见了,这一群人跟在那个女人的屁股后面,熙熙攘攘,队伍浩大,横穿过马路,吓得来往车辆发呆地停住。一群人挤在工厂门口时,引得女保安歇斯底里,泼妇骂街之相顿时暴露无遗,“你们排过去,别堵在门口,人家还怎么上班?”
  我们的头儿像是中了瘟疫一般,抬高嗓门,“全部给我站过来,站不好的今天就别进去了。”若在平时听见这种话,相信很多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这叫脾气。然而,工厂却是最忌讳脾气的地方,你最好是学会强收起你那不可一世的脾气,哪怕你有血性有热情,也不要在工厂里表现出来。
  十秒不到,排得整整齐齐,门口豁然畅通无阻,使我不得不佩服她们的嗓门,天生大嗓门真是一大优势。
  我插在队伍中,怒视着那个女保安,我恨不得用我一百八十一度锐利的目光撕破她全身上下的衣服,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点颜色瞧瞧,或者就地正法。那么清秀的脸蛋,鼻梁高挺,嘴唇红红,可惜选错了地方,还有那一辔乌黑亮丽的长发,真是可惜了。
  我隐约听见刚从工厂大门出来的打工族们议论这支庞大队伍的言词,“又来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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