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练气

　　沮丧无用。
　　猴子索性在三星洞门前，打起了偷学而来的“动”字诀。
　　动作酣畅时。
　　五彩斑斓的世界再次出现。
　　沉醉在五彩世界时，猴子方才知晓“动”字诀的真正奥妙。
　　猴子手舞足蹈不停，那些奇异的动作，仿佛有种无比霸道的力量，强迫着那些五彩之物，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源源不断地涌进自己的身体。
　　五彩之物分离成金绿蓝赤黄五种颜色，分别从猴子的四肢和脑袋涌进猴子的体内。
　　五道气流在猴子体内奔腾，交织，冲撞。
　　渐渐地，猴子感觉身体开始充胀。
　　五道气流越发长大，咆哮如龙，很快便填满了猴子的身体。
　　感觉身体难以负荷，猴子便停下了动作，不再吸纳五彩气流。
　　谁知，那五彩之气竟不受控制，依旧疯狂地涌进猴子的体内。
　　猴子仿佛感觉到了冥冥之中，有一种愤怒的情绪。
　　五彩之气开始时被猴子挟持强迫吸纳，待猴子身体装不下时，它们似乎开始报复，强行钻进猴子体内，欲要将猴子撑爆。
　　猴子惊骇交加。
　　筋脉凸突，皮肤开裂。
　　整个三星洞地界，四面八方的灵气，犹如匹练，朝着猴子奔涌而来。
　　众多匹练，交织成一团风暴，将猴子裹住。
　　“啊……”
　　猴子面目狰狞，仰天长啸。
　　“不要命了，简直是乱来。”
　　洞门开，阿紫一脸阴沉。
　　提脚冲向猴子。
　　“嗤”。
　　刚靠近匹练风暴，阿紫身上的衣裙便被割裂数到口子，手臂上也化破了几道血痕。
　　阿紫脸色一变：“怎么可能，这家伙竟然同时吸纳五种灵力。”
　　阿紫忽然心下骇然，猴子只是模仿动作，未有心法辅助，竟自行通晓“练气”的修炼。而且刚刚练气就弄出这么大的阵势。已经不是简单的“天才”二字可以形容的。
　　只是，猴子不知死活地同时练五种灵气，那是找死无异。
　　任凭资质再逆天，死了就什么都不是。
　　“蠢货，下次再这么蛮干，可没人能救你。”
　　阿紫咬紧银牙，刚欲施法禁锢这一方空间，忽然动作一滞，轻“咦”了一声。
　　风暴中心。
　　五道气流中的冲击下，猴子体内的经脉开始节节寸断，狂暴的气流充斥在猴子体内的每一寸血肉，每一粒骨骼之中，直至无处宣泄。
　　猴子的身体开始出现蜘蛛网般的可怖裂痕。
　　扩大，蔓延。
　　离爆体而亡，一步之遥。
　　生死一线间。
　　猴子心中生出一股凶戾。
　　毛发如针，血眼怒瞪。
　　“去你大爷的。”
　　一声远古凶兽般的嘶吼。
　　“滋滋滋……”
　　猴子体内忽然生出一束火焰，无根而燃。
　　狂暴无比的气流，被火焰炙烤，顿时化作虚无。
　　片刻间，体内的气流便消失一空。
　　外面的气流似乎感觉不对劲，开始停止涌入，妄图逃跑。
　　猴子却一声暴戾：“给老子回来。”
　　手掌向虚空一抓。
　　方寸山偌大的空间，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生机，空洞洞，死沉沉。
　　猴子狰狞地裂开嘴。
　　鲸吸牛饮！
　　浩瀚的气流被吞入腹中。
　　经过火焰炼化，重归虚无。
　　猴子愣愣地看着身体中跳动的火焰。
　　此时，火焰周围多了三滴金色的液体。
　　围着火焰，悬浮，旋转。
　　随着火焰褪去，三滴金色液体也隐匿在了猴子血液中。
　　消失不见。
　　……
　　明心殿内。
　　一众怪人纷纷色变。
　　坦胸樵夫啧啧道：“那猴儿，竟将整个方寸山的灵气吞噬一空。”
　　白面书生面带疑惑，道：“如果我没看过，他应该是刚刚‘窥真’，第一次‘练气’吧？”
　　天蓬颔首道：“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披蓑船夫乐呵呵道：“那猴儿这般阵势，比起当年大师兄，不逞多让。”
　　天蓬笑道：“老五，你也不必抬举我，我可比那猴子差多了，他‘窥真’用了一炷香，我却整整耗了一个时辰。”
　　船夫道：“即便是一个时辰，三界之内，及得上大师兄的，也是屈指可数。”
　　天蓬叹息道：“所以说，那猴子的资质无人能及，说是当世第一也不为过。”
　　末位的白面书生忽然道：“众位师兄，师弟有些不明，师父为何要撵走那猴子？”
　　殿内一片沉默。
　　白面书生又道：“众所周知，‘先天无垢’包含两个方面，心性纯粹和身体纯净。是修行大道的最佳良材。按理说，师父是不会拒之门外的？”
　　坦胸樵夫干笑道：“师父应该是恼怒他在七师妹头顶撒尿吧？”
　　天蓬幽幽道：“呵呵，当年老四你为了拜师，师父不肯，你便威胁师父把整个方寸山的树都给砍了，结果师父还不是让你入了山门。师父的胸襟，有容乃大。”
　　船夫拍掌道：“没错，谁不知道，师父只收有‘个性’的弟子？那猴儿在七师妹头上撒尿，够有个性了，师父欣赏那猴儿还来不及了。”
　　“这次师父连他最喜爱的七师妹的面子也驳回了，那猴子入山之事，应该是没有回旋余地了。”天蓬道：“师父心中有数，大家无需妄自揣测。”
　　……
　　待风平浪静。
　　猴子虚脱摇晃。
　　阿紫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摸住猴子脉门，脸色一沉：“真是太乱来了，经脉全毁了。”
　　猴子一脸虚弱：“以后还能修炼吗？”
　　阿紫瞪了猴子一眼：“经脉没了，灵力就无法运行，修炼也是白搭。”
　　猴子脸色大变：“那如何行。”
　　阿紫道：“激动个啥？经脉废了对凡人而言是没救了，不过你忘了这里是哪？”
　　阿紫一只手掌贴在猴子后心，渡过一道灵力。
　　猴子身体开始发热发痒。
　　身上蛛网般的裂缝肉眼可见地开始蠕动愈合。
　　体内经脉也似万蚁齐噬，重生重组。
　　“多谢阿紫。”
　　猴子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阿紫摆摆手，愁眉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师父突然翻脸，不肯收你。”
　　师父实在是有些反常。
　　以师父对自己的溺爱，求他收一只心性资质俱佳的猴子为徒，却被拒绝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什么“妖”呢？”
　　阿紫百思不得其解。
　　猴子讪讪道：“此处不收，猴子再拜访其他仙师便是。”
　　阿紫脸色一肃，正色道：“不，你不明白，天下之大，除了方寸山三星洞，你哪儿也去不得。不会有人收你，也不敢收你，否则害人亦害己。”
　　猴子一愣：“为什么？”
　　“因为你来自花果山，而且是花果山千年来唯一踏入修行之道的妖精。”
　　阿紫盯着猴子，沉声道。
　　“又是花果山。”猴子将拳头捏得咯咯响。
　　阿紫劝道：“你别灰心，我再劝劝师父，想想办法。你天生是为修炼大道的，可不能暴殄天物。”
　　“噗”。
　　突然，阿紫毫无预兆地吐了一口鲜血。
　　“不好，‘留薪堂’出事了。”
　　阿紫捂着胸口，火急火燎地驾云而去。
　　猴子心中一突，像是心头被剜了一块肉，脑海中忽然冒出小蝶捧着半个烤红薯的画面，脸色骤变。
　　“阿紫，带上我。”